第一百四十五章 二哥怕打手心(二更)
鳩淺和齊一兩人輕悄悄地將雷狂笑抬進封家,運用斷痛續遼替他將外傷內傷好生地調理了一番,累得兩人是滿頭大漢,氣力空虛。
鳩淺很奇怪,為什麽這個傻大個兒也會招惹到西秦,休息之餘,對齊一問道:“二哥,怎麽回事啊,雷狂笑怎麽被西秦盯上了?”
鳩淺和雷狂笑的接觸不多,隻在人間會上相互喝了幾聲倒彩。
但是,鳩淺還是覺得雷狂笑傻是傻了點,但也不至於愚蠢到去招惹西秦。
齊一閉目養神,沒有多做思考,說道:“不知道。”
鳩淺又看向煙盡雨,問道:“大哥呢?”
煙盡雨白了鳩淺一眼,心道齊一都不知道,我怎麽會知道?
幹脆就沒有理會他。
“得,大哥又變成了以前那個不愛說話的大哥了。憂傷!”鳩淺覺得好沒意思。
齊一快速調息,隨口說道:“治了他半夜,你不累嗎?趕快調養休息一下。實在沒事做就出去找野獸搏鬥,修煉體魄去。你別忘了秦微涼臨走前囑咐了你什麽。”
提起秦微涼,鳩淺就有幹勁兒了,立馬不再懶洋洋的,瞬間開始盤膝打坐。
雷狂笑大概昏迷了三天才睜開眼,他睜開眼時不知為何突然就發出一聲大叫,彈身而起,渾身雷霆跳動,壓抑不住地雷光一瞬間就將小屋轟成了粉末。
“什麽東西!”
鳩淺原本百無聊賴,此時被他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躲避,一步橫跳,逃出了雷霆滾滾的範圍,警惕著望著身處一片飛灰之中的雷狂笑。
等到煙消雲散,鳩淺才發現齊一和煙盡雨為了製止雷狂笑暴動,正合力將他緊緊地摁在了地上,使其動彈不得。
雷狂笑被兩人死死地摁住,任其竭力掙紮,然而還是無法掙脫束縛,他痛苦至極,雙眼赤紅含淚:“放開我,我要去救我爹娘,你們放開我…”
他被噩夢驚醒,他在夢中看見,夜色下,那個圍紗女子身邊的黑衣人提著他父母的人頭,一步步朝他走來……
齊一和煙盡雨相視一眼,微微皺眉,心照不宣地更加用力摁住雷狂笑的肩膀。
雷家,墨海皇室,十方十二監的其中一方。
隻言片語之間,心有江河之人,就看懂了水勢。
但是,有人要一字一句的解釋,才會懂得世故。
“你說清楚,什麽你爹娘?”鳩淺算是個傻瓜,他心中沒有城府,慌亂之間湊了上來,問雷狂笑。
“西秦……”雷狂笑就說了兩個字,然後就無力的白眼一翻,再次昏了過去。
應該是傷勢過重,加上初醒力竭,傷心過度一時間沒緩過氣。
齊一看了眼,暗暗猜測,對淒慘至極的大漢心生同情。
“我建議即刻出發,將他送到我齊一門。治療。”齊一轉頭,言青木也聞聲來到了此地,對著眾人說道。
治療,不隻是治療傷,還得治療心。
傷心過度,無法自控,那就是病了。
齊一門的典籍屋裏,很有有關此類事例的記載。
“我沒意見。”鳩淺,想都沒想,直接回答。
言青木和裴家姐妹也點點頭。
煙盡雨原本想點頭,但是突然察覺到天邊一道極其強大的氣息快速逼近,瞬間起身執劍而立,提防起來者。
“有人來了。”齊一見狀,也很快反應了過來,將雷狂笑交給了幾位女子,站到了旁邊。
鳩淺通明瞬間施展,瞟了眼天邊的黑點,鬆了口氣,說道:“沒事兒,熟人。”
“幾位不必驚慌,是老僧。”鳩淺話音剛落,一道渾厚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兩息之後,一個身泛金光,氣息紊亂,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從天而降,落到了他們身前。
老和尚指著眾人護在身後的雷狂笑,呼了口氣,說道:“老僧為他而來。”
“原來是風雪庵的人間善佛降臨,晚輩有禮。”齊一早已收起敵意,恭敬地拱了拱手。
老僧見齊一此時恭敬,誠惶誠恐,立刻回禮,然後看著其他人笑了笑,點了點頭,算是見到。
“老和尚,你來找他幹什麽?”鳩淺喜歡看到這些總是笑眯眯的光頭,笑著問道。
“幾位有所不知,西秦已經下定決心要斬斷皇室的手臂,天下已經大亂啊。”老和尚心有慈悲,目露哀傷。
在此的人當然知道這個,但是,他們不知道,為何他為何要為累狂跳而來,而且,如此匆忙。
“普善大師?”齊一望了一眼老和尚僧袍之上的點點血跡,疑惑道。
被譽為人間善佛經齊一提醒,才看到袖上血跡,頓時心有愧疚,撥動佛珠,說道:“我佛慈悲,手不沾血。罪過罪過。”
他一路太匆忙,風塵仆仆都不能形容他的急切,若不是他無性命之憂,那模樣真是像驚恐萬分的逃命。
“前些日子我得到消息,皇城十方中的王家叛變,舉兵反戈。雷家不幸成為儆猴之物,遭到西秦死士圍攻,我佛慈悲,恐怕死傷慘重,特意前來看看,希望能盡綿薄之力,救下幾個無辜的生靈。可是,哎!”
老和尚悲傷不已,自責萬分。
“你這麽趕,去晚了吧?”鳩淺無奈的攤了攤手,大概猜到了結果。
風雪庵享譽世間幾千年,因為窮苦,不管是收到什麽消息都是慢半拍,向來都是遲到僧。
“是啊,等我到了雷家的時候,西秦死士已經放火焚屍,揚長而去了。”老和尚痛心疾首,痛恨不已。“要是我早去半步,恐怕就能救下他們了。”
“那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鳩淺很奇怪,怎麽兩波人都剛好能夠找到這裏。
茫茫墨海,尋一個人無異是大海撈針,前幾天的秦微涼,今天的你,你們這都有點太準了。
鳩淺很是懷疑,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施主有所不知,我哪裏知道雷家有人還活著啊。這是…”老和尚望著鳩淺幾人,欲言又止。
“老和尚,你就直接說吧,我們都是一夥兒的,不會亂說的。”鳩淺看了看身邊的人,無所謂地擺擺手,說道。
“那好,還請各位千萬保密,不要聲張。這是,那西秦的人告訴我風雪庵的。”
老和尚還是留了個心眼,他能猜測到,那個輕紗掩麵的女子為了留雷狂笑一命,一力破了多少阻撓,故而沒有道破她的身份,隻是說西秦的人。
然而,這是老和尚多心了。
鳩淺等人早就知道,西秦此時隻有一個人會偷偷地留人性命。
“哦,原來是秦微涼告訴你的。”鳩淺恍然大悟,直接說出姓名,隨口就道破了她的身份。
老和尚有些尷尬,心裏有一絲擔憂,善良的老人家不願意見到善良的女子慘遭牽連,還是提醒道:
“還請保密,西秦的人知道了,她不會好過。”
齊一聽懂了,說道:“大師不必擔心,我們定會守口如瓶。我們原本打算將他送到齊一門…”
“萬萬不可。施主還請聽我一言,將他交於老僧,萬萬不要將其帶回齊一門啊。”老人聽見齊一有此打算,惶恐不安,快速地勸阻道。
齊一知道老和尚的憂慮,笑了笑,問道:“風雪庵和齊一門都是救人之地,有什麽分別麽?”
老和尚望著齊一,齊一眉眼如玉,書生氣質恰到好處,不溫不火,多一分則酸,少一分則莽。
不由心道,天下如此良玉真的已經不多了啊。
“施主,莫忘了西秦此事,齊一門也身在其中啊。
不管你們派多少人出去阻撓西秦行事,頂多不過是白衣折翼。
但若是西秦知道你齊一門將他帶回了宗門,豈不是將禍水強行引到了宗門嗎?
齊一門中羸弱之人何其之多,到時候齊一門自顧不暇,如何護得過來呀?”
老和尚知道這些身穿白衣之人是講道理說得通的,於是耐心地跟齊一解釋。
齊一聞言眉頭緊皺,這確實是他未曾想過的。
齊一門人多眼雜,保不準消息會無心泄露,到時候孩童讀書之地無辜成為了兵戈大起之地,實在也是難辦。
但是,齊一還是說道:“大師乃人間善佛,大師的憂慮我明白,隻是,齊一門白衣向來錚錚傲骨,士可殺不可辱,豈可讓友盟風雪庵獨自扛那滾燙的熟人火柱?”
老和尚很欣慰,這些白衣,果然沒有一個人是懦夫,每一個都是頂天立地的好兒郎。
“還請齊一門持白子成全,我風雪千庵,藏一個人比齊一門容易。況且,我們這些和尚也想力所能及的救一救這無辜世人。”老和尚對著齊一大拜,恭敬至極。
鳩淺見狀有些疑惑,這有什麽好爭的?
煙盡雨看了看快速將老和尚扶起的齊一,心想,蒼生之外,世間還能讓人間聖佛折腰而拜的估計也隻有齊一門的簌簌白衣了。
齊一很是鄭重地對著老和尚搖了搖頭,依舊拒絕道:“還是不行,我若這般做法,不但是既說服不了自己,估計回去也是會挨先生們的打的。”
“齊一門有打人的傳統嗎?”鳩淺小聲嘀咕,問大哥煙盡雨。
煙盡雨啞然失笑,壓低聲音輕聲回答:“孩童讀書,犯了錯誤,教書先生會用戒尺打手心的。”
鳩淺聽罷,眼睛睜的老大,不敢置信地說道:“二哥這麽大的人了還怕打手心嗎?”
得,呆瓜一個。
煙盡雨大感無語地看了眼鳩淺,癟了癟嘴,無言以對,不想理他了,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