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書生故事
她視線逐漸模糊。
黎硯生推辭道：
“這…男女授受不親，姑娘還是自個兒走吧。”
“你就跟個書生一樣磨磨唧唧，我家旁邊有個叫王秀才的也是這樣，還是三兒哥好。”王富貴跺跺腳，她曾經扭了腳叫王秀才扶一把也是不肯，相反一個妙齡姑娘摔下來他扶的比誰都快，難道她不是妙齡姑娘麽？
“你家三兒哥會扶你麽？”顏清清挑挑眉。
“他會抱我。”王富貴徜徉起來，聽上去還是一段孽緣的開端呢。
“我搭你把手，天黑就不好了。”顏清清伸出一隻胳膊，王富貴壓著半個身子的重量，跟球兒似的，差點沒給她壓垮，還是黎硯生急中生智攙住王富貴的另外一邊。
“你現在不管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了？”王富貴笑諷道。
“我怕你壓垮她。”
聞言，王富貴拉下臉：
“我是鎮上最苗條的姑娘了你敢說我能壓垮她一個胖子？”
王富貴口中不切實際的話，黎硯生很是不能理解，直到顏清清朝他眨眨眼睛，再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他猜出了大概，對王富貴語氣柔了柔：
“小姐是很苗條，就是能走走麽？抬著你也是累的。”
王富貴的雙腳懸空，她正努力按在兩人的肩膀上麵，說實在點，就是人肉轎子，給她抬回去的，可十裏路，也不是開玩笑的。
顏清清憋紅了眼，她鬆開王富貴：
“你自己走成不成？我這肩膀都快酸麻死了。”
顏清清難得抱怨一句，最後還是車夫良心發現過來給她推上馬送回去的。
顏清清得了苦頭，在鎮門口瞧著某個滿血複活，自在轉圈圈的某個女人道：
“下回我是絕不會把她帶出來的。”
黎硯生笑而不語。
陪著顏清清回了點心鋪，顏楊氏忙的不可開交之餘，正端著送點心的男人正是高大的皇甫遠，他很是貼心的給每位客人都奉上了茶，女客人尤其多，這也是個人魅力導致的。
皇甫遠一抬頭看見顏清清，她就站在門口，身後跟著一個孱弱的男人，一個男人，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情。皇甫遠頗為不善的撇了黎硯生一眼：
“清清，他是誰？”
“我新來的賬房先生，是不是很不錯？”顏清清炫耀似的將黎硯生推到皇甫遠麵前。
“不錯沒看出來，你會識字麽？”
麵對來人的挑釁，黎硯生明顯淡定多了：
“小生是舉人出聲，科舉雖然落榜，可十年寒窗苦讀不是白讀的。”
“不中就是白讀的。”皇甫遠今兒跟吃了炮仗似的，堵的黎硯生說不出話來。
“對，白讀是白讀，但他給我做了賬房先生就不一樣了。”顏清清推著黎硯生去了後院：“我去給你安排屋子。”
買下這個鋪子之後，顏清清就發現後院有好幾間空的屋子都可以住人，本來留著做倉庫的，不過想想弄點客房也是不錯。
被忽略的皇甫遠悶下頭去，倒茶倒的不在心上，直到客人提醒他茶水漫過茶杯時，他才恢複正常。
“我再給您倒一杯。”他擦幹淨，眼神往後院撇去，那裏站著兩個人影，顏清清在給黎硯生講講他的活計。
“不是做賬這麽簡單？”黎硯生啞然。
顏清清想了想，他一介書生，除了弄墨，似乎還可以當跑堂，一舉兩得，賺點小費也是好的麽。
“廢話，我這兒不養閑人，一月工錢二十錢，吃住全包，順帶著…還給你休養的日子。”顏清清拍拍他的肩膀：
“公子好好幹。”
“小生黎硯生。”黎硯生拘禮，書生說話都客客氣氣的，特別墨跡。
“叫我顏清清便好。”顏清清給他指了做賬的事兒，便回到後院，去給黎硯生鋪床，這原本是叫他自己做的，顏清清想想他一個大男人，估摸著在家中肯定是被伺候長大的，隻負責讀書習字，考上狀元光宗耀祖。
“小夥子，你過來。”顏懷德喚著黎硯生。
黎硯生很是聽話地走過去，在顏懷德跟前坐下。
顏懷德麵前擺著一盤棋。
“你是讀書人，會下棋吧？”顏懷德偶爾也愛這些文人做的事兒，尤其愛棋，就是他那棋臭的很。
“會一點。”黎硯生自覺拿起黑子，在棋盤上摸索，想想他一個老人家要不要讓讓他，顏懷德卻先一步走到了死胡同，還渾然不覺，這下想讓都不成了。
顏清清抱著新褥子往裏走去，皇甫遠就在裏頭站著，他送完最後一位女子，目光炯炯有神盯著她，似在琢磨什麽。
顏清清一敲腦袋，她差點忘了，皇甫遠的腰帶還在她這呢。
眼看著皇甫遠腰間的帶子青的發皺，根本就是幾年沒有換過的。
顏清清顧不得去送新褥子，就隨意一放，去屋裏取腰帶。
一瞧，原本好生生在裏麵的腰帶沒了，隻剩下一點亂纏的細線繞成一堆。
“娘，我的腰帶呢？”
顏楊氏聞聲過來：
“許是被你爹拿去用了吧。”瞧女兒心急的樣子，他立馬取出給顏懷德製的腰帶放到顏清清手中：“娘的手藝也不差，這事兒也不能叫你爹爹知道，你就拿著這腰帶送去吧。”
眼看著顏懷德圍著他的仙鶴腰帶，顏清清氣悶的很，拿過腰帶，見到皇甫遠，不自覺低下頭，送過腰帶，他定的是靛青色的，這一拿就成了兩條深藍色的，換了誰都會起疑心的吧。
皇甫遠卻不見怪，將腰帶收到懷中，嚴峻對的臉色多了一抹笑意，由內而外。
“自娘去世後，就無人為我繡過花樣了。”皇甫遠感歎道。
他不是那種傷春悲秋的人，顏清清卻從他黯淡的眸中看到了一抹蒼涼和悲戚。
“日後我給你繡，隨時都成。”顏清清淺淺一笑，正如池子裏盛開的白色青蓮一般沁人心脾。
皇甫遠頓時移不開眼睛，直勾勾盯著顏清清，跟怎麽都看不夠似的。
“你…幹嘛跟癡漢一樣看著我？”顏清清被那灼熱的目光盯的不自然起來，低垂下小腦袋，手指背在身後攪和著。
皇甫遠收回視線，嗬笑道：
“是清清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