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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範蠡贖子

  46 範蠡贖子

  “怎麽回事?”宇文深不禁好奇道。


  竹玄之便娓娓道來。


  “陶朱公住在陶地,生了小兒子。小兒子成人時,陶朱公的二兒子殺了人,被楚國拘捕。陶朱公說“殺人者抵命,這是常理。可是我聽說家有千金的兒子不會被殺在鬧市中。”於是告訴小兒子準備好一千鎰黃金,去探望二兒子。就在將要派小兒子出發辦事時,陶朱公的長子堅決請求去,陶朱公不同意。長子說“家裏的長子叫家督,現在弟弟犯了罪,父親不派長子去,卻派小弟,這說明我是不肖之子。”長子說完想自殺。他的母親又替他說“現在派小兒子去,未必能救二兒子命,卻先喪失了大兒子,怎麽辦?”陶朱公不得已就派了長子,寫了一封信要大兒子送給舊日的好友莊生,並對長子說“到楚國後,要把千金送到莊生家,一切聽從他去辦理,千萬不要與他發生爭執。”長子走時,也私自攜帶子幾百鎰黃金。


  長子到達楚國莊生家,看見莊生居住條件十分貧窮。可是長子還是打開信,向莊生進獻了千金,完全照父親所囑做的。莊生說“你可以趕快離去了,千萬不要留在此地!等弟弟釋放後,不要問原因。”長子便離去,不再探望莊生,但私自留在了楚國,把自己攜帶的黃金送給了楚國主事的達官貴人。


  莊生雖然住在窮鄉陋巷,可是由於廉潔正直在楚國很聞名,從楚王以下無不尊奉他為老師。陶朱公獻上黃金,他並非有心收下,隻是想事成之後再歸還給陶朱公以示講信用。所以黃金送來後,他對妻子說“這是陶朱公的錢財,以後再如數歸還陶朱公,但哪一天歸還卻不得而知,千萬不要動用。”但是陶朱公長子不知莊生的意思,以為財產送給莊生不會起什麽作用。


  莊生乘便入宮會見楚王,說“紫微星北移,這將對楚國有危害。”楚王平時十分信任莊生,就問“現在怎麽辦?”莊生說“隻有實行仁政才可以免除災害。”


  楚王照辦。派人查封貯藏三錢的倉庫。楚國達官貴人吃驚地告訴陶朱公長子說“楚王將要實行大赦。”長子問“怎麽見得呢?”貴人說“每當楚王大赦時,常常先查封貯藏三錢的倉庫。昨晚楚王已派使者查封了。”


  陶朱公長子認為既然大赦,弟弟自然可以釋放了,一千鎰黃金等於虛擲莊生處,沒有發揮作用,於是又去見莊生。莊生驚奇地問“你沒離開嗎?”長子說“始終沒離開。當初我為弟弟一事來,今天楚國正商議大赦,弟弟自然得到釋放,所以我特意來向您告辭。”莊生知道他的意思是想拿回黃金,說“你自己到房間裏去取黃金吧。”大兒子便入室取走黃金離開莊生,私自慶幸黃金失而複得。


  莊生被小兒輩出賣深感羞恥,就又入宮會見楚王說“我上次所說的星宿的事,您說想用做好事來回報它。現在,我在外麵聽路人都說陶地富翁陶朱公的兒子殺人後被楚囚禁,他家派人拿出很多金錢賄賂楚王左右的人,所以君王並非體恤楚國人而實行大赦,卻是因為陶朱公兒子才大赦的。”楚王大怒道“我雖然無德,怎麽會因為陶朱公的兒子布施恩惠呢!”就下令先殺掉陶朱公兒子,第二天才下達赦免的詔令。陶朱公長子隻能攜帶弟弟屍體回家了。


  回到家後,母親和鄉鄰們都十分悲痛,隻有陶朱公說“我本來就知道長子一定救不了弟弟!他不是不愛自己的弟弟,隻是有所不能忍心放棄的。他年幼就與我生活在一起,經受過各種辛苦,知道為生的艱難,所以把錢財看得很重,不敢輕易花錢。至於小弟呢,一生下來就看到我十分富有,乘坐上等車,驅駕千裏馬,哪裏知道錢財從何處來,所以把錢財看得極輕,棄之也毫不吝惜。原來我打算讓小兒子去,本來因為他舍得棄財,但長子不能棄財,所以終於害了自己的弟弟,這很合乎事理,不值得悲痛。


  竹玄之講完了,可是宇文深心裏卻在仔細咀嚼範蠡最後的話,慢慢地說道“舍財保命,破財免災啊。”


  “公子明白了吧,公子是胸懷大誌之人,將來富有四海,切不可為了眼前的區區銀兩壞了公子的大計。況且阮宏貪財好色,就算有幸入得六宮,也未必成大器,壞了公子的賢名更是得不償失。”


  宇文深聽罷,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說道“先生所言,確實有道理,利弊得失,竟是如此的清晰,本公子糊塗啊。”


  “公子何須自責?鬼穀先生說過,成事皆是一個決字,有利焉,去其利則不受也,奇之所托。在下隻不過是為公子分析分析罷了。”竹玄之笑了笑,然後繼續正色道“在下之前也說過,顧全大局是塚宰看重的一點,執掌大權也要記住的這一點。眼下朝廷缺銀子,塚宰向阮宏索要,也就是向公子您索要,公子不妨慷慨些,盡量少插手阮宏的事情,在塚宰心裏獲得得一個識大體的印象,在百官中搏得一個處事公允的美名,在百姓心中樹立一個仁慈的形象,這樣不好嗎?”


  “這樣好是好,就怕……”宇文深似乎有難言之隱。


  “公子放心好了,阮宏隻有您一個主子,就算他獲罪,也不會亂咬一氣,栽贓公子的,隻要他敢有異動,在下可以向公子保證,燈籠會是不會讓他開口的。”竹玄之當然知道宇文深在顧慮什麽,這位公子現在最怕阮宏把自己也牽扯進來,故此竹玄之才借燈籠會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此言正中宇文深之下懷,但他卻在嘴上說道“本公子隻是與他主要朝廷政務上的一些來往,私下阮宏倒是也是給母親和淑怡送些東西過來,但也沒什麽要緊的。”


  竹玄之此時自顧喝茶,似乎是沒聽到的樣子,這是宇文深的見不得人的事,自己不好接話,隻是在心裏冷笑。


  “阮宏倒了,荊州可就拱手讓人了。”宇文深似乎很心痛。


  “未必!”竹玄之接著說道“阮宏倒台後,刺史空缺,荊州也會留一些爛攤子要收拾。世子定會與公子相爭這個刺史之位,屆時,隻要公子上書提一些整頓當地吏治、清查不法寺廟、清理田地被吞並的建議,塚宰多半會采納,會讓公子找人去做這些事的。”


  “也對,鹿在誰手還不一定呢!”宇文深像是下了狠心,猛喝了一口茶。


  “再說了,這次塚宰雖然明麵上是懲治貪贓,實際上也算折了公子手下的一名要員,怎麽也要把荊州刺史留給公子這邊做些補償吧。”


  “豈敢,為臣為子,本公子隻求略盡綿薄,豈敢要補償?”宇文深故作惶恐地說著。


  “那就是是在下失言了,不過公子既然下了決心,那就請聽在下一言,阮宏之事,多留意,少插手,後發製人方是上策。”竹玄之鄭重地說道。


  “好,那就一切聽先生的。”宇文深似乎采納的竹玄之的話。


  ……


  一會兒的沉默後,宇文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說道“前幾日聽說先生在湘妃館遭襲,本來是要來問候的,結果出了阮宏這檔子事,得到消息也晚了些。剛才又著急,沒來得及問候先生,哎,先生費盡心力為本公子籌謀,而我卻不能保護先生周全,真是慚愧,先生還好吧?”


  “公子何出此言呢?你我各取所需罷了,在下幫公子圖謀大事,公子助在下施展抱負,這不挺好的嘛,”竹玄之笑道。


  “先生可知是何人要對你不利?”宇文深問道。


  “竹某人既然在江湖上混,自然是有一些仇家的,不過這次應該是新的仇家了。”竹玄之淡淡地說道,

  “新的仇家,先生來長安數月,也沒得罪什麽人……不對!新的仇家,世子那邊派來的?”宇文深一下子猜到了。


  竹玄之並沒說說什麽,隻是笑了笑。


  “一定是,他們把獨孤氏被囚禁的賬算在了我們的頭上,還牽連到先生,真是可恨!”宇文深重重地拍了一下前麵的案幾,將案幾上的茶水都震出來了些。


  “世子預謀構害公主,被囚禁是咎由自取,世子那邊跌了這麽大一個跟頭,出手報複也不足為奇,”竹玄之說道。


  “那本公子派衛隊來保護先生吧,或者是為先生再尋一處安全的地方居住,這裏畢竟是獨孤羅家的別院,我怕他們會殺上門來的,先生要是要什麽不測,那可真是我的罪過啊。”宇文深建議到。


  “多謝公子美意,在下這裏還是有些燈籠會的兄弟們的,再說了,在下是應獨孤震之邀請來這裏小住的,如若沒個什麽合適的理由搬出去的話,太不給他麵子了,再等等吧,過些日子再搬出去,”竹玄之推辭了。


  “好吧,燈籠會的兄弟們定是比這裏的衛隊強多了,先生要是看上了什麽好地方,告訴本公子一聲,定會幫您辦妥的。”宇文深信誓旦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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