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方友良的心事
傭人也不敢看皇甫遠的眼睛，在宅院裏，最普通的下人就是傭人，比丫鬟還低，遇見主子，除了跪下回話，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我去找他。”皇甫遠二話不說就是躍過丫鬟，往方友良宅院裏而去，出奇的是，一向早睡的方友良屋內竟然還亮著燈，他就在窗口邊上坐著，頭發披散，拿著一隻毛筆在圈圈畫畫。
皇甫遠悄無聲息進了他的屋內，看他在寫什麽。
待一看到上頭的九萬字休書摹本，整個人滯了滯：
“你寫這東西做什麽？”
“留給少爺用。”方友良答道，幾乎是下意識脫口而出。
“我用不著。”皇甫遠看都不看那休書一眼，就覺厭惡：“你還是想把主意打到清清的頭上？”
“少爺大可找個明正當的理由休了她，何況她將來做不到少爺的左膀右臂，不如早日舍棄了，來的強。”方友良說的頭頭是道，就好似他娶了別的女人，整個境況都不一樣了。
“舍棄？你倒說的簡單，糟糠之妻是能舍就能舍的？友良，你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如今也變得這般冷漠無情了不成？”皇甫遠鎖著眉頭，仿佛認錯了麵前的人是曾經的至交好友一般。
方友良歎了聲氣，將毛筆蘸墨：
“少爺做了小侯爺，可有何人承認過？無非在外人看來，少爺隻是個私生子，上不得台麵罷了，若和皇親國戚有親，就能名正言順些。”
“不過……”方友良話鋒又一轉：“留著她也未嚐不可。”
方友良邪魅一笑，將紙張攤平。
“你又想打什麽壞主意？我可告訴你你動了清清，我送你去邊疆過日子。”皇甫遠撩下狠話。
“少爺你隻需要知道，和皇親國戚訂婚，是少爺必須要行的一條路，不過……已經不費吹灰之力有了，就是少爺的造化了。”方友良說的雲裏霧裏，令皇甫遠很摸不著頭腦。
“咕咕”幾聲，一隻胖頭大鴿撲騰著翅膀往方友良的桌案下飛去，臃腫的身子後頭背著一個小木桶，方友良將小木桶取下，碰了碰鴿子的頭，它再次“咕咕”一聲，蹭了蹭方友良的手背。
皇甫遠記得方友良孤苦無依，無父無母，也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和親人，要說有他算一個，那這又是誰給他的信？
皇甫遠覺得匪夷所思，又不好去問，方友良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當然不想說也絕對不會去說。
“少爺，我歇了，你回去罷。”
果然方友良沒有要拆開那小木桶裏小紙條的念頭。
隻給皇甫遠下了逐客令。
皇甫遠臉色微微難堪，道了聲：
“告辭。”連夜回到自己的院落。
回來時，就見帝嵐拿著他的配劍在院內舞來舞去，見他來了也沒有要收手的意思。
“你是醉了還是沒醉？”
他步伐錯亂，就跟在亂舞一般，可仔細看，還是有點門路的，皇甫遠這種練武之人看得出，身旁的丫鬟卻一副被嚇到了的模樣，臉上煞白的很，就差帝嵐一個不小心，真刀往自己身上捅。
“沒醉。”帝嵐慢悠悠道，聲兒還帶著初醒的慵懶。
手腕運用靈活，挑起一朵嬌蘭花，往空中拋去，那朵花兒飛來飛去，最後簪到了丫鬟的頭上，丫鬟身子一僵，眼皮一翻，險些沒嚇暈過去。
“美人兒與嬌花最相配。”
“奴婢……奴婢可擔待不起世子……的厚愛。”丫鬟嚇得話都不利索，此情此景送姑娘花兒，帝嵐果真是個蠢貨。
皇甫遠對他很是無語。
看他對著丫鬟傻笑，隨口一說：
“你要是喜歡，帶回去如何？”
他金口一開，又見丫鬟的眼中閃出一絲希翼，那是對地位的渴望。這院子裏的丫鬟，也有不老實的，換句話說，養在深宅裏的能有幾個老老實實的？
再說，皇甫遠也不信。
“不了不了，我怕柔雪會掐死我，她本來就覺得這些女人無比麻煩。”即便她也是個女人。
丫鬟眼神又暗下去，將頭上的嬌花丟下去，再憤恨地瞪了皇甫遠一眼，皇甫遠上挑了挑眉，丫鬟瑟縮著身子，再是不敢有一絲一毫的越劇了。
“阿遠，你這院裏的丫鬟不是你從鎮上帶回來的吧？”帝嵐看過丫鬟的反應，就知對方絕對是被人慣成這樣的。
“是大夫人從自己院裏安排人過來的。”皇甫遠見者就收，反正多幾個人伺候顏清清，他也樂意。
這幫人暫時還沒有什麽動靜，一旦有了，再一一去掉也無妨。
“大夫人的人你也敢收？”帝嵐突覺不可思議：“你就不怕夜半安寢的時候有人捅你一刀嗎？”
“世子這是個什麽意思？”丫鬟聽出玄乎，這是在慫恿小侯爺她不是個好人啊。大夫人可是千挑萬選全把她選過來的，他若是走了，什麽都沒撈著，大夫人不生剝了她才怪。
“奴婢幹幹淨淨來侯爺的院子，自然不會幹那種偷雞摸狗的事兒！”她拍著胸脯大聲吼道，不虧是大夫人院子裏的，明是個丫鬟，這囂張的氣勢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主子呢！
“你幹不幹和我無關，但你再出言不遜我就劃花你的俏臉蛋。”帝嵐拿劍警告著，那鋒利的刀刃，仿佛能把她劈成兩半兒似的，丫鬟膽寒了些。
“世子饒命。”她堪堪跪下身，完全是脅迫所致。
“暫時饒你一條狗命！”帝嵐收劍，麵上嬉皮無賴的模樣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肅然。
“你還不快回去？”皇甫遠瞥了他一眼。
“如今嫌我礙事了？我不走。”帝嵐玩味地上挑嘴角，就好似剛才正經的模樣不存在一樣。
“你不走還想賴在我這裏吃飯不成？”皇甫遠眉心蹙的緊緊的。
“小嫂子做飯那麽好吃，不留下嚐嚐不是太可惜？”帝嵐就地坐下，這架勢是賴著不走了。
“外麵吵什麽？”顏清清坐直身子，麵色很是難看，掀開褥子：“這幫爺們大半夜都不睡覺的麽？”眼看著天色還未蒙蒙亮，頂多算是個子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