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大哥2

  但是,她心底壓抑的情緒從不敢表露出來——在協議書上寫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不是不屈辱的!但是,沒轍,富人永遠是製定遊戲規則的一方,要嫁入豪門,你必須接受。


  而且,那時候,她正需要錢,更沒有拒絕的資格。


  那樣的婚前協議,喬小麥一輩子也不會再簽第二次了。


  梁小東,他可以不是豪門,但是,他可以有一顆天下任何豪門都比不上的心。


  其實,女人最大的心願不是一定要開名貴小跑車,背LV的包包——而是有一個一心一意,關心體貼的真實男人。


  如今,竟然好運成真。


  剛出門,看到梁小東微笑的臉。


  他看見她,伸出手,強健的胳膊摟住她,和任何別的情侶沒什麽兩樣。


  “今晚,我們吃法國料理,看戲劇。”


  她點頭,異常柔順。


  他笑嘻嘻的貼著她的耳邊:“小麥,我們這是第一次幽會嗎?”


  她頓時紅了臉,鼻端嗅到他那股強烈的男子氣息,竟然有點心猿意馬——能夠被這樣一雙大手摟住,我們是不是真的該覺得非常非常開心??


  一路上,梁小東談笑風生,她隻是聽著。


  她把手悄然按在心口,一路上微微有點恍惚:這是真的嗎???我這一輩子,真的還能遇到梁小東這樣的男子?

  也許是因為好運來得太快,她好多天都沒法接受,暈暈乎乎的。


  吃飯,看戲。


  戲票是小東的朋友送的,昆曲《牡丹亭》的巡演。幽暗背景,古典唱腔,杜麗娘的尖下巴透出濃鬱的古典美人的細致和秀雅。春困,春夢,離魂,偶遇……


  魂歸冥漠魄歸泉使汝悠悠十八年。


  一叫一回腸一斷如今重說恨綿綿。


  ……


  十六歲的杜麗娘夢中遇見俊俏書生柳夢梅,一場春夢後,相思入骨,憔悴而死,魂魄追隨柳夢梅四處漂泊,保佑他考上狀元,最後皆大歡喜,還魂跟他結為夫妻……


  曲調淒婉,唱腔優雅,喬小麥坐在幽暗燈光下,不知在想些什麽。


  終於,漫長的兩三個小時終於過去了。


  燈光響起,二人一起隨著人潮退場。她早已憋壞了,去衛生間。熙熙攘攘的,人很多。她排了很久的隊,聽得女觀眾們大聲議論女主角的扮相多美妙,唱腔多美妙……好不容易才出了洗手間,她在洗手台整理,忽然聽到對麵傳來說話的聲音。


  “今天的這個昆曲名伶是我見過的當代最漂亮的角色,一行,你認為呢?”


  這聲音特別嗲,特別媚,特別充滿了磁性,沙沙的,甜甜的,無限的風情萬種……也正是如此,喬小麥不由得抬頭看了一眼……


  緊接著,美女旁邊的男子回答:“是啊,唱腔好,扮相美,一舉一動,風韻到位……”


  “我就是喜歡她這個扮相,太精致了……”


  “你喜歡看的話,以後我們常常來唄……”


  “真的麽?親愛的,真是太好了,我就正希望你陪著我……”


  “……”


  她心裏一震,下意識的側臉看去,隻見前麵一個熟悉的身影:高高的個子,嘴角露出滿不在乎的笑容。那不是江一行是誰?

  而他身邊的女伴顯然是一位傑出的美女,全身上下都是頂級名牌,舉手投足間,風韻亭亭,華美嬌嗲。她穿禮服,更襯得小腰不盈一握。她的手白皙如玉,柔軟頎長,上麵戴著一枚粉紅色的鑽戒,華彩豐美,十分妖嬈。


  二人之間也非常親密,談笑風生。


  江一行轉眼,不經意地看一眼,喬小麥立即移開目光——他的身子也微微一震,仿佛忽然意識到什麽。


  旁邊有個女子好生麵熟,隻是他隻來得及看到她的側影她便移開了。


  就在這時,江一行已經走過來,喬小麥的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忽然一低頭,幾步就走了出去。


  “一行……一行……”


  女伴見江一行忽然往前疾走幾步,立即追上去,大聲道:“一行,一行……”


  江一行停下來,還在往熙熙攘攘的人群裏看。


  女伴微微不悅:“一行,怎麽了?”


  江一行淡淡的:“剛看到一個人的側麵,覺得很麵熟,我以為是熟人,想要追上去打個招呼,但是看花了眼睛,原來不是……”


  女伴半真半假的嬌嗔:“這熟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哈,當然是男的。”


  ……


  江一行再往前看時,依舊是熙熙攘攘退潮的人群,沒有任何一個背影是熟悉的了。他想,自己難道是看花了眼嗎???


  ……


  直到二人徹底走遠,喬小麥才悄然從休息區的大柱子旁邊轉過來。心跳已經慢慢平複,眼角的餘光還能看到江一行和那個美女正手挽手的離去。談話間,她聽出來,這女子正是江一行的新歡,或者說新的妻子……


  一別多年,江一行幾乎一點沒有變——隻是更成熟了,也更顯出豪門公子的氣派來——花花公子的那種氣派。


  她做夢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碰上,但是,她不想跟他見麵——永遠永遠也不想再見了。


  現在,他是幸福的吧?那麽年輕美貌的妻子,門當戶對的地位,看得出,二人也很融洽,一起看戲,談笑風生……多好……


  隻是,那手腕上的傷痕,隱隱作疼。


  多久了?

  這醜陋的疤痕在劇院幽暗的燈光下,就像一條變異的粗壯的醜陋毛毛蟲,記載著那些早該丟到大海裏去的可怕而令人憎惡的記憶……


  傷痕那麽深,幾乎把整條動脈割斷了——至今,喬小麥還記得那汩汩流下去的血,就像被擰開了開關的水龍頭,耳邊甚至有嘩啦啦的聲音……。


  但是,居然不死。


  救護車趕來,她順利地活回來,整整一個月都躺在醫院裏,如行屍走肉。


  人命,多賤,居然這樣也能活下來了。


  她已經記不起是誰送自己去醫院的了,隻知道,醒來後,白壁一片,孤獨死寂,隻看到江一行的臉,其餘的,任何人都沒出現過……是他陪伴自己度過的那些日子?還是看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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