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回來啦(一更)
女子一道聲音傳來,眾人紛紛抬頭,天邊,言青木和兩個男子踏雲而來。
眼力最好的人已經察覺到了剛才的聲音不是假象,失落之後遭遇轉機,欣喜若狂的衝眾人喊道:“你們看,天上,是小姑奶奶,她沒有走…”
“丫頭,我就知道你不會拋棄我們的…”
“青木,來,叔給你準備了好多你喜歡吃的柿餅…”
“我也準備了…”
“妮子,來,紅包!新年壓一壓,來年貌美如花…”
“我也有,我也有……”
“還有我呢,我包了個大的!”
“你?你拉倒吧,你塞了幾個銅板兒啊,你就裝大方?”
“都是心意,都是心意,禮輕情意重……”
“……”
言青木的到來,一掃眾人的頹勢,霎那間恢複了人聲鼎沸,隻不過相較於剛才的怨聲載道,此時融洽萬分。
楚家乘興而來的凡人們終於沒有敗興而歸,不僅是他們按耐不住欣喜,就連心中沒抱有多少希望的楚家老人也滿意地點了點頭。
若是論人緣,在楚家,上得長輩寵愛,下得族人疼愛的隻有言青木一人。
她惹人疼愛的容貌,悲慘的身世,倔強的脾氣,頑皮善良,活潑開朗的性子,無一不讓楚家凡人們心生憐愛,疼愛以及寵愛,溺愛。
甚至於在她們的婦女圈子裏,伴隨著她們平日的閑談,嘰嘰歪歪,流傳著一個心照不宣的攀比。
那就是,每個人都把自己當作言青木的娘親。
平日裏無話可說時,她們就搬出小板凳,聚集在一塊,和諸位妯娌們比比言青木到誰家坐的時間長,接了誰家的東西多,和誰家的兄弟姐妹交談得最開心。
這樣的歡快,從言青木回到楚家,一直持續了十多年,將近二十年。
毫不誇張的說,除了那些凡族的老人,各支各脈的管事必須過年來正家問候一聲外,別的那些人都是衝著青木丫頭上的山。
山上沒有她,他們才不上山呢!
他們嘴裏都不說,但是他們知道,山上都是神仙,而他們都是凡人。
仙凡殊途,方方麵麵都是天地差距。
那些個騰雲駕霧,一步千裏的神仙怎麽會瞧得起他們這些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的人呢?
言青木看起來很是歡快,就像往年一樣,笑嘿嘿地將眾人為她準備的吃食,玩意兒一個不落的收入囊中。
齊一靜觀,微笑不語。
鳩淺眼巴巴地望著他們手上的好東西,對鳥兒姐羨慕不已。
他也想要,但是不好意思開口。
因為,他看出來了,那都是他們特意為鳥兒姐準備的。
言青木看出了鳩淺的心思,噗嗤一笑:“鳩淺你幫我去收他們的,待會兒再一起給我。”
族人太多,每年言青木都要收好久,因為她不僅是要接過好意,還得跟她們寒暄問候。
鳩淺欣喜若狂,對齊一無奈的神色視若不見,眼前一亮,立馬答應道:“好呀好呀。”
然後,鳩淺就在眾人不可思議的注視下,幾息之間就像一陣風吹過一樣,刮走了那些臉上笑眯眯的人手上所有的東西。
齊一眉間瞬時巨變,覺得沒臉見人,轉過了身。
他看清鳩淺整個過程癡傻的模樣:張著個大嘴,嘴角那一滴口水晶瑩,眼睛盯得那些個族人手上的那些吃食玩意兒,一手打開儲物袋,一手飛快的將東西往袋裏撥……
鳩淺動作太快,以至於有些凡人大媽還沒反應過來,手裏的壓歲之物就沒了。
“誒,怎麽不見了,我準備的荸薺片呢?”一個大娘十分焦急地左顧右盼,向旁人問道。
然而,她也發現旁人手上東西也沒了。
不翼而飛?
光天化日之下,怎麽就不翼而飛了呢?
“都在我這兒,我都幫鳥兒姐收了。”鳩淺笑得猖狂,眉飛色舞。
“你是誰呀?怎麽敢搶我們青木丫頭的東西,不知道她是我楚家的小姑奶奶嘛?”
說話的人並不認識鳩淺,但是見識了他剛才神鬼莫測的手段也知道他身手不凡,於是壯著膽子搬出他大楚家的威名,質問道。
初次來到東楚時,鳩淺跟他們其中一些人打過照麵,但是不是每個人都見過鳩淺。
當然,見過的也未必還記得。
鳩淺被大媽劈頭蓋臉地質問搞得手足無措,言青木掩嘴一笑,跑了過來,連忙打圓場,對著餘怒未消的那些凡人親人們說道:
“沒事沒事。他是受我之托,幫我收下的。你們人太多了,今年我為你們準備了一些東西,所以收禮的過程簡化,不然我一個個的送,今天來不及。”
聽到言青木還有東西為他們準備的,那些人凡人立馬喜笑顏開。
他們知道言青木已經是在半路上的仙人,以後肯定是雲上人,拿出的東西肯定都是寶貝,所以摩拳擦掌,心裏激動不已。
“哎呀,讓小姑奶奶破費了,那怎麽好意思呢!”
大漢一屁股擠開所有人,躋身到了人群最前麵,一邊手激動得於空中亂抓,一邊不好意思的說道。
“楚樹皮,你臉皮是樹皮吧,怎麽好意思對丫頭伸手呢。”
一個大媽義正言辭地對大漢發出譴責,一邊也從人群裏擠出,站在了他的後麵。
大漢不以為恥,心道,老子臉皮厚如城牆,樹皮?你太小看我了!
這算啥?
他們知道,小姑奶奶拿出來的東西,都是好東西,男人吃了龍精虎猛,女人吃了年輕十歲。
所以,謙讓是不存在的。
大家都是凡人,就不必有所顧忌了。
兩人一折騰,人群如壺中沸水,瞬間炸開。你擠我我擠你,很快便將言青木給圍在了裏麵。
“不要急,不要擠,人人有份……”言青木見此笑容滿麵,眼看要亂,維持著秩序……
“妮子啊,你啥時候回門呀,擺不擺宴席?歡慶多少天?”楚樹皮大聲關心言青木。
“哎呀,你個大老粗,這事兒你問妮子,妮子懂嗎?到時候楚家長輩會通知我們的!”大媽怒斥楚樹皮。
“過年就過年,別打岔……”
“到時候再說,我也沒想好呢。”
“……”
下麵族人慢慢的亂而有序,聲勢震天,雲上楚家老者含笑以觀,相視點頭。
每年,這個時候,就是這些個老人最誌得意滿的時候。
聲色即是繁榮,族人之間無忌憚便是族人和睦。
一片欣欣向榮之景象,他們豈能不自豪,不驕傲?
北牆一天不倒,楚家就能一直興盛下去。
“哎,來年估計這個時候就沒有這麽熱鬧了!”有老者說出遠慮,撫須長歎。
“嗯,到時候得想個法子,跟他們交代一下。我楚家嫁閨女,可不能寒酸啊!”
“是啊,得派個人去一趟齊一門,敲打敲打那些個白衣,免得日後言青木過去受了欺負。”
“誰去?”楚老爺子眼睛一斜,眾人紛紛轉臉,不看他。
齊一門與東楚有過過節,間隙不可謂不小,天上老人都抹不開臉。
“溜,事到臨頭就溜,楚人傑那孩子就是跟你們學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楚湘子氣急敗壞,指著身邊這些白胡子老人,恨鐵不成鋼地痛罵。
眾人懶得反駁他,惹他生氣,心頭悠悠地來一句:也不知道誰頂在最上梁!
就在這時,有人悄咪咪的出了個好主意。
“不如,讓下人去?”
楚湘子想了想,沒有吭聲。
眾人見他不表態,也不再糾纏此事,大不了到時候抓鬮,誰點兒背誰去。
不知過了多久,楚湘子突然說了句:“此事定了,讓下人去,你們準備點陪嫁物,不要丟了我楚家的顏麵。”
“……”眾人無語。
日色慢慢地濃了起來,言青木擦去了額頭的一大片汗珠,鬆了一大口氣,送走了最後一個親戚,使之喜笑顏開的離開。
已經是正午了,言青木看了眼雲上的人,沒說話,抓住齊一和鳩淺,轉身就走,飛離了楚家山門。
天上的人原以為言青木小姑奶奶已經不生前兩天的氣了,這下一看,心中一緊,完蛋!
“我看她好像還埋怨我們啊。”有個老人說了句廢話,眾人臉色一黑。
“哼,女子就是小肚雞腸。”
楚老爺子抹不開麵子,那一巴掌是他甩的,雖然他也很後悔,但是,讓他跟重孫女道歉,他老臉掛不住,做不到。
“……”眾人對此不敢發表意見。
老爺子好好想了想,最後顏麵還是敗給了心裏對自家閨女的疼愛,心道:“打人打鳥,擒賊擒王,或許跟那齊一講個明白,曲盡通幽,也能化解她的心結。”
其實,老人很多慮。
齊一這樣的人,一眼就將他們對言青木拙劣的寵愛,看透看穿,自然不會對楚家老人們心有責怪。
但是,女人心,海底針,如何開解,齊一也沒經驗,況且,言青木身上的過往,太複雜。
言青木這一跑,就是一口氣跑離了楚家山門將近一百裏,路上剛好碰到折回的煙盡雨師徒。
也是緣分,看到天上黑點,神識一掃,還真是熟人。
“大哥,是我們。”鳩淺目力通神,看到他們的一瞬間就高聲對他們喊道。
“你們怎麽朝這邊來了?”煙盡雨問道。
“此事說來話長,邊走邊說。”齊一很苦惱,言青木的臉色又恢複了平靜,沒有顏色。
“幾位,我有點事,你們先走吧。”印刻刀師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對鳩淺他們說道。
“師父?”
印刻刀師指了指天邊,楚狐已經在他們說話的功夫,來到了跟前。
“妮子,別怪老爺子。”楚狐看著言青木,柔聲說道。
“走。”言青木還是那日正宮之上的語氣和神色,隻是她此時眼中沒有含著淚水,取而代之的是漠然。
齊一麵色尷尬,衝著楚狐拱拱手,楚狐點了點頭,帶著幾位就先離開了此地。
這時,天上就隻剩下印刻刀師和楚狐。
“怎麽?楚狐,你又想把我往哪兒忽悠?”印刻刀師麵露戲謔,悠悠地打趣道。
……
另一邊,鳩淺等遠去的四人,隨便擇了個無人之地,停了下來。
“到底怎麽回事?”煙盡雨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他一走就有事發生,上次遺孤之王來了,這次又不知道碰到了什麽!
“大哥,是這樣的……”鳩淺心急,不想看到二哥支支吾吾的磨蹭模樣,開口說道。
鳩淺口若懸河,極盡所能地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煙盡雨算是懂了個大概,看向齊一的眼神明顯變了,二弟,你厲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