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桃園飛紅
桃園飛紅
話說竹玄之回來後,一直坐在窗前,不吃不喝不動,到了後半夜,才隨便睡下。起初翻來覆去睡不著,可是到了後來居然迷迷糊糊的做起夢來。先是夢見通遠師傅,笑嗬嗬走來。然後就是爺爺、父親。母親。妹妹小萱都在府裏的花園裏,一家人其樂融融,邊喝茶邊欣賞著園中景致……
忽然,從外麵傳來了喊殺聲,一支亂軍殺氣騰騰的衝了進來,舉刀向家人撲去,父親、母親護著妹妹,殊死抵抗,最終寡不敵眾,相繼倒在了血泊中,最後慢慢進來的宇文護露出了魔鬼般的笑容……
恍惚間,又到了慕容府,他看見自己摯愛的青詩,手執青漪長劍,蘭裙染血、劍舞靈動,那一抹淡藍在亂軍之中翻飛,飛起點點朱紅。那一道麗影在刀劍之上起舞,倒下片片鐵甲。而後,飛來一片箭雨,青詩如那暴雨中的落葉,似被射中的青鳥般,劃空而落,重重地跌在地上。傾城的容顏盡是淒美,剛才清冷犀利的眼神現在滿含柔情的望著自己,但依然舞動著長劍大喊著:“快走!快走啊……”
待到竹玄之大叫著驚坐而起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全身已被冷汗濕透,此時,聞訊而來的江家兄弟、田叔、田嬸已經來到床前,田嬸關切的問道:“幫主又做噩夢了吧,哎——”
“還囉嗦個什麽?快去取藥,江雷,你去拿杯溫水過來,把安神的藥給幫主服下。”田叔吩咐道。
很快,田嬸和江雷便拿來了藥和水,服侍竹玄之喝下。竹玄之喝了藥後,覺得緩和了些,也許是藥力的作用,後半夜一直睡的很安靜,而田嬸一直在身旁守著。
直到第二天早上日上杆頭,竹玄之才醒來,結果剛睜開眼,便看見獨孤震和於文若在旁邊看著他,於文若一旁笑道:“蘭兄啊,你這起的也太晚了吧,我和震兄都等了大半天了,嘻嘻。”
“別玩笑!”獨孤震阻止了於文若的玩笑,然後問道:“蘭兄感覺好些了嗎?聽田嬸說你昨晚睡的不安穩?”
“沒事,做了個不好的夢,後半夜吃了藥,睡的沉了些,讓你們久等了。”竹玄之有點惺忪地說道。
“我們來了就一小會兒,蘭兄要不你再躺會兒?”於文若說道。
“不用,睡的太久反而不精神,你們先去前廳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好。”
“好的,”獨孤震二人出去後,竹玄之很快便起來梳洗妥當,儀容整潔的來到了前廳,田嬸將早飯端上來,竹玄之問道:“你們這麽早就過來,吃早飯了嗎?”
“吃過了,蘭兄你不用管我們,早上正吃呢,文若就闖了進來,蹭了一頓早飯。”獨孤震說道。
“瞧獨孤大公子說道,我不就蹭了你一頓早飯嗎?你用得著到處說嗎?我隻不過是著急來看蘭兄所以沒來得及嘛,”於文若辯解說。
“噢?你們這麽著急的看我,是有什麽事嗎?”竹玄之放下了筷子問道。
“哎呀,文若你就是話多有性急,讓蘭兄把飯吃完了再說不好嗎?”獨孤震抱怨於文若,然後自己又不由得說道:“其實也沒什麽要緊的事,就是聽聞宇文深的那份奏疏是出自蘭兄之手,還有就是昨日通慧禪師是你和青詩公主去請來的,蘭兄麵子真是大啊,通慧禪師我們平時都難得一見的。”
“青山呢?你們平時不都是一起的嘛?你們這麽不去問問他呢?”竹玄之問道。
“蘭兄有所不知,青山有青詩姐姐管著呢,不像我們這樣的來去自由的。”於文若有點得意的說道。
“好吧,二公子的那份奏疏裏麵,確實有一下在下的建議,不過我可沒那麽大的麵子去請動禪師出山,全仰仗公主的麵子,再加上禪師為維護佛門清譽,清除佛門奸邪的決心才出山的。”竹玄之說道。
“蘭兄那日到我家,也是為了此事嗎?”於文若問道。
“那日本想去請於老將軍和禪師一同去朝堂的,但是老將軍卻早就知道此事,請禪師代為出山,因此此事的促成,老將軍也是出了很大力的,文若,見到令尊,可要代我們這些晚輩問候,”竹玄之鄭重其事的說道。
“沒問題,我會向家父說的。”於文若聽說了父親也有參與,似乎很高興。
竹玄之繼續端起碗筷,不緊不慢的吃了起來,吃完後,竹玄之說道:“我們閑坐著也無趣,琴棋書畫也乏味了些,倒不如你們和江風江雷他們切磋切磋,讓我看看你們武功精進如何?”
“讓我們和江家大哥切磋?我沒有聽錯吧?蘭兄,這兩位雖然是你的屬下,但在江湖上可是數一數二的高手,讓我們和他們交手,我們肯定是會吃虧的。”於文若似乎不情願。
“你放心好了,我們兄弟倆絕對會手下留情的。”江風不懷好意的說道,江雷話不多,但在一旁配合的點著頭。
“啊——震兄,真的要上嗎?”於文若有點害怕。
“走吧,兩位大哥會手下留情的。”獨孤震說著便拉了於文若往外走。
院內,江雷麵無表情的望著對麵的兩位公子哥,而江風的表情就有點玩味了,因為他的表情像是貓看到了兩隻被逼到牆角無處可逃的老鼠。獨孤震和於文若隻好硬著頭皮拔出劍來,一咬牙、一跺腳,衝了上去……
切磋過程自不必細說,總之最後獨孤震氣喘如牛,也沒占得一招的便宜,於文若索性累的趴在了地上,一動不動,而江家兄弟還是一臉笑容的看著他倆。
“恩,不錯,有進步,比上次多堅持了半柱香的時間,你們快扶他們去洗洗吧。”竹玄石如是評價。
兩人互相攙扶著去收拾了一下,回來一邊歇息,一邊和竹玄之說了半日的話,便各自回去了。
夜裏,月黑,風高。
竹玄之正在燈下翻著書,江家兄弟在外麵守著,一切和平時的每個夜晚是那樣的相似。然而,桃園牆外,十數道黑影悄悄地爬上了牆頭,翻身而入。
隨著落地的腳步聲響,江家兄弟已經衝上前去攔在了這十幾個黑衣人的麵前,江雷喝道:“什麽人,膽敢擅闖,找死嗎?”
“找死的是你們!”其中一個黑衣人凶狠的回到,然後下令:“上!”其餘的人聽見後,立刻分三撥,兩撥朝江家兄弟,餘下的一撥直取屋內的竹玄之。江家兄弟似乎根本沒在意衝進屋裏的人,隻是全力拖住圍攻自己的人。
就在其他黑衣人以為屋內隻有一個田老頭和竹玄之,他們勝券在握的時候,剛剛衝進去的那撥全都從門裏和窗戶裏慘叫著飛了出來,和破碎的窗戶一樣跌落在地上,口吐鮮血,再也不能動彈。外麵的人大驚,沒想到裏麵還有高手,便加快了攻勢。
就在剛才江雷大喝的時候,在後麵的田嬸一聽到聲音,便立刻出去剪斷了兩根細繩,讓綁著的兩盞紅色的孔明燈飛天而起。原來這是燈籠會的暗號,等紅色的燈籠飛起後,埋伏在周邊的燈籠會弟兄就知道桃園有變,便回立即趕過來相助。
圍攻江家兄弟的黑衣人見不能速戰速決,便又有人喊道:“第二隊上!”話音剛落,從牆外有飛進來十幾人,將這不是很大的院落中布滿了明晃晃的刀劍。此時的江家兄弟居然毫無懼色,主動向前出擊,將其中幾人打的猝不及防,重傷倒地。
那幫刺客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凶狠地向江家兄弟撲去,但還是有一撥人衝進了裏屋。恰這這時,燈籠會的人到了,有的從大門直接衝進來,有的拿著弓箭守在了牆上,似乎是沒打算讓這些人活著離開。一時間,刀光劍影、血肉橫飛、朱紅飛濺、血灑青磚。雖然桃花已落,但滿院子的桃樹卻是枝繁葉茂,不過現在卻慘遭破壞,嫩枝新葉被刀劍砍落在地,在血水裏任人踐踏著,蹂躪著……
過了不久,滿院子都充滿了刺鼻的血腥味,但好像聽不到什麽打鬥的聲音了,竹玄之這才放下手中的書,披著衣服走到前院,拿手帕捂著鼻子,田叔緊緊地跟在旁邊。
看著滿院子的桃樹現在成了殘枝敗葉,僅存的樹幹上也被染紅了,上麵留下了一道道刀痕,竹玄之在廊下歎了一口氣說道:“唉,看來今年這桃園中的產的桃子,我們是吃不著了,不知道明年的桃花還能不能賞得到。這獨孤羅將軍可真不愛惜自己家的院子啊,弄成這樣,我們也不好向獨孤震交代呢,畢竟是他請我們來住的。”
這時,江風前來問道:“幫主,有幾個重傷沒死的,要不要審一審?”
“審什麽?快打些水來,點起燈,連夜將這些都處理幹淨,不要留下任何血跡,多點些香去去味兒,明天再找幾個園丁來,打理打理這些桃樹!”竹玄之漫不經心的吩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