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情意未絕
放到他跟前，看了看他腿，恢複的還不錯，用的都是最好的藥膏，再加上顏楊氏的貼心照顧，假以他日，能走動是沒有問題的。
“清清，你別怪你爹連累了你，他也苦的很。”顏楊氏見女兒沉默，哀哀出聲道。
顏清清就怕顏楊氏這麽想自己，那是他爹，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不管不顧那叫是個人麽？
“娘，你再這般說我就要惱了！”顏清清故意沉著臉。
顏懷德拉了拉顏楊氏的手：
“別為難女兒了，她把咱們放心上，你還瞧不出來麽？”
顏楊氏拿起藥碗，一口一口喂著顏懷德，片刻道：
“咱們女兒是好，你趕緊好起來，別浪費家裏的銀子，以後還要給清清準備嫁妝呢！”
顏清清聽著小兩口的打趣話兒，兀自去收拾碗筷兒。
豆蔻放好水，在刷鍋子。
“姑娘放下吧，有我呢。”
她攬下所有的活兒，累的滿頭皆是汗。
顏清清找她不是來做苦力的，豆蔻卻以為她能做的隻有這些。
“你…幫我去院裏把小池子裏的睡蓮全摘了吧，再不摘就要謝了。”
“好端端的摘蓮花做什麽？”豆蔻不解。
“做糕吃。”顏清清給她拿了小簍子：“別掉進池子裏了，不過那池子隻到你大腿，估計也淹不死你，除非你是橫著倒進去的。”
“姑娘真是有趣。”
豆蔻走後，顏清清刷好鍋子，將髒水往暗處一道，卻驚見暗處一道身影明顯躲了躲。
顏清清差點就將髒水全潑到他身上了。
“黎硯生，半夜不睡來廚房，是餓了想吃鵪鶉蛋麽？”
一提到鵪鶉蛋，黎硯生臉跟著漲紅。
“小生不喜歡鵪鶉蛋。”仔細看他的手中還拿著什麽東西，一直背在身後，偷偷摸摸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呢。
“你…把手拿出來給我瞧瞧，是什麽好東西。”
顏清清一瞥過去，黎硯生就恨不得塞到袖子裏不叫她看見。
“你拿過來…不叫我看，是個什麽意思？”
黎硯生這才攤到顏清清的跟前，是隻墨玉的鐲子，月色下難掩它的餘暉，柔光照在上頭，顏清清愣是沒看到一點雜質。
這塊玉…放在現代沒個幾千萬是拿不下的。
好的翡翠不多，好的墨玉更是少的可憐。
黎硯生一介書生，如何拿的出這種好東西？
那就隻有是貼身存著的或是家裏人給的。
“硯生，你收回去，別叫我看見，惦記上了。”顏清清移開視線，是喜歡的緊，但那也是別人的東西。
“玉養人，婆婆說了這東西給女兒家有用。”
“老人家的東西，你自個兒留著多好。”聽到是他婆婆給的，顏清清臉上染上複雜之意。
“將來給妻子也好啊…”她輕聲嘀咕一句。
夜色靜謐，黎硯生聽的很清很清。
“清清，我希望你收下她，我…我喜…”
“你什麽？”顏清清注意力全在那鐲子上沒聽太清。
“我喜歡…”黎硯生沒想打岔。
豆蔻摘著睡蓮過來，聞見這頭風聲，夜色中，隻見黎硯生紅著耳根子，手裏那墨玉鐲子，高舉在顏清清麵前，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
她跺過去，沒想打斷黎硯生的好事兒。
“你這鐲子可真好看，是想送給姑娘的麽？”豆蔻端詳著，轉而一臉豔羨的瞧著顏清清：“姑娘可真是好福氣。”
“硯生，你拿著這鐲子先回屋，我麽…手上不需要這麽名貴的首飾兒，磕著碰著也不好。”顏清清婉轉謝過，她不是沒聽見黎硯生怯生生的那句“我喜歡…”
喜歡什麽呢？人還是她做的鵪鶉蛋？
總之，最好不是那人。
黎硯生被顏清清勸退，轉而收斂睡蓮去了，見姑娘沉默不語，豆蔻隱隱察覺不對勁，黎公子剛才那架勢不像是…想送姑娘東西啊。
“姑娘，我是不是打攪年好事了啊？”她自責道。
“沒有，你過來的很好。”
沒有豆蔻，她真不知該如何收場了。
“可黎公子似乎很不好，他是想姑娘收下那鐲子的吧。”豆蔻瞧著黎硯生落寞的背影，心跟著揪緊了些。
“那鐲子…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收。”顏清清這時候態度反倒強硬了些：“你看那呆子身上一樣值錢的都沒有，就那一隻鐲子，給了我，可不就是把我當…”
顏清清哽咽在喉嚨裏，真說不下去。
“少爺臨走時也曾送我隻鐲子他說那是他姐姐送給他的，我收了，少爺合眸，倒也走的很安詳。”豆蔻摸著隔著薄薄布料的鐲子，眸底柔了柔。
“你家少爺跟黎硯生不一樣，黎硯生就是個呆子，能跟你家少爺比嗎？”
如果可以，顏清清倒希望黎硯生能跟程家少爺一樣，聰明一點，知道得不到的不去招惹，一旦招惹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那就是玩火自焚，最後毀了自己也得不到想要的。
一憶起黎硯生臨走時那繾綣的眼神兒，顏清清抓了抓頭發，將睡蓮一泡，往榻上趴去，闔上眼眸，屋內熏著安神香，卻絲毫減少不了她內心的煩躁。
桌上還安放著皇甫遠的《孫子兵法》，她記得那日皇甫遠取回去了，沒想到還在這兒。
她看到第幾張了呢。
顏清清翻了翻，直到翻到折了的那一頁，是她看過的那一頁。
顏清清沒有隨手折書的習慣，抬了抬眼，房梁上的男人閉著眼睛，斜躺在上頭，似已經睡熟了。
顏清清合上書，盯著他側露出的俊臉大方的看著。
直到黑邃的眼神睜開，她仿佛見著了萬千星子，閃著熠熠暗輝。
“皇甫大哥，你很喜歡我屋的房梁？”
“書給我。”皇甫遠抬抬手。
顏清清瞟了眼孫子兵法，往上一拋，皇甫遠穩穩的接住：
“你這屋安神香熏的太重，熏的我都睡著了。”
“這跟你來我屋有什麽關係？”顏清清就是要問個所以然來。
半夜摸進女子的閨房，可不是什麽君子能做出來的事情。
“睡不著。”皇甫遠懶散地靠在房梁上，像極了吃飽喝足後波斯貓，一舉一動都帶著不可言說的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