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夢蝶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江離醒來的時候感覺頭疼的厲害，他好像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但夢裏有什麽，他記不太清了。
“江離，快點，你怎麽還在睡？馬上就是收徒大典了。”聲音傳來的時候，說話的人已經把他從床上拉起來。
“我說你急什麽？不就是收個徒嗎？”江離說完便推開來人，還想翻身再睡一覺，想把之前忘記的夢再做一遍。
“你有沒有搞錯，這被收徒和不被收徒能一樣？若不然，就得去外門。”那人依舊絮絮叨叨，還想伸手來扯江離。
“知道了，煩不煩。”江離眉頭皺的頗深，總感覺哪裏不對，可又說不上來。
這人是誰來的？江離想了想，隨後恍然道：“宋可？”
“是是，快點，再不走，就趕不上了。”宋可說完就拉著他往外跑。
出了門，江離就被那刺眼的陽光灼了眼，抬頭遮了遮，等適應好後，他才看清，他此時正在一處院子，四周是連在一起的一間間房子，正有不少人往外跑。
他這時才想起來，昨天是望仙宮十年一次的收徒大典，他爬上了通天梯，成了望仙宮的預備弟子。今日，是收徒大典。
隻要被收為徒弟的，就是鐵板釘釘上的內門弟子，而如果有幸被真君收了徒弟，地位絕對不一樣。怪不得，這一個個火急火燎的，都想刷一刷存在感，混一混眼緣。
不過對於江離，說實話吸引力不大，他就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資質，能入望仙宮就已經很知足了，至於什麽親傳弟子的名頭，他覺得是那些高高在上的長老們瘋了，才會選他。
不過這麽重要的時刻，江離還是趕緊調整好心態。跟著眾人出了預備弟子住的小院，往廣場走去。
正一殿外的廣場上此時已經站滿了人。一個個帶著忐忑的心情不停眺望。江離隨著人流找了個角落就往那一站，這才看向正上方擺著的不少椅子，已經零零散散的坐了幾個人。而隨著越來越多人的到來，很快，除了正中的那個位置，都已經坐齊。
江離覺得自己光看一眼，就已經有些發抖。
要知道，這裏每一個的修為至少都是大乘期的大能，而聽說望仙宮宮主，已經是個玄仙級的人物了，那修為到底有多高，江離不知道，如今他也不過是個剛剛練氣的小修，靠著運氣得以拜入宗門，那些離他太遠，他夠不到。
“喂，江離，你想拜誰為師？”宋可激動的有些發抖。
“愛誰誰。”江離打了個哈欠道：“你這麽激動幹嘛？是他們選我們，又不是我們選。和菜市場買菜似的，無聊。”
“你……你怎麽可以這麽說。”宋可滿臉吃驚。
要知道，望仙宮可是大陸上數一數二的大宗門，誰不是擠破腦袋的想往裏進，這什麽態度？
宋可不想和江離說話，那正好，還落了個清淨。
無聊中江離在人群裏亂看，他發現有些人似乎都見過，但叫什麽一時間想不起來，想來是一起參加過選拔，有些印象。
“喂，你很緊張？”江離看旁邊一個少年一直在發抖。
“還好。”那人對他笑了笑。
“我叫江離，你叫什麽？”這多條朋友多條路，這以後指不定需要互相幫助呢。
“嶽子初。”
“我們好像在哪見過。”江離疑惑，但說出口的話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我也覺得你眼熟。”嶽子初煞有介事的點頭。
“那巧了，這以後兄弟發達了，可別忘了我。”江離笑了笑也沒在意。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一道鍾聲響起，然後，江離便看見一中年男子，出現在主位上。
就見他微微壓了壓手，剛剛還吵鬧異常的廣場瞬間安靜下來。
然後一個看上去年輕一些的修士走上前開口道：“各位都是我望仙宮萬裏挑一甄選出來的第子，再此，我先恭賀諸位成為我望仙宮的第子。”
隨後便是一片掌聲。
“這人是誰？”江離不認識。
“那是冷晗風，掌門的真傳弟子。”嶽子初解釋道。
“那麽各位也知道。”那人頓了頓，等掌聲消失，接著道：“今天也是各位長老收徒的日子，你們之中，將有人有幸被長老們看中，我再次先恭賀各位師弟師妹了。”
江離覺得疑惑，他怎麽記得這人不是個可以講這麽多話的人呢？難道記錯了？
撓了撓頭，也沒想明白所以然來，那邊已經說完開場，有長老開始選擇弟子了。
“這小丫頭不錯，水靈根品質不弱，適合我靜月峰。”先開口的是個中年美婦，指著人群中的江月道：“拜我為師如何？”
江月很驚喜，連忙走上前奉茶。
“恭喜師妹喜得佳徒。”身邊的長老紛紛表示恭喜。
“我覺得這小子也不錯，入我炎天峰如何？”一個胡須大漢，指著商羽道。
“不好，這小家夥更適合我斬回峰。”有長老不同意。
“其實來我禦靈峰也可。”
這是被搶了？江離好奇的打量那個看上去冷冷的少年，深以為然，也覺得很不錯。
“小子，你想去哪？”幾人僵持不下，問向商羽道。
“我想學刀。”商羽恭敬道。
“哈哈哈，好，那就是我斬回峰弟子。”那個斬回峰的長老哈哈大笑。
商羽上前，同樣奉茶。然後站到一邊，隻是江離覺得，那人在離開前，似乎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一個接一個的第子被選走，都沒有江離什麽事，而值得一說的是，嶽子初竟然被掌門選上了。
“恭喜啊，到時候可要罩著我點。”江離倒是真替他高興，完全沒有什麽嫉妒在裏麵。
嶽子初笑了笑，然後走出人群。
看著一個個弟子被選走。說實話，哪怕江離再不在意，此時心裏也有些煩躁，有些憂愁。
難道自己這麽差嗎？為何沒人看他？
很快，場上剩下不足百人，便再無人開口，而這百人中，江離正是其中之一。
無所謂了，外門弟子也挺好的，本來也是抱著這樣的打算，可是總感覺不舒服，這被輕視的感覺真不好。
“那麽我宣布，甄選現在……”冷晗風見無人開口，就要宣布結束。
然而這時，一道帶著幾分醉意的聲音響起道：“慢著。”
順著聲音望過去，就看見一名紅衣女子，背著一個半人高的酒葫蘆，晃晃悠悠的走過來。
“她怎麽來了？”
“誰知道啊？”
“她來幹什麽？”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她到了。”
那幾個長老你一言我一語的，等那女子過來，竟然全都站了起來，包括掌門在內，所有人竟然躬身行禮道：“見過老祖。”
所有弟子都驚了。
望仙宮的老祖宗，就是這個看上去二十來歲的姑娘？還是個酒鬼？
就見那女子手裏還握著個小葫蘆，灌了一口，然後擺擺手道：“坐下，我來看看，還有哪個小家夥沒被選走。”
“老祖是想收徒？”望仙宮的掌門頗為驚訝。
這位可是上千年都不一定會出現，怎麽突然要收徒了？可是，這怎麽能？
一大把年紀，修為以入玄仙的宗主想到這個就頭疼。可是這位想，他也什麽都說不出，畢竟這位的身份，有些特殊。
“怎麽？不行？”那女子挑了挑眉，很是不滿。
“沒有，沒有，隻是好奇為何老祖您忽然想收徒了。”老宗主抹了抹汗道。
“你們一個個的都老了，不好玩了。”女子理所當然道。
他們說不出話來，隻能由著她胡鬧。
而江離在這女子出來的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
好像有什麽東西被他忘了，是什麽呢？
“呦，有點意思。一個剛剛結丹的小修士，哪怕和九幽扯上點關係，還妄想掙脫幻天鏡？”望仙宮正殿之中，男子咧了咧嘴。
“我說小祖宗，你到底要幹嘛啊？你這是，你這是。”那老頭指著畫麵中的景象，簡直無語。
“怎麽？你就不好奇，他會怎麽做嗎？”男子倒是興奮的很。
“執念啊，執念啊。”老頭看著男子搖頭晃腦。
“天理倫常，我跨不過，你跨不過，世人都跨不去。”男子看著老頭忽然問道：“你說，是誰的錯？”
“流淵。”老頭一驚，喝道。
“不用緊張。”男子擺了擺手道：“她不喜歡我這樣，她說的，我都記得呢。”
“哎。”老頭歎了口氣道：“時過境遷，這又有誰說的清呢？”
“說不清，道不明，可是憑什麽啊？”男子迷了眼，看著畫麵中江離，也不知道，想透過他，尋什麽答案。
江離覺得頭痛，可就是想不起來，而越想，這頭就越疼。沒辦法，為了不被莫名其妙的疼死，他也隻能放棄。
廣場上所有人的心頭都為之一跳。
那是望仙宮的老祖宗，那得是何等人？若能拜她為師，那前途當如何？
還沒被選中的人一個個挺直了腰背，想展示自己也很是優秀，隻有江離除了最開始的驚訝和莫名其妙的頭疼外，依舊有些神遊天外。
他已經放棄了，那幾個長老都看不上他，這個什麽祖宗能看上他就壞了。
現在他想的就隻有趕緊結束，然後好去飯堂吃飯。昨天爬那個通天梯可是累壞了他，一躺床上便睡了過去，一大早還被拉到這裏，早就想嚐嚐這頂級宗門的仙食到底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可就是他這種昏昏欲睡樣子，倒是在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尤為顯眼。
“就他了。”女子指了指江離，對著眾人道
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的江離，猛然間就感覺自己已經不受控製的離開人群，等他重新奪回控製權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女子麵前，而包括宗主在內的所有長老，看著他都有一種吃屎了的表情，而其他人，大多帶著羨慕以及嫉妒。
有意思，江離覺得可樂，看向女子。
“做我徒弟，可願？”那女子笑著，帶著張揚不可一世的豪氣。
“我？”江離指了指自己，還有些不敢相信。
“對，如何？”女子點頭。
“弟子拜見師尊。”江離單膝跪下，就要奉茶。
“這個吧。”女子倒了杯酒給他。
“師父請喝酒。”江離從善如流。
“很好，我是蘇曦，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弟子，這聚靈佩算是為師給你的見麵禮，你且收下。”來，見過你的幾位師侄們。
說著，蘇曦側身，江離抬眼，正好與眾位長老，麵對麵，來了個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