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白衣小論(一更)
待到齊一攜同言青木鳩淺兩人,重新來到楚人傑的麵前時,楚人傑才剛剛付好了錢。
齊一靜了靜,想通了一切,很自責,對楚人傑說道:
“我知道你心甘情願,但是我依舊會愧疚終生。”
楚人傑看著齊一,笑了笑,剛才掏錢肉痛,現在掏心心痛。
他湊在齊一耳邊,對齊一說道:“若是哪一天你負了她,我絕不會放過你。”
齊一抱拳,信誓旦旦。
“我向你保證,不會有那一天的。”
楚人傑鄭重地回禮,算是真正將心上的人托付給他了。
“好,希望你信守承諾。”
“一定。”
“我先走了。”
言青木心裏有一點小愧疚,見他離去關心了一句,問道。“你現在去哪?”
這個時候你還問我?
楚人傑,哭笑不得,捂住胸口,開玩笑地回答:“找個地方,療傷。”
說完,楚人傑對著幾人微微一禮,朝遠方飛去。
等到楚人傑消失無蹤,鳩淺才記起昨夜自己的勞苦,向齊一邀功道:“我昨天是不是很機靈?二哥你叫我助你,我就把楚人傑拖住了,我很棒吧?”
我很棒吧?
能在天上飛的修士裏,估計是難得多見一個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了。
鳩淺這句話像把重錘,狠狠地砸在齊一的胸口上。
齊一臉色驟然一黑,氣不打一出來。
他真想質問鳩淺一句,你知不知道,昨夜我失去了一個處,男最重要的東西?
旁邊的言青木聽到鳩淺這句話,掩嘴一笑,也不戳穿。
看見鳩淺滿臉希翼的模樣,齊一最後還是沒忍心怪罪他,眉頭舒展,說道:“多謝。”
鳩淺眼睛更亮了,咧開了嘴,得意洋洋。
言青木覺得自己活在夢裏,一切都朝著她最快樂的方向發展而去,不免有些恍惚,生出許多虛假之感。
言青木已經將齊一當做了主心骨,依偎在他身邊,柔柔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在她看來,忤逆了楚家長輩們的命令,她已經無法繼續於楚家安身了。
可是,天下如此之大,何處能讓她們安身呢?
齊一門?還是閑雲野鶴之地?
然而,齊一自有打算,他清晨的靜一靜,幾乎也把後路都想遍了。
“先跟我去和齊一門的同窗會合。”
齊一緊緊抓住言青木的手,不確定自己對她的感情是否已經達到相愛的地步,但是,他肩上已經有了重量。
這種重量,名叫責任。
很快,齊一便帶著鳩淺和言青木來到了一處別院。
院裏,一片白衣,他們此時正刻苦練劍,白衣劍光,交相輝映,賞心悅目。
他們不是外人,正在護送拜小月來到東楚的齊一門門人。
“少主,是少主來啦,少主來啦。”
門邊的弟子最先瞅見齊一等人,喜不自禁,朝著裏麵對著同伴呼喊。
“師弟,師弟你終於肯見我們了!”
“齊哥兒,齊哥兒,六七年了,你都不回齊一門看看,真是想死我們啦!”
“他就是齊一,我們下一任的門主。”
“哇,長的好帥!”
“跟畫裏的一樣誒。”
“拜見,持白子!”
……
齊一門的白衣們實在太熱情,熱情得鳩淺看著都眼紅。
闊別重逢,這些院裏的人,很多都是齊一的同窗好友。
就連齊一不熟識的學弟學妹,也都認識他。
率先從白衣堆裏衝出來的是一個女子,她對著齊一上來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
“齊一,你看你,這麽多年都不說抽空回來看看我們,你看,二狗想你都想瘦了。”
說話人是齊玉,齊一門中年輕一輩中的大師姐,年紀最長,心思最多,為人熱情,跳脫。
“哪有,我沒瘦。”齊二狗,臉色如炭,黑不溜秋,不洗臉還有些發亮,他很無奈,師姐又在拿他當幌子。
齊玉不由分說,大眼一瞪:“你瘦了。”
黑臉少年知道大師姐的厲害,不想再去一個字一個字的抄寫聖賢語錄,妥協道:“好好好,我瘦我瘦。”
齊一門裏的眾人見狀,紛紛大笑。
齊一喜不自勝,還未曾回家就已經受到了齊一門裏同僚的熱情相待,說道:“各位同窗,在下齊一,於此拜見。”
齊一門裏的書生紛紛回禮。
其實,他們並不是第一次見麵,在楚家正宮上時,他們看見過齊一。
隻是,當時齊一有要事在身,不便與他們相聚。
此時,便是相聚時,齊一一一問候,院中十幾人,全數重逢,認識了一遍。
眾人一陣寒暄,終於將目光投向了鳩淺和言青木。
言青木倒還好,不介意先前被忽視,但是鳩淺就不樂意了,小嘴噘得天高。
齊一拉過兩人,為齊一門眾人介紹道:“義弟鳩淺,人間會上勇奪第三,有些同門知道。”
隨後又摟過了言青木,一摟即放,眾人瞬間了然。
“言青木,我遊曆在外時,偶遇的紅顏知已,楚家二叔之女。”
齊一臉皮雖薄,但他也知道什麽時候該表現出一個男人的大方,朋友都不說了,直接說是紅顏知已。
齊一門眾人瞬間眼神變得曖昧和玩味,與齊一熟識的幾人還直接相視壞笑了起來。
“鳩淺少俠好,少夫人好,XX於此有禮了。”
“鳩淺少俠真是英姿神武,聞名不如見麵,久仰久仰。”
“言姐姐,你是怎麽俘獲我們少主芳心的……”
齊一門裏的人,與人打交道,各有各的一套。
一時間,鳩淺和言青木被齊一門中人的熱情籠罩,心情大好。
齊一門中白衣眾多,基本上人人都需要相識,以至於鳩淺和言青木有些應接不暇。
終於,第一波歡迎,終於在鳩淺和言青木的慌亂應對中結束了。
鬆了一口氣,那麽接下來,就該說正事了。
齊玉率先清清嗓子,對著齊一說道:“齊一,你是我齊一門的少主,有件事還是交由你來定奪。”
齊一聰慧,很多事不明而喻。
齊一門的人,不會在對他們敵意萬分的東楚無事多待的。
“拜小月的事?”
齊二狗插話道:
“齊哥兒,對。那拜神侯雖說出自言公卿,但是將拜小月就此簡單的交給他們我們也不放心。”
“拜小月是聽從其恩師花仙子拜孤神之命,逃奔我齊一門的。
實際上可以認為,是拜孤神將其托付給我們齊一門。
我們心知茲事體大,此時又正值齊一門中戰力空虛之際,無法確保她的安危,這才將她徹夜兼程的送往東楚,但是……”
說起這個,齊玉就有些自責,拜小月乃是人仙境的修為,與她一般無二,甚至拜小月因為有諸多神器傍身,她隱隱有所不敵。
這讓她們保護一個他們打不過的人,實在是有些汗顏。
齊玉欲言又止,她謹記聖賢教誨,靜坐常思己過,閑談勿論人非,一時之間,不好直言。
齊一看出了她的猶豫,說道:“但說無妨,事關重大,真話不分好壞。”
齊二狗心直口快,直接開口:“但是,那楚家和言公卿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讓拜小月呆在這裏我們實在是不放心。
萬一,她出了什麽事,這叫我們良心何安?”
齊一門眾人將那日楚家正宮之中的情景看地分毫不差,一絲不漏,可謂是對那楚家和言公卿印象極差。
齊玉見齊二狗不再遮掩,也直接將心中擔憂吐露而出:“對,我擔心拜小月會變成人質。”
這時,生怕齊一門眾人話語都不遮掩,齊一神色瞟了下言青木,示意點到為止,眾人的意思,他明白了。
但是,一旁的言青木出人意料的先開了口:“你們不用顧忌我,我也覺得小月呆在這裏不太好。你們要是有辦法,不如將她直接帶回齊一門啊。”
言青木一言出,齊一門眾人瞬間對她好感大增,刮目相看。
“少夫人明事理,我等欽佩。”
但是,事情比想象的要麻煩。
齊一簡單思索,說道:“但是索要拜小月回齊一門,此事尚不可為。”
齊玉有心驚訝,問道:“為何?我們齊一門難道不應該對她負責到底嘛?”
齊一解釋道:“我們當然應該對其負責到底,隻是,大家是否忘了我們為何將其送往此地?”
齊玉明白,開始反省:“齊一門有自知之明,無法確保她的安危。”
齊二狗知道齊一接下來想說什麽,直接義正言辭,不由分說:“但是,即使我們無法確保安危,我們也不能將她送到明知不是好人的人手裏,羊剛從狼口逃脫,我們不可能讓其再入虎口。”
齊一見狀微微一笑,有些欣慰,齊一門裏的白衣,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
齊二狗意識到自己言辭激烈,有些粗魯,麵對的齊一其實不僅是齊哥兒還是少主,立即拱手致歉。
齊一伸手攔下齊二狗口中的歉意,說道:“無妨。你們的憂慮我明白,此事尚不可為,不代表我們不為。”
齊玉疑惑,難道還要在這裏等?
“此話怎講?”
“齊一門的師兄和先生們快要回來啦。到時候,我們可以再從東楚將她要回來。”
齊一門眾人此時茫然一片,他們深知北牆戰事吃緊,往那裏送人都來不及,哪有撤人的道理?
“嗯?回來?”
“是的,墨海每次生出大的變故之時,前輩們都會回來主持大局,維護我齊一門的安危。”齊一自信道。
“那北牆怎麽辦?”
出聲的年輕白衣沒去過北邊,不知道那裏的情況,不知道北邊短時間裏少幾個可少之人其實無傷大雅。
齊一想了想,回答道:“這個我不清楚,想必上麵的人會有安排。此次西秦出手鬧得太大,就算是他們將我齊一門吞了也不無可能,先生們不會允許書生斷盡的。”
齊一門眾人皆知,北牆邊最多的就是他們的同袍,片刻思索之後也明白了齊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