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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白撿了個身份(二更)

  待到鳩淺醒來,已經是下午。


  長歌當歡眾人皆已等待良久,此時見他終於醒來,拱手。齊聲道:


  “我等,參見長篙人!”


  “什麽?”


  鳩淺傻眼。


  眾人起身,李青月前進一步,將始末娓娓道來。


  ……


  洋洋灑灑一刻鍾之後,李青月停了下來。


  鳩淺聽明白了。


  長歌當歡沒經過他同意,強行把他拉進夥兒了。


  這怎麽能行呢?

  “哦,我明白了。那我可以拒絕麽?”


  鳩淺在聽完長歌當歡眾人的短暫解釋後,大致明白了事情經過,摸了摸後腦,想了想,說道。


  “你們這麽壞,我不想當壞人。”


  驟然間,一直風輕雲淡的五人臉色微變,有些窘迫。


  長歌當歡中的眾人知道自己這群人都算不上好人,但是被人親口說出他們是壞人,也是頭一回。


  這種感覺就像是走在路上,背後有個小孩子大聲地指著自己的後背對旁邊的小女孩兒說:“看,那個就是壞人!”


  其中滋味,五味陳雜……


  “額…”長歌當歡中的眾人相視一笑,有些尷尬,不知道對此該作何解釋。


  讓人口服,長歌當歡有千方百計可以用。


  勸人心服,長歌當歡千百年間很少做過。


  這可如何是好?


  心直口快的鳩淺發現他們又不說話,回憶起了剛才的一幕,想到自己是被他們捏在了手裏的,於是氣勢軟了一分,說道:


  “要我當可以,但是你們以後不可以再亂殺人。”


  鳩淺從剛才他們的講解中得知,長篙人是他們所有人的老大,那是不是自己也可以指揮他們了?


  他們甘心為自己驅使嗎?

  自己一個都打不過,不太可能吧……


  “長歌當歡,一千多年裏都沒有斬過無辜的凡人。”曹一折想了想,說道。


  鳩淺不知道他為何要說這個,轉轉眼珠子,沒有說話。


  曹一折又接著說:“所以,我們其實不覺得自己是壞人。雖然,我們得不到很多人的承認。”


  “你們長歌當歡那麽多人,怎麽可能沒人做壞事呢?”


  李青月笑了笑,心知鳩淺心思太幹淨,誤解了長歌當歡的含義,解釋道:“長歌當歡,加上你,此時此刻,也隻有七個人。”


  七個人?


  鳩淺吃驚,這與他所知道的情況實在出入太大。


  “你騙人,我聽說,你們還有很多人,甚至還有凡人也是長歌當歡的。”


  “是,也不是。”李青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們隻是給他們提供一個招牌。”曹一折覺得到了該跟那些借刀殺人的家夥劃清界限的時候了。


  “什麽意思?”鳩淺聽不懂。


  “就是,實際上算得上是長歌當歡中的人,隻有七人。其他的,我們不管。”李青月覺得這樣夠清楚了。


  “那他們就不算長歌當歡中的人嗎?”不管就不是了?鳩淺覺得眼前幾個人在耍賴皮。


  “我們覺得不算。”


  “但是,墨海的人都認為是。”鳩淺很篤定,一路上見到的人提起長歌當歡就色變。


  “說明,墨海的人都被蒙蔽了。”曹一折覺得解釋起來十分費力。


  “你可拉倒吧,全世界都錯了,就你們幾個對。”鳩淺翻了個白眼。


  “這樣解釋或許你會明白,我們從始至終未曾給予那些人任何庇護。”李青月想了想,換了個說法。


  “那你們真不要臉,別人幫你做事,你們還不管他們。”鳩淺後退了一步。


  “噗嗤……”薑絲絲聽見他們的交流,覺得實在有趣,沒忍住笑意。


  “你笑?”茶幾豎眼一斜,覺得這個女子臉皮才真是厚。


  別人懟著你的麵罵你不要臉,你還有臉笑?


  “他說的不要臉的人裏也有你。”


  茶幾問道:“你知道整個墨海冒充齊一門的書生的人有多少嗎?”


  “有多少?”鳩淺隨口問道。


  “我不知道。”茶幾想了想,認真地搖了搖頭。


  “你不知道,你還問我!”鳩淺心想你們真是夠了,欺負我老實。


  “但是,一定比冒充我長歌當歡的人要多,而且多很多。”李青月接過了話頭。


  “而且,他們行事都是為了自己。他們隻不過是借用長歌當歡的名頭,相應的也就需要擔負起風險。”


  “說到底,隻是你們不管他們而已,並不能說明他們不是你們的人啊。”繞來繞去,鳩淺想法愈發堅定。


  “所以,很難解釋,我們就任由世人去傳去。”曹一折放棄了。


  “你們不會騙我吧?這麽重要的事情你們都不去管?任由天下人抹黑長歌當歡的聲譽?”鳩淺看到他們不想辯解了,心裏的念頭又開始動搖。


  長歌當歡好像一群沒有辦法的人!

  聲譽?


  李青月癟了癟嘴,他已經好久沒有聽到這個詞兒了。


  “上一任長篙人,是個乞丐,到處討飯吃。”曹一折想到了別的,覺得或許這樣類比更能說明問題。


  “什麽?”鳩淺覺得不可思議。


  “嗯,這是真事,至少討了一千多年了。”李青月點了點頭,他親眼所見。


  “他為什麽要去討飯?他是凡人麽?身體上有傷殘?”鳩淺難以置信,一個人活了一千多年,絕對是個厲害的修士,那還需要討飯?

  肚子都不會餓了!

  “他腦子有傷殘。”薑絲絲突然插嘴,“俗稱腦殘!”


  “哦。”鳩淺明白了,原來是這樣。


  “別打岔。上一任長篙人隻是願意那樣生活,明白嗎?”曹一折眉頭一皺,埋怨道。


  他心說我解釋得已經很累了,你還亂打岔。


  “願意那樣生活,為什麽?”鳩淺想不出討飯有什麽好的。


  嗟來之食,遭人白眼不說,吃得都是別人不吃的,估計味道也不好吃。


  “因為,他覺得那樣他很快樂呀。”李青月硬著頭皮解釋,其實他也不懂長篙人為何要那般枯索的行走世間。


  “就像你跟在秦微涼身後就很快樂一樣,長篙人樂於遊曆世間,裝扮成乞丐討飯隻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罷了。”


  李青月覺得要用實際例子來對比,於是又補充了一句。


  對鳩淺而言,沒有什麽比提起那個絕美的女子更有效了。


  鳩淺大概明白了一些,心說上一任長篙人肯定是個很逍遙自在的人。


  看了眼眼前幾個人,鳩淺神色變得溫柔。


  姑且相信你們一回……


  “那我們七個人,算宗派麽?”鳩淺問道。


  “不算,我們算是在一條船上的同路人。”李青月搖了搖頭,很篤定。


  宗派,生死共行。


  他們,各有各的路,相敬重,不打擾。


  “同路人那就是同伴咯?同伴為什麽還有等級尊卑?”鳩淺覺得那些奇怪的名稱就是等級。


  朋友之間不應該有上下之分的。


  “我們之間不是尊卑,那是職位。各司其職,我們本身都是一樣的人,隻是在船上的作用不一樣。”曹一折覺得就算有等級也無所謂。


  總不可能每個人都當出主意的人?那很多事誰去做?

  “哦,我知道了,長歌當歡真的隻是一艘船。”鳩淺恍然大悟。


  “對的。”李青月和曹一折相視一笑,輕鬆了不少。


  “那你們都是幹嘛的?”鳩淺問道。


  “橫琴。”李青月說道。


  “吹簫。”曹一折說道。


  “他們呢?”鳩淺一指旁邊幾個,好奇地問道。


  “我們是吃閑飯的,所以等級最低。”薑絲絲又插了一句嘴,兩眼笑眯眯。


  “那我呢?”鳩淺心想,長篙人是什麽玩意兒?


  “你是撐船的。”


  “啥?那不就是船夫嗎?”鳩淺心道,那和傭人有什麽區別?

  “因為你是撐船的,所以下一任的船客,都是些哪些人,就是你說了算。”


  “所以,你的官兒最大,我們都歸你管。”


  薑絲絲喜歡跟鳩淺說話,她覺得這個家夥想事情的時候總是萌呆呆的,有些可愛。


  “哦哦哦,我知道了,長篙人就意味著要對長歌當歡負責任,我是掌舵者。”換個方式思考,鳩淺悟出了不一樣的滋味,頓時再也不覺得長篙人是奴才了。


  “是的。”李青月滿意地點點頭,心道終於將他說通,太難了。


  “我明白了。”鳩淺聽了這麽多,算是大概知道了長歌當歡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那長歌當歡是什麽意思?提醒我們歡快之時要盡情高聲放歌嘛?”


  “對,但長歌當歡幾個字的意思更多的是,希望我們即使身處逆境,生活困苦,心神哀痛,也不要忘了苦中作樂,高歌求歡!”


  李青月眉頭一挑,言語間神采飛揚。


  長歌當歡的願景,也是他們心甘情願上了長歌當歡這條賊船的原因。


  “現在,如何?你願意當我們的長篙人嗎?”曹一折最後問了一句,希望得到肯定的答複。


  “嗯,我願意。”鳩淺很開心,點頭如搗蒜,當即就覺得自己極其了不起。


  “好。也不枉我們為你精心準備了厚禮。”李青月感歎一聲,由衷快樂。


  “哇,還有厚禮?”鳩淺有些驚喜,本來被抓過來時就害怕得不行,此時才過了一會兒,就情況逆轉。


  “自然,又多一個大道同行之人,我們怎麽能沒點表示呢!”李青月老神在在地撫須微笑,誌得意滿。


  “你們?你們每個人都給我準備了禮物啦?”鳩淺注意到了李青月言語中令人開心的細節,想到了人間會上收禮的情形,頓時更是喜出望外。


  長歌當歡的眾人見到鳩淺開心得上竄下跳,也被此間情緒感染,微笑著點了點頭。


  “快快快。快拿出來。”鳩淺已經急不可耐了,手癢心癢全身癢。


  李青月眉頭微舒,笑了笑,從咫尺物中的掏出一個玉簡,交給鳩淺,說道:“自己去看。平江雨陣,陣法,可製造出一片禁製萬法的空間。”


  雨一陣,禁萬法。


  鳩淺記得,第一次與長歌當歡中人相遇之時,他與之交戰所使用的就是這種道法。


  但是,他接過玉簡時,手中的白玉溫潤給了他一種極為熟悉的觸感。


  怎麽回事?我以前摸到過?

  鳩淺想了一會兒,沒記起來,作罷。


  “哇,這麽大方,左搖大人這是打算讓他以後跟你一樣,遇見實力弱者多給予一條生路?公平以待?”


  含血書生茶幾湊了過來,偷偷地看了一眼玉簡,打趣道。


  “小子,若是可以,我是希望你給予人間孱弱之人一絲善意的。”李青月摸摸胡須,說這句話時極其難得的語重心長。


  長歌左搖李青月明白,遇到一人能夠在大方向上誌同道合已經是上天賦予的恩賜,不可強求他人連小道都要和自己走在一起。


  “你放心,我不會欺負別人的。”鳩淺咧嘴一笑,快樂的將玉簡收進儲物袋裏,說道,“我長這麽大就沒有傷害……沒有有意傷害過任何一個好人。”


  鳩淺想起了那時被他一時無腦連累的遺孤之人,有些愧疚。


  或許他要是不多嘴,石頭被搶了人還能活下來。


  “嗯?那無意間傷害過誰?”長歌當歡之人都是活了很久的老妖怪,純淨如鳩淺一般的心思,逃不過他們法眼。


  他們隻是一瞬間,便察覺到了鳩淺心裏的鬱結。


  “沒什麽。”鳩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太想說。


  曹一折見狀,刹那間,殺氣騰騰,厲聲喝道:“說。”


  鳩淺嚇得一下就臉色煞白,尿意陡生,連忙將他以前無心做過的壞事都抖了出來。


  “……”


  圍觀的眾人好整以暇,聽罷心中稍稍有所不快。


  “這和你有什麽關係?”


  曹一折聽見鳩淺說他前幾日還被那遺孤之王摁著打了一頓,差點就被掐死,冷目一轉,問道。


  “他可能是怪我把他們的人都害死了吧。”


  鳩淺現在想起,還有些愧疚,絲毫沒有覺得遺孤之王做的不對,言語間有著非常明顯的自責。


  長歌當歡眾人見鳩淺此番模樣,心有不快更甚。


  這不是以大欺小嗎?


  “這事就此揭過,再不提。”


  李青月癟了癟嘴,有了想法,心神傳音跟曹一折打了個招呼,淡淡的對鳩淺安慰道。


  “我們過幾天,去敲打那水上飛幾下。”曹一折,不著痕跡地點點頭,附議。


  敢欺負長歌當歡的人,嫌自己命長了……


  含血書生茶幾起身轉麵,看向了西邊,心道,這樣的事兒估計也就是你這樣的人才會覺得愧疚吧!

  畫中人和拖遝道人相視一笑,眼中意味不明,眉眼間都是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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