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沒有溫度的日出
老頭歇斯底裏的罵著,全部都是他聽不懂的陌生語言,應該是某個地區的方言,亦或是小語種之類的。
一路狂飆,林念死死握住門上的把手,好像隻要稍稍卸一點力量,自己就會被直接甩到窗戶外去。
忽而又是一腳刹車,Jan把車停在了高速公路的應急車道上。
旁邊就是一片翻滾的海。
空氣彌漫著鹹味。
林念歎息道,“吵架而已,那畢竟是你的父親,和你有血緣關係,你有必要氣成這個樣子嗎?難道還想把他給殺了?”
“死了才好!”
Jan一拳打在方向盤上,車笛聲刺耳,林念眉頭一皺。
她有些不痛快的吼道,“Jan,你夠了啊!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是想要拽著所有的人跟你玩兒這無聊的遊戲嗎?”
所有的憤怒,所有的不甘,好像在這一瞬間全部都爆發了出來。
Jan竟然哭了。
他哭得很傷心,就像失去了寶貝的孩子,這一刻她以為他真的變成了孩子,甚至懊悔自己剛才把話說的有些重了。
“Sorry啊,Jan,我知道我對你的態度有問題,可我也控製不住,畢竟之前你一直在偽裝阿陽哥哥,這事我本來是想要和你好好議論議論的,但看在你也很可憐的份上,我就暫且相信阿陽哥哥的事與你無關吧。”
隻是暫時,如果有新的證據,她會毫不留情的把他推進監獄。
但是一個連心都已經死了的人……還在乎坐牢嗎……
不知過了多久,林念以為他不會再說話了,可他沙啞的聲音還是傳了過來,“念念,是我搶走了景陽的一切,本來都是我欠他的,我想要還給他,可為什麽他就不肯等等我?”
“你……”林念蹙眉,回想著馮嬌嬌說過的話。
——“你不怕害死他嗎?為什麽你就不能夠離開?”
Jan覺得自己對不起景陽,甚至認為如果他能夠早點離開的話,就可以將悲劇避免,而不是以這樣的方式結局。
但那又何談容易?
“行了,你要是再哭的話,我就拍下來拋到網上去,讓你那些迷妹看看他們的偶像有多麽可憐。”
Jan在網上也算是小有名氣的網紅,他不會賣慘求可憐,也不會炫富,那些俗不可耐的事情他不做,他就是每天一張照片,完全不一樣的風景和著裝。
久而久之,他就成了旅遊博主。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Jan果然破涕為笑,用手指在她的額頭上彈了彈,“沒想到陸夫人竟然這麽關注我,實在是我的榮幸。”
“滾一邊兒去!”
林念白了他一眼,把身子往車門的方向貼了貼,“隻是聽馮嬌嬌說起而已,你真以為我會關注你嗎?”
“反正你現在知道我是網紅了,那要不要簽個字合個影?”
Jan笑得很賊。
林念狠狠瞪他,“能不能有點正經,現在是說這些……”她教訓人的話才說了一半,突然就戛然而止了。
迅速打開車門,她快步走到高速公路的邊緣,踮起腳尖,看著東邊天空一抹火紅,沒想到竟然碰到日出了。
暖暖的光線籠罩在身上,說不上是冰寒還是刺骨……但莫名的就覺得沒有什麽溫度,這就是看日出的感覺?
“這麽冷的天還跑下去,你是想要被凍生病?之後好讓陸先生來揍我?”Jan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林念的肩上,也和她站在一處。
林念用肩膀撞了撞他的胳膊,問道,“你和我阿陽哥哥一起來看過日出嗎?感覺你們兩個人的關係很好!”
有一些事,就算心裏明白,最好也是隱晦的不要說出來。
說出來,大家連朋友都沒得做。
Jan不回聲,掏出手機,哢嚓一聲,兩個人一起入鏡。
一個是背對鏡頭的。
纖細的背影,披著一件男士的夾克衫,反射著晨起的橘紅,像是自帶光環的天使,突然顯現人間。
而另外一個,在她的身邊伴著鬼臉,比了一個剪刀手。
圖片配文——是個重新開始的好機會!
回到她和陸以塵的別墅時,已經是上午八點多了。
都怪該死的Jan,這家夥竟然開錯了道,一個小時的路程,最後竟然變成了兩個小時,真不知道這車載導航到底是什麽版本的!
公元前的嗎?
“回來了?”
一進屋,她就聞到了香甜的早餐味兒,肚子也很不爭氣的咕咕亂叫。
陸以塵從廚房裏走出來,斜靠著門框,一隻手揮了揮鍋,“我做了兩份,就知道Jan會磨蹭到這個時候送你回來。”
“你知道我……”
“他昨天晚上就發簡訊給我,我本來想要去接你,可我想你應該有些話想要跟他說。”陸以塵沒有懷疑,沒有質問,隻是給以最真摯的信任和諒解。
林念莞爾一笑,“我就知道Jan這家夥肯定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要讓咱倆吵架!”
“一會兒要去醫院,Jan也會一起,阿陽的屍體不能一直放在冷凍箱裏,還是要入土為安的好。”陸以塵將煎好的午餐肉裝盤,之後端給林念拿去餐廳。
林念應了一聲,“阿陽哥哥要入葬,我怎麽可能不去?”
“應該不會有那些繁瑣的儀式,就是最簡單的一些,畢竟阿陽的死,說來說去也不是多麽光彩的事。”
陸以塵依舊是那樣的公事公辦,可她偏偏就喜歡他這個樣子。
很有安全感!
林念額首,“幾個小時前我還見過Jan的父親,雖然沒有說話,但他們倆吵得很厲害,估計也是因為阿洋哥哥。”
她也沒有問Jan為何與他走得這麽近,好像什麽事兒都要先和他商量一樣。
夫妻之間的信任,在這算是徹底放大到了極致。
“念念……”
“嗯?”
正要偷吃一片午餐肉,就聽到陸以塵從身後叫她。
她沒來得及回身,便被緊緊環住了腰,陸以塵在她的耳邊低聲道,“有什麽想問的,就直接問我,我不希望在你麵前有任何的秘密!”
而他無法坦白的,往往是需要她問出來才行。
隻要她肯問,他就會知無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