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陌上人如玉
冬至那日,鮮少下雪的江南飄了鵝毛大雪。蘇梨落自小也生長在南方城市很少見著這樣的大雪,她站在廊前,望著這漫天的大雪。紫玉拿了狐裘給她披著,有些心疼,“娘娘這肚子逐漸大起來了,可王爺倒好,好些時日都不來看看。奴婢知道您心裏苦,隻是娘娘您有時候也該主動些。”
“他不來我倒是清靜,再者說了,他來了又能如何?我也不想見著他。”
她跟慕容毅的關係正是最僵的時候,僵到就算吃飯的時候彼此也不願意多說一句話。他心中想著誰,蘇梨落不會不知道。
紫玉聽著自家主子這樣說,也沒了轍,她本就倔強,一旦認定的事情就很難再改變。
此時,蘇梨落忽而看見幾日不見的許魏冒雪前來。她心中一喜,連忙迎她進屋。
“事情辦的如何了?”蘇梨落問道。這些時日許魏很少在府中,受她之命一直都在安排清羽樓各項事宜。前幾日蘇梨落便想著若是許魏下一次回來,她便就可以知道結果了。
許魏喝了一杯熱茶,半跪在她的麵前,鏗鏘說道,“不負娘娘所托,已經辦好了。清羽樓的大部分女技都是我們的人,素日裏小柔待他們不薄,他們對咱們也頗為信任。”
“那便好,四季宅怎麽樣了?”在這短短一月之內,這些事情都有成效,說明是一條可行的道路,自然的,她也會萬分小心不會讓人知道。
“蘇州神醫蘇妙傾,琅州青雲閣閣主鳴凰,西境邊關隱士劉飛,翎羽山莊少莊主騏菱。娘娘,這些都非等閑之人,除了蘇妙傾之外,個個都是武術高強的高手。是要小心才是。”
初次招攬便能招來江湖上頗有盛名的人,是個可喜可賀的消息,但是仍然不可以大意。萬一某些人是太子一派那就不好搞了。
“你隻管放心便是,太子最不喜歡的就是江湖人士。且剛剛你說的那些人,我若猜得不錯,多半有可能跟太子有仇。”
蘇梨落看著窗外那大雪,不由覺得心寒。“當年太子替皇上巡防東西南北的鎮君。曆時數月,可謂是盡心竭力。可,他卻在道路上仗著自己是太子,得罪了不少人。他素日裏最恨的就是江湖門派,覺得他們都是無用之徒,隻會擾亂家國安定。所以他若登基,這些門派隻能苟延殘喘了。他們最不希望看見的,就是這個局麵了。”
許魏不由得佩服,心中卻有些疑慮,“娘娘您是如何知道的?”
“你忘了?咱們府上這位王爺,可是太子的勁敵,太子當年的劣跡斑斑,他怎麽可能會不知道?且又記錄在案,我拿書來隨便一翻便知道了。”
慕容毅的書房分為兩間,一間是專門給他辦公用的,另外一間也算得上是藏書閣。在這府中隻有與慕容毅相同地位的人才可以進出,且有重兵把守,裏麵記錄在案的東西,都是些前朝的事情,又或者是曆朝曆代不為人知的東西。
蘇梨落雖然不知道慕容毅是怎麽得到這些東西的,但他一定有他的方法。況且按照他的能力,她幾乎可以肯定,如果慕容毅不讓自己進去,她肯定連門都摸不著。她想要知道的東西,都在裏邊,是他故意放自己進去的。
“你要相信,咱們這位王爺,遠遠比你想的,要厲害多了。”蘇梨落又給許魏倒了一杯熱茶,她見過他發怒的樣子。在她的心中,他才是最適合當皇上的人選。
此時此刻,許魏還想問些什麽,千尋卻來了。
“娘娘,午膳已經準備好。可以用膳了。”
蘇梨落頓了頓,揉了揉太陽穴,道,“我現下有些不大舒服,先不吃……”
“哪裏不舒服?本王倒是看你精神的很!”慕容毅的聲音洪亮無比,但這聲音也叫蘇梨落寒意四起。
她不想見他,連麵都不想見。看見他,心中就不痛快。
此時許魏站定在蘇梨落的麵前,擋住了慕容毅的去路。瞪著他。
“讓開!”他冷冷吩咐道,沒有耐心與她糾纏。
蘇梨落也知道要是自己再不阻止許魏,恐怕他們就要打起來了。
便拍了拍許魏,示意他們退下。
待房間內隻剩下他們二人的時候,慕容毅先開口說道,“你近日似乎總是躲著本王。你在怕什麽?”
“臣妾哪兒敢躲著您呐,隻是臣妾身在孕期,行事諸多不便。又困得緊,與王爺打照麵的次數少,還請王爺不要介意。”
她的態度謙恭,對他極為禮貌,卻也疏遠了他。
這叫慕容毅非常不痛快,他冷笑了一聲,“沒躲著本王?身子乏得很?前幾日本王還見你上樹摘花呢!真當本王好誆騙?”
蘇梨落不知道他到底在興師問罪什麽,躲著他,不煩他,不是正合他意嗎?現下來吼什麽吼!
“許是王爺看走眼了也說不定。”她就是爬樹也不想見到他,就是想跟猴子玩也不想跟他說話,怎麽的了?你來咬我啊!
“蘇梨落,你心中在打什麽主意,本王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休想逃出去,就算本王登上地位,你也別想逃!”
他忽然將語氣緩和下來了,握住了她的手,溫柔道,但他那柔情似水的眼神之中,卻暗藏著一把把閃著光亮的利刃。
她也握住了他的手,並未推開,笑了笑。“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說的便是你,王爺如此詭譎神算,對外名聲近來也甚好。不多時便可超過太子成為一代賢王,又來理會我做什麽?待王爺您登基,屆時將蕭小姐救出來,安個由頭讓她入宮,做你最愛的皇後便是了。到時候,我也不願意呆在你的身邊了。原因也很簡單,我要的,你永遠都給不了。”
說到最後,她那混沌灰暗的目光忽然變得犀利了起來,她冷媚的麵容,攝人心魄。
慕容毅見著她如此決絕,隻覺得好笑。
到時候這天下都是他的了,將她困在身邊又算得了什麽難事?
隻是他向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既然父皇縱容他發展至今,不外乎就是為了製衡太子。
他想要儲位,也想要成為這天下的主人,他的野心之大,可以想見。
隻怕是連太子拚盡全力,勢大財厚,也未必是他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