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戰後
先天至寶寶蓮燈被天音穀萱華仙子得到的消息，一夕之間傳遍整個修仙界。因為事情重大，各宗長老心照不宣的將其中的一些細枝末節掩蓋下去。與之相比，江離便變得不值一提。
回到玲瓏閣，蘇曦直接將眾人扔下，扯著江離回了房間，劇烈的關門聲直接將江月幾人弄蒙了。
“師侄，我嫂子不會對我哥做什麽吧。”江月縮了縮脖子道。
韓露認真的想了想，道“師娘很強。”
誰說這個了？江月心裏吐槽，也不知道他哥怎麽就收了個這麽個徒弟。
外麵不管怎麽議論，房間內，蘇曦將江離直接按在床上，眉頭皺的死緊，與他四目相對。
江離麵色微紅，下意識的緊了緊自己的外袍，小聲道“蘇蘇，你溫柔點。”
蘇曦緊緊盯著江離的眼睛，沒有說話。可那嚴肅的氣氛感染到江離，還是讓他收起不著調的樣子，有些疑惑道“怎麽了？”
“你知道你平時什麽樣嗎？”蘇曦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溫和，甚至伸手輕輕的按著他的額頭。
“我平時什麽樣？你喜歡的樣子？”江離挑了挑眉。
不意外，蘇曦的手一頓，然後一巴掌就拍了下來道“正經點。”
“到底怎麽了？”江離疑惑。
“你的眼睛，又加深了。”蘇曦心裏擔憂。
“我的眼睛？”江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雙眼，又打了個水鏡照了照。
目光清澈，帶著淡淡的迷茫，眼角輕挑，一派淡然。隻是那瞳孔深處，鋪上一層濃黑。江離微微眯眼，瞬間水鏡分崩離析。
閉了閉眼，江離有些頭疼。
蘇曦看著他有些擔心道“每次你動怒，性情上就有變化，那眼底的黑霧就加深一分，你知道嗎？”
江離是那種隨遇而安，懶散，還有點膽小的性格，喜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哪怕被人推著走，也是走兩步退一步的人，能不惹事就不惹事，事來躲事。
可是隻要有讓他動怒的事發生，仿佛所有擋在他麵前的都是他的敵人，變得什麽都不在乎，果斷，狠辣。雖然沒有全麵爆發，可還是讓她有些擔憂。
“繼續下去會怎樣？”
“不知道。”蘇曦伸出雙手放在江離的太陽穴位置，輕輕幫他揉著道“通過這幾次來看，都是在你憤怒的時候才發生的，而且會影響你的性情。至於最後會怎樣，不清楚，不過想來不是很好。”
“那我還是我嗎？”江離的目光帶著深深的迷惑。
是另一個靈魂還在，影響他嗎？
現在回憶種種，明明當時可以有更好的處理方法，可他非要將局麵拖向無法預計的後果之中。這完全不符合他的行事準則。
江離回憶當時他的心態，目空一切，仿佛什麽都不曾放在眼裏，他隻覺得這些好煩，好聒噪。而讓他煩躁的人，一定要死。
好像刻在骨子裏的恣意，天地任我遊的暢快，或者說，是漠視更為貼切。
“隻要你覺得是你，那就是你。”蘇曦的聲音輕柔幾分。
“隻要我覺得我是我自己嗎？”江離輕笑。
拉過蘇曦的手，讓她坐在身邊，江離在她眼中看到擔心，心裏微暖。
“放心吧，我沒事。”江離安慰道。
兩人沉默片刻，忽然蘇曦眉頭一跳，抽出手又一巴掌扇了過去，道“寶蓮燈怎麽回事？”
“就那麽回事唄。”江離哭笑不得，剛剛多好的氣氛，怎麽突然又這樣了？
“什麽就那麽回事？”
“就是”江離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最後不忘吐槽道“你不知道那東西有多坑，早知道我就不好奇了。”
“得了便宜還賣乖。”蘇曦總結道“不過你來這麽一出，天音穀雖然暫時抽不出手來對付你，可等他們反應過來被你坑了後，肯定會不死不休的。”
“他們？到時候還不知道鹿死誰手呢，等她們撐過各大宗門的試探再說吧。”江離笑的一件明媚。
“不過你不去太一宗了，你要去哪？”蘇曦問道。
“沒想好。”江離思索道“我現在也不缺什麽，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閉關一段？隻是世界那麽大，我想去看看，好多美食沒吃過，好多景色沒見過，這可是純天然，無汙染的自然風光。”
江離一臉向往。
妖獸攻城持續了將近七天，在第六天的傍晚，隨著一聲獸吼，所有妖獸開始後退，留下一地的殘肢斷臂。
所有人都長舒口氣，渾身脫力。
沒有預想中的歡呼，沒有勝利的喜悅，還活著的人，帶著受傷的身體，在滿地的屍骸中，挑挑揀揀，像一個拾荒者般尋找自己想要的東西。
殘忍，血腥，冷酷，麻木。
直到第二天清晨，一把大火將所有留下的東西燒光殆盡，又恢複到本來的模樣。可能那裏有他們的親人，朋友，但更多的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城裏的叫賣聲絡繹不絕，收售著這次收獲。沒人在意這場戰鬥中到底死去了多少人，也沒人在意到底是誰死去。人們隻關心到手的妖獸屍體是否可以賣個好價錢。更有人又開始結伴趁著妖獸森林中空虛，現在進去尋找想要的靈植。
不悲，不喜，一如既往。
攻城結束，各宗門開始陸續返程，有散修表現不錯，被各個宗門看中的，會一起帶走，或者加入散修聯盟。隻是當初看好韓露的，也因為江離的原因，無人敢來。
太一宗離開前一天晚上，江離有些擔心江月。
無論出於什麽原因，都因為江離當日的一番動作，讓太一宗的人對江月，起了一些排斥之心。這些他都看在眼裏，但也不慎在意。而他惹了不少事，靈山，天羅，如今又加了個天音穀。
以前他是不怕的，可如今他不得不擔心江月。怕有那麽一天，他的仇人弄不死他，而把目光投向她。
原本有太一宗在，他以為可以放心。可他那天看到的，讓他很懷疑，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不用他的仇人上門要人，太一宗也會為了平息眾怒，而將江月親自推出來。第一宗門，江離想想都可笑。
當然，他不是不理解，可絕對不讚同。不是他有多高風亮節，而是事出有因。說雙標也好，說不懂世事也好，反正他不高興，那就不行。
江離想到這也不由為自己這無賴想法感到好笑，可還是以備不防之需，看著自己的手腕道。“藍淵，幫我保護月兒可好？”
“藍淵，我知道，你跟著我想化龍。我答應你，窮極我一生，但凡有一絲希望，我定然幫你化龍。”
“主人。”藍淵抬了抬小腦袋，在江離手上蹭了蹭。
“不用很久，等她成長起來，等我無人敢欺，藍淵，是龍，就定然遨遊九天。”江離站在玲瓏閣樓頂，目有流光。
這一刻，他好像又是那個“黑化”後的自己，完全沒了那凡事隻求平安的樣子。眉宇間透著萬丈豪情，就連心境都略有不同。
修仙路本就逆天而行，麵前是刀光劍影，腳下是屍山血海，後退是萬丈深淵，如果凡事委曲求全，還不如回世俗界當個鄉野村夫，種田養雞。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再後悔，也隻能往前看。
想通之後，江離給江月傳信。
江月看著盤在她手腕上的藍淵，心下震驚。
她知道她哥很強，可沒想到這麽強。這八階妖獸，已經是堪比元嬰的強大存在，而整個太一宗，就連宗主也不過元嬰期而已。
江月鼻子發癢，眼睛微紅，把頭埋進江離的懷裏。喃喃道“哥。”
“行了，這才哪到哪啊。”江離好笑，然後又摸了一個儲物戒子給她。裏麵從頭到腳，靈石丹藥，給她備了一份。全是比市麵上還要好的東西，都是江離拖蘇曦在玲瓏閣買的。
“這是嫂子給我準備的吧。”江月眼裏帶淚的笑道。
“你哥我花錢了，她老摳了。”江離想著蘇曦訛他的模樣。
“哥。”江月有些擔心道“藍淵在我身上，你要小心。”
“嗯，放心。哥不弱。”
第二天，宗門弟子陸續離開，大賺一筆的散修也接了護送趁著妖獸攻城來此收貨的商人們的任務跟著離開。整個商丘城瞬間空曠了不少，除了一些固定的客商，以及修整的修士，也隻寥寥數人而已。
江離目送著江月離開後，便躺在玲瓏閣樓頂，思考著接下來要走的路。
“對了，滾滾這些天哪去了？”江離問坐在一旁的蘇曦道。
“咦？沒在你這麽？”蘇曦也疑惑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就是個色獸，你在，它才不會看我呢。你忘了在梁國那兩年，它天天和你混了？”江離吐槽道。
“那不會走丟了吧。”蘇曦疑惑。
“沒事，估計去哪玩了吧。”江離倒是不擔心。
“之後想去哪？”蘇曦手拄著下巴道。
“這西荒哪裏好玩嗎？”江離覺得他孤陋寡聞，不恥下問道。
“西荒大陸，十二州府，這個季節霧藍州的花海開的正豔。”蘇曦想了想道。
“行，等滾滾回來，就去霧藍州。”江離一錘定音道。
然而這一等，就是十天。
隻是滾滾不是一隻獸回來的，江離和蘇曦一臉懵的看著蹲在他們麵前一紅一白兩個團子，嘴臉直抽。
這是自己找了媳婦兒？
“說，怎麽回事。”江離扶額，直歎氣。
“吱吱。”滾滾手舞足蹈道。
“說人話。”江離笑罵。
“吱吱？”滾滾疑惑的看了看江離，又看了看蘇曦，然後清脆的童聲才傳來道“負心漢，你有別的獸，我也要有。”
“噗哈哈哈哈。”蘇曦乍一聽，直接笑噴了。
“”
“從哪拐來的？”江離好笑。
“就那山裏。”滾滾一臉推銷模樣道“白白，這就是我飼主，雖然是個負心漢，也弱的可憐，但烤肉很好吃，還有什麽煎炸烹炒好多做法呢，比你那些果子好吃多了。”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蘇曦笑的肚子疼。
“人類，拿出來。”和滾滾差不多大的白色小狐狸突然開口道。那眼中帶著審視，聲音卻意外是個禦姐音。
什麽情況？
江離沒在這小家夥身上感覺到任何威壓。但能說話的，少說也是八級妖獸，當然也有例外。比如滾滾，實力上可能不過六階，但是也能說話。按滾滾的話說，這是血脈上的差距。
不過江離倒是也沒多想，摸了摸儲物戒子，把裏麵還剩下的吃食擺了出來。
然後那隻狐狸就當著江離和蘇曦兩人的麵，低頭吃了起來，邊吃滾滾還推薦道“我說的吧，比你那果子好吃多了。你說你一個人住在那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多無聊啊，什麽好吃的都沒有，這世界那麽大，好吃的，好玩的可多了。你快嚐嚐這個，我沒騙你吧。”
“這都是你教的？”蘇曦和江離咬著耳朵。
“我也不知道它怎麽學的。”江離有些鬱悶道“平時對我愛答不理，傲嬌的很呢。你知道這是什麽嗎？這就是舔狗。”
“傲嬌什麽意思？舔狗什麽意思？”蘇曦疑惑。
“沒什麽。”江離懶得解釋。
兩獸吃的很快，與滾滾那狼吞虎咽的模樣不同，那個叫白白的小狐狸雖然吃的很快，卻十分優雅。江離覺得有些丟人，這醜兒子配不上人家的感覺。
“不錯。”白白點了點頭，那眸子帶著淡淡的滿意道“不過，這個臭男人不行。”
“負心漢不臭啊？”滾滾小爪子撓了撓腦袋。
“我選她。”白白爪子指向蘇曦。
契約光芒閃過，蘇曦還處在呆傻之中。看著江離，話都說不利索道:“這這什麽情況？”
“我怎麽知道？”江離聳了聳肩。
“這是九尾狐。”蘇曦小聲道“上古神獸，九尾狐。”
“九尾狐？”江離好奇的看著那隻叫白白的狐狸竟脫口而出道“青丘的？還是塗山的？”
然而江離話音剛落，就見那白狐忽然目光淩厲，聲音尖利道:“你知道青丘和塗山？”
“額書上看過。”江離也疑惑了。這九尾狐不就這倆地方才有嗎？
“青丘坍塌，塗山沉落。回家的路，消失了。”白白話語間竟有淡淡的嗚咽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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