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半月清明
清晨。
西城的天灰蒙蒙的,或許正是應了那句‘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不知何時,天下起了小雨,雨打芭蕉風吹柳稍。
老少孩童,皆扛起了鞭炮、冥錢跪於那一座座墳墓前,思戀祈禱,煙霧繚繞,讓人心染淒涼。
西山之巔,彰顯負手而立,那一日,柳條微垂,萬條垂下,他一身白衣獵獵作響,在其身後,五十道靈位豎立,立於淅瀝瀝的小雨中,說不出的淒涼。
十五年了,當年的賬該清了。
他微微碾眉,僅僅隻是站在那,便讓人覺得一陣壓抑。
柳家也該來了。
他遙望柳家,猶如一把利劍,斬裂蒼穹,讓人心中膽寒。
這一刻,西城的人紛紛仰頭,心中有種莫名的惶恐,似乎感覺到了世界末日的來臨。
轟隆!
此乃陽春三月,百花綻放,卻一聲雷鳴,響徹天際,一道閃電撕裂了蒼穹。
雨來了。
有些人紛紛預感到了什麽?
西山被滅,不是巧合,絕對是那個人所為。
而今天,便是半月清明了,是柳家為冷家五十口人叩首之日,也是那個青年送柳家往生之日。
似乎,連天也預感到了什麽?雨下的越加淒婉了。
有些人心中猜測,若不是當初他曾揚言要柳家為冷家五十冤魂叩首,如今的柳家是否也如西山一般早已灰飛煙滅。
當年的西山,而今已變為冷家墳墓所在,俯視整個西城,西山之主頭顱懸掛柳家門前,震動整個西城。
那一日,曾有人言語如雷,‘從此西山之頂,為冷家墓地,登頂者皆需叩拜,得我庇佑。’西城的人都聽見了。
就算是死了,也要讓人仰視。
這份霸道,誰敢不從?
而曾經的柳府,也已不見,冷家早已重建;趙家先滅陳家其後,柳家卻袖手旁觀,閉門不見。
有人站在西城大廈之頂,注意著西山之頂的動靜。
雨,下的越發大了一些。
西山之頂,道路盤旋,車輛難行,但柳家與西山關係密切,卻知道一條不為人知的道路。
柳天坐於路虎車中,閉目養神,雨啪嗒啪嗒打在窗戶上。
“連老天也在為你冷家哭泣麽?”柳天冷笑,當日那一把大火燒光了冷家的一切,一場大雨隨後而來,似乎也在哀怨。
“還真是與當年一模一樣的場景啊!”他自言自語,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隙,殺機盡顯。
他很自信,也很坦然,赤石、何裊、趙石三人早已埋伏在那,按照他們的約定,會在彰顯出神的一刹那,給予對方致命一擊。
那三人實力恐怖,哪怕隻有一人,也足以平推西城任何一個勢力,趙中在他們麵前,那也是孩子一般。
他相信,彰顯這次必死無疑。
便在這時,車停了。“老爺,前麵沒有路了。”
柳天微微點頭,走下車,一個保鏢恭敬的站在他身後撐著雨傘,跟隨而來的,還有其它柳家人,皆下了車,足足有數十人,但柳明卻不在其中。
柳天雖然自信,但是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提前送走了柳明,在後輩子弟中,柳明是他最看重的一個,不能冒一絲一毫的風險。
“走吧!”柳天帶頭。
他步伐不快不慢,且欣賞四周景色,雨落西山,珠落銀盤,是一副美景,而今天在他看來,也確實是個好日子。
而那些柳家之人,皆一臉好奇的打量著西山的景色,西山一直被譽為禁地,就連他們也沒有踏足過,自然很是好奇。
至於要給什麽冷家掃墓叩首,在他們眼中那也隻是一個笑話。
“登頂了。”柳天意猶未盡,路邊景色甚好,如今西山不在,來日柳家倒是可以再這裏修建別樓。
至於冷家五十口靈位,那裏或許可以改建為魚池,人的骨灰可是大補之物。
彰顯立於冷家靈位之前,慢慢轉身望向柳天,雙目如電沉默不語。
柳天抬起眼來與之對望,彼此間沒有一句話。
“你就是那個揚言要我滅我柳家之人。”終於,有一柳家少年子弟忍不住站了出來。
當日,他並未參加柳明生辰宴,雖然從其它人口中知道了一些生辰宴上發生的事情,但在他看來,那隻是一種謠傳,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罷了。
彰顯淡淡掃了那人一眼。
說話之人,心裏一驚,渾身不由自主一冷。
他心裏雖然有點害怕,但仗著柳天再此依舊開口道:“你算什麽東西,冷家都滅了,你還敢在這裏撒野?還敢再這裏為冷家立碑。”
“侮辱冷家者,當殺。”
他五指虛張,而後虛空一握。
僅僅如此,而後輕描淡寫的收回。
“還不滾回去。”柳天本能感覺到一陣心驚,大聲喝道。
“我……”
他艱難的從喉嚨裏吐出一個字來。
下一刻。
柳天瞪大了眼睛,吃驚的發現殷紅的血混合著雨水打濕了他的鞋底,讓他身處地獄。
轟!
直到這一刻,先前說話那人的身體才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雙眼瞪的老大,滿臉不可置信之色。
這一秒,柳家眾人渾身直冒冷汗,心中膽寒,死死盯著那個雙手負背,一身白衣的男子。
他站在泥水中,卻微塵不染,一雙鞋襪都是白的,潔白如雪。
柳天麵色大駭,猛然倒退幾步,眼神驚駭的看著彰顯。“你……”
“心痛了?”彰顯問道:“當年冷家之事時,你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柳天麵色陰沉,雙目森冷的嚇人,死死捏著拳頭,他在期待暗中那三人早點出手。
“清明之日,叩首之時,三跪九叩,而後送爾等上路。”他字字如雷,仿佛千斤大錘落在柳家眾人心中,讓人氣血翻滾。
“跪!”
仿佛有千斤重擔,強壓在柳家人肩膀上,不約而同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包括柳天在類。
“叩!”
這個在西城強勢了十幾年的家族,在此時,終於是低下了頭顱。
“再叩!”
彰顯喝道。
有幾人腦門叩出血來,這是彰顯在給他們施加壓力。
當最後一叩結束時,彰顯從懷中取出一副白色手套,慢條斯理的戴在手上,整個過程不急不緩。“該送爾等上路了。”
他一身白衣迎風而動,將他襯托的如帝臨塵,俯視著柳家眾人。“如果你們還在這邊過得這麽開心,我奶奶會不開心的。”
一席話平平淡淡,卻判定他人生死。
話落,他五指虛張,緩緩合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