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的未來不是我
韓鬱急匆匆的回了住處，一路上樓，打開臥室的門，看到還在睡著的祈顏的時候，心情稍稍一鬆。
他走過來，摸了摸祈顏的額頭。
應該已經退燒了。
祈顏睜開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掀開他的手，坐直了身子：“你竟然把門上鎖。”
韓鬱有些心虛，不過還是慶幸自己鎖了門，不然的話，祈顏應該就真的離開了。
“你燒退了，想不想吃點什麽？”
祈顏掀開被子，直接下床。
韓鬱見她的樣子，有些發急：“你幹什麽，剛剛好一點，還想著涼嗎？”
“既然你已經回來了，那麽我該回家了。”祈顏說著把外套穿上，抓起床頭自己的手提包。
韓鬱臉沉下來。
他直接擋在祈顏的麵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黑色的眸子透著幾分惱火：“一定要惹怒我嗎？”
祈顏毫不示弱的盯著他：“是你在惹怒我？如果你覺得你幫了我，我就應該感激的話，我對你說聲謝謝，但是現在我也不需要你的幫助了。”
韓鬱惡質的冷笑：“那昨天晚上是誰拜托我，救救那個女人的。”
“她的孩子還是失去了不是嗎？”
祈顏說完，心口又是一痛。
她從來都不想傷害任何人。
尤其是在昨天聽完了那個叫卓心蕊的女孩子的遭遇之後，她真的覺得上天對她實在是太過不公。
若是可以的話，她根本不會選擇跟卓揚在一起。
可是現在，老天連給她恩賜的孩子也都收回了。
“那個女人有什麽值得你同情的？”
祈顏的話在嘴邊百轉千回，最終淡淡的垂下眸子：“韓鬱，這是我自己的事，跟你無關。”
又是這句話。
韓鬱手指收緊，心底湧起一股無力感。
一路上，韓鬱一言不發。
祈顏坐在車後，看著外麵的一片漆黑，心情愈發的沉重。
車子在祈顏住的小區門口停下來。
“好了，你回去吧。”韓鬱的聲音說不出的冷淡。
祈顏看著韓鬱的背影，手已經扶在把手上，緩緩開口：“韓鬱，我心情不好對你亂發脾氣，請不要見怪，多謝你給我的幫助。”
韓鬱頭也沒回，隻是不鹹不淡的哼了一聲。
祈顏知道對方大概也已經生氣，也不準再多說什麽。
她跟韓鬱本來也不應該有太多瓜葛，最近已經多的讓她有些接受不能，若不是他明確的說了不喜歡她，她也許真的會胡思亂想。
祈顏果斷的下車：“再見。”
她不再回頭，腳步輕快的往家的方向走。
韓鬱並沒有發動車子。
他隻是在原地安靜的坐著，過了好一會，才從車裏走出來，進了祈顏住的小區，看著那個窗口亮起了燈，這才轉過身離開。
祈顏去了一趟公司，交代了一些任務，就開了車出來。
林睿早已經等待派出所的門口，看到祈顏的車就迎了過來。
“你確定要去見他？”
祈顏點點頭。
林睿無奈的聳聳肩膀：“好吧，要是有什麽不妥的時候，一定要趕緊出來，他最近的情緒非常糟糕，民警說他甚至用頭撞牆。”
祈顏不自覺的咬了咬嘴唇，過了一會，她才點點頭：“我知道，帶我去找他吧。”
祈顏有些不安，她仔細的聽著門外。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聽到有沉重的腳鐐聲。
祈顏抬頭看向門口。
穿著獄服的卓揚走了進來。
不過是一天的時間，卓揚就好像已經變了一個人。
以前的那個人，自信意氣風發，談笑風生。
可是現在，這個推了頭發的男人，通紅的眼睛，渾身散發著一種頹廢和絕望的氣息。
卓揚的視線落在屋子裏麵的祈顏身上，他突然轉身向外走。
兩名獄警攔住了他。
“讓我走，我不想見她，讓我走。”
祈顏覺得心髒糾結的難受，她竭盡全力的控製住自己的聲音：“卓揚，我有話想跟你說。”
卓揚猛的轉身，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她：“你還來見我幹什麽，我難道還不夠倒黴嗎？為什麽會愛上你這種女人，為什麽會讓我變成這樣？”
一個民警拉住卓揚的胳膊：“冷靜點，不然的話馬上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我不想這個女人談。”
祈顏盯著他的後腦勺：“你知道卓心蕊的孩子沒有了嗎？”
前麵的卓揚身子一僵。
“確切的說是你們的孩子。卓揚，對於她，你真的沒什麽說的？”
卓揚極慢的轉過頭，許久才說道：“她呢，還活著嗎？”
祈顏指了指麵前的椅子：“你坐下來，我不習慣這樣跟你說話，好嗎？”
似乎難得這樣心平氣和。
卓揚也終於坐了下來。
祈顏移開眼睛。
她單是這樣看著他，就覺得有些想哭。
恨麽，應該是恨的，可是卻又怎麽也恨不起來。
“我從來沒想過去傷害你們。可是我卻兩個人都傷害了。”卓揚低著頭，嘴唇動了動：“祈顏，那天晚上，真的對不起。”
“我知道。”祈顏喉頭一哽，她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卓揚，輕聲道：“我來就是告訴你，我不怪你。雖然我們再也沒有機會成為夫妻，甚至我們都不能成為朋友，可是我還是希望你可以幸福，這不是你的結束，卓揚。”
卓揚耷拉著腦袋抬了抬，似乎沒有什麽精神。
“其實我本來是打算找到你老家裏麵去的，我很想知道你跟我分手是不是有苦衷，現在看來，果然是的。我不知道卓心蕊會怎麽想，可是她為你付出了那麽多，說到底也是太過愛你的緣故吧。”
卓揚手有些發顫：“我從來不想讓她用這種方式愛我。沒有人逼她去做那種事，可是她做了，還用賺來的錢供我上大學。她是我的妹妹啊，我作為一個男人，卻.……”
祈顏遞過一張紙巾。
卓揚接過來，低聲道：“我恨她這樣逼我，我恨她的不幹淨，可是我也還是愛她的，我希望她幸福，希望她快樂。”
祈顏眼眶一熱：“我明白。”
“你不明白。我自己都不明白。祈顏，你跟我們是不同的，跟你認識之後，我覺得每一天都是亮的，我真的很想呆在這樣的光亮中，可是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好像是隱藏在最肮髒的地方的蛆蟲。可是，蛆蟲就是蛆蟲，到底還是享受不了光亮的。我，配不上你。”
祈顏的眼淚控製不住的流下來。
她向來自強，可是從認識卓揚以後，眼淚似乎多了許多。
她沉默了一會，才站起身，走到卓揚跟前。
“卓揚。”她把手放在卓揚的掌心，認真而虔誠：“我原諒你所有的過錯。以後你不再是蛆蟲，你可以帶著她，一起活在光下。”
卓揚滿臉淚痕，他仰起頭看著祈顏的眼睛：“我，還有未來嗎？”
祈顏眼底閃過一絲悲憫，她抱住卓揚的頭：“有的，她在等你，而我，會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