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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禪師獻計

  53 禪師獻計

  “額——世子,二公子,兩位還是先不要吵了,萬事以和為貴,切莫傷了自家兄弟的和氣。”梁和出言先和了一陣稀泥,然後說道:“國庫近年的收入,確實一年不如一年,所造成的原因也是各種各樣的,但如若將一些寺廟的田地收繳回來,重新分配安置,國庫確實會充盈許多,至於到底要不要這樣做,全憑陛下和塚宰決斷才是。”大司徒梁和話雖然說得圓滑,但還算幫宇文深一把。


  “大司徒所言此舉固然可充實國庫,但於長遠看來,為了幾個錢,摧毀了教化萬民的一根重要支柱,丹書青史饒不了我等啊。”一名位於盛知旁邊的老儒生激動地說道:“儒釋道並稱三教,這就好似一尊鼎之三足啊,鼎者,立國之重器也,如若斷其一足,危及宗廟社稷啊,我等尊崇儒家,儒家仁義當頭,這樣拆廟驅僧,和始皇焚書坑儒一般無二啊,還請陛下、塚宰三思啊。”他伏在地上含淚陳述著。


  “是啊,二弟,你難道要讓後人評說陛下如始皇之殘暴,陷陛下和父親於不義嗎?”宇文訓抓住話頭大聲質問道。


  宇文深見世子給自己扣了這麽大的一頂帽子,當然不能乖乖戴著,立即反駁道:“陛下明見,父親明察,臣此舉一心為公,絕不敢有半點褻瀆之意,再說,秦皇坑儒,實則是聽信讒言濫殺無辜,而現在這樣做,完全是為了鏟除藏匿於佛教的凶惡之徒,還一方百姓之安寧,是為民造福,如何與那焚書坑儒之事相提並論?”


  ……


  神武殿上,唇槍舌劍、你來我往,個個像是當年在東吳舌戰群儒的孔明再世,人人好比遊說六國的蘇秦張儀,世子宇文訓已經和自己打二弟爭的臉紅脖子粗了。其他的大臣,有一小部分極力反對昌成公宇文深的建議,還有一小部分極力主張限製佛教在荊州甚至大周蔓延,但大多數都選擇了沉默不語,靜觀其變。


  就在雙方爭論正酣時,一名禦林軍走入大殿跪地稟報:“啟稟陛下、塚宰,慕容府青詩公主、青山公子攜覺迷寺通慧禪師請求覲見!”


  禦林軍話音剛落。底下傳來了一片驚訝之聲:“通慧禪師也來了?”


  “這是誰請來的,難道是世子?”


  “世子可真厲害,禪師德高望重。向來不見外人,今天怎麽來了?”……眾人議論紛紛時,隻有宇文深暗喜,沒想到這個竹玄之真的把禪師給搬來了,此事可成!


  皇帝心中聽聞後一下子感到了驚訝:禪師怎麽來了?到底是誰請來的,竹玄之?但他還是望了望下麵的宇文護,見宇文護也是少有的驚訝,便說道:“既然是禪師來了,自當宣進來才是。”


  “是!”那名禦林軍領旨退出去後,宣旨道:“陛下宣三位覲見,公主、公子、禪師請吧。”


  禪師回了一個佛家之禮,說聲好,然後彎腰朝大殿行了一禮便移步拾級而上。今日禪師看之與昨日不同,頭上寶頂光輝,戒疤九宮如嵌,長眉長須、麵和顏善,胸前寶珠一百零八,手中禪杖放光華,身著黃色僧衣,上批百納袈裟,腳踏黑色僧鞋。


  待禪師步步而上時,眾臣從大殿門外望去,眼見一位步伐穩健、樸素平凡的老人映入眼簾,心中卻感到是一尊佛陀腳踏祥雲從布滿金光的大道上信步而來……身後的青詩公主和青山公子緊隨左右,青詩白衣勝雪、空靈出塵、蓮步款款,青山器宇軒昂,英姿不凡。二人好比仙家來客,跟隨禪師走進大殿。


  禪師進殿後,頌了據佛號,然後俯身下拜曰:“貧僧通慧,見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事皇帝早已起身,趕忙說道:“禪師快快請起,多年不見,禪師可好?”


  “多謝陛下掛懷,坐亦禪,行亦禪,參禪悟法,何來不好?”禪師答道,

  此時的宇文護也直起身子,說道:“禪師久違了,今兒可真是個好日子,佛光普照這神武殿,可是我等之福啊,哈哈哈!”


  “阿彌托佛,塚宰久違,心中有善,處處是佛,諸位施主為國事操勞,為眾生集福,無量功德,善哉善哉!”禪師單手舉佛禮說道。


  “禪師今日出佛國,赴紅塵,來這是非擾攘的朝廷,不知所為何事?”宇文護客氣的問道。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後世果,今生作者是。積善之人,福雖未至,禍已遠離,積惡之人,禍雖未至,福已遠離。貧僧此來,為了卻一樁佛門的大因果,”禪師答道。


  “什麽大因果?”


  “我佛慈悲,自佛法從西土傳入中原,我等勵誌弘揚慈悲之心,普度眾生之苦,然近來貪、嗔、癡三毒蔓延佛土,侵害人心,使得妖魔作祟、惡鬼橫行,披我佛之袈裟,行魔鬼之勾當,犯下無數罪孽,積了諸多惡業,善惡到頭終有報,隻盼早到與來遲。現在,也該是時候了解這一因果了。”禪師又答道。


  “這麽說,禪師是要對朝廷是否限製佛教在我大周的傳揚這一件事表態了?”宇文護上身前傾。


  “阿彌陀佛,出家人本不該參與這朝堂大事,但此事事關我等僧眾,貧僧不得不多言,還望諸位見諒。”禪師欠身,雙手合十說道。


  “對,禪師這話說的有理,佛家的事,就應該叫佛家的人來說說,光我們吵來吵去也吵不出個什麽結果來,那就請禪師說說,此事該怎麽辦才好?”宇文護像是一下子被提醒了。


  “既然塚宰說了,那貧僧就多說兩句。”


  “禪師有什麽盡管講便是。”皇帝帝也說道,

  “是,”通慧禪師朝上行了佛家之禮,然後手持禪杖側過身來,朗聲說道:“昌城公的奏疏,貧僧也有所聞,其中所述有人興建寺廟,非為弘揚佛法、與人慈悲,而是借機斂財、暗中作惡之事,貧僧雖未親曆,但貧僧的師兄通遠,常常修行在外,見聞廣博,奏疏中所述確有其事,每念及有佛家弟子被貪欲驅使,做出有辱佛門清譽之事,師兄心念難定、痛心疾首,恨不能當下手持法器,除魔衛道。現朝廷既已察覺此等奸邪之徒的危害,還是早早下旨料理為好。”


  “這麽說,禪師是讚同徹查佛教弟子了?”宇文護問道。


  “作惡多端之人,就算是穿僧衣、念佛經,也早已不是我佛家之弟子了,國有國法,佛有佛規,既非我眾,自當有朝廷法度來約束。但是,所謂的清剿、遏製等是萬萬不可取的,朝廷應命當地官府依律嚴查,倘若確有作惡其事,再下令清查才是……”


  “對,禪師就是禪師,這話說的有道理,怎麽能全部清剿呢,應該一一詳查。甄別再定罪才是嘛,老二的方法也太武斷了。”世子宇文訓嚷嚷了一句。


  “對,的確應該詳查甄別,切莫冤枉了好人,也不要放過一個惡人,這樣既可以顯示朝廷之公允,亦可昭然我佛之慈悲,”禪師肯定了世子宇文訓的話,宇文訓聽後得意的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宇文深冷哼了一聲作為回應。


  “那禪師還有什麽好辦法,也一並說說,”宇文護繼續問道。


  “阿彌陀佛,昔日文王慈悲,為教化百姓、勸人向善、積德積福,特命我佛家弟子弘法傳教,曾下旨大周所有寺廟所屬之田地,按民田賦稅之一半繳納稅賦,文王此舉於當時確實建立了弘揚佛法,教人為善的大功德。”禪師讚頌文王之功績後繼續說道:“但時過境遷,情雖事變,現如今許多寺廟以此買地屯田,養活僧眾,使得許多僧徒漸生慵懶之心,怠慢悟道修行,好吃懶做、無所事事,終日以享樂度日,全然不思參禪悟道,此佛門之惡疾也。出家之人,當清心寡欲無為法,明心見性持戒行,不該渾渾噩噩度日才對。”


  “那按禪師的意思,是不是所有的寺廟都應該按照普通農田一樣的製度征稅呢?”宇文深問道。


  “阿彌陀佛,儒家有雲,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朝廷法度,自有諸位商定。”禪師並不明確提出措施。


  “真是個老滑頭!”宇文護心裏暗罵了一句,但是嘴上卻笑嗬嗬的說道:“恩,本公倒是以為禪師說的有道理,出家人嘛,布衣蔬食、清心寡欲,要那麽多的田地寺廟也沒什麽用,啊?是吧,倒不如分出些來,給百姓去種,豈不也是普度眾生嘛?至於文王的旨意嘛,我等後人自然是要遵守的,佛家,依然是和儒家,道家並稱三教,不清除、不剿滅,但是對作奸犯科毀壞佛家名聲的,要嚴懲不貸,就以荊州為例,各地嚴查吧,至於這個征稅的事,額——陛下,您怎麽看?”


  “剛才禪師不都說了嗎?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以朕看,還是按照深侄的奏疏說的做吧。”皇帝心中明白,宇文護不明說就是害怕得罪太多的人,隻好讓自己開口了。


  “好!既然陛下已有了旨意,那就天宮將今天討論的結果詳細擬旨、通告天下,遵旨執行吧。”宇文護最後說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底下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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