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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一章 冠蓋滿京華

  一縷翻書風蕩盡人事貪戀,一頁古今文勸別離愁別緒。


  鼓聲響起、擂醒混沌不清的歲月;書聲琅琅、誦唱著斑駁陸離的紅塵。


  浮空戰場容納著數十萬修士,卻依舊空出大半的土地。


  繁花嫩草點綴蒼涼莽荒之感的大地,玄黃二氣自戰場中心緩緩匯聚,凝結轉化為上百丈的條幅。


  以天地玄黃氣為紙,馭浩然正氣為筆,寫就一個個充斥著霸道的聖賢古字


  “長安盛世,儒家盛景”


  一個個字體由浩然氣勾勒,如同千裏快哉風拂過心靈,動人心弦。


  與此同時,在天域各洲世家、宗門來人注視下,一神情淡然的男子從書頁中緩緩走出。


  如同神人臨世,拱手迎天下群雄

  “長安書院先秋,恭迎諸位大駕光臨”


  “還請入座,稍等片刻”


  “千年書院大會即將開幕”


  長安書院先秋話音剛落,在場所有修士身下浮現出由浩然氣匯聚的蒲團。


  蒲團散溢著草木清香,完全不像是虛擬化物,到像是真是存在於虛空的物品。


  有修士好奇的抬手捏起蒲團,輕輕一吹,浩然氣隨之流動,就如同遊魚一般肆意暢玩在蒲團邊界,始終不曾散去。


  耳朵一動,側耳傾聽,蒲團中仿佛有生靈在吟說著儒家真言,聞者心神皆靜,仿佛身處仙境,沉淪在安撫神魂的氣息之中。


  “有趣,有趣,物隨心動,心顯浩然誌,不愧是長安書院先秋,一手真言已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有修士在探討蒲團蘊含的奧秘,有生靈在討論往屆書院大會的種種

  “距離上一次書院大會已經過去千年了,真是彈指一揮間,匆匆結束”


  “是啊,吾還記得千年前自己尤是一個不知進退的稚嫩千年,如今卻已經成為了滿頭白發的過時人”


  周圍生靈聞言紛紛一歎,仰望著淡如眉的月色,唏噓感慨道


  “月是千年古月,人是千年故人”


  “可少了一份熱血沸騰,多了一份彷徨責任,造化弄人啊!”


  不遠處有妖域生靈悶聲悶氣附和道


  “老柯你就別在這悲春傷秋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你我不老,怎麽讓這些後浪肆意前進,馳騁江湖呢!”


  “滾犢子,你個豬頭,老子青春不死,夢想不滅,依舊能扛起大刀砍四方,讓後浪在一邊待著去吧,老子還沒有浪夠呢!”


  “哈哈、哈哈、哈哈……”


  來自五湖四海,各大洲域的修士、生靈齊齊哄笑。


  也有不少人因為老柯“慷慨激昂”的宣誓紅了眼睛。


  是啊,千年時間,他們未能將少時夢想的畫卷緩緩鋪展。


  如今一批批的後浪湧現而出,他們這些前浪隨時有可能被後來人迎頭趕上,成為舊時代的落幕曲,也成為新世紀的見證人。


  在哄笑聲過後,有修士提及了一個不應該提及的話題


  “今年的書院大會一推再推,以至於開幕式竟然放到了晚上”


  “看這樣子,還有書院沒有來臨,難不成還要繼續推到明天不成?”


  麵對這位修士的小聲詢問,有膽大者嗤笑一聲


  “你沒聽過那句話嗎,不管是砸場子的還是壓場的,往往都是最後才出場”


  “我們這些小嘍囉就隻有等待的份,別說推遲一天,就算推遲一月我們還一樣得乖乖等著”


  眾人聞言麵麵相覷,眸眼間皆閃過了一絲不自在。


  話糙理不糙,他們這些人說的好聽點是代表各自宗門前來觀禮的代表,說的不好聽的就是有你沒你都一樣。


  不論是對於大唐還是神洲書院,他們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儒家書院大會千年一場,從來沒有過像如今這一次一推再推。


  也沒有過不限書院名額,四海八荒、凡是屬於儒家書院一份子的都可以參與。


  神洲書院作為儒家執牛耳的存在,能夠一讓再讓,實在是天域各方勢力沒有想到的。


  畢竟在萬年來,儒家雖然派係繁多,內部紛亂不斷,可是依舊是天域的龐然大物,沒有人膽敢惦記。


  劍閣、瑤池、中土世家、兩大超級皇朝、四大聖地……


  這些名義上和儒家位於同一行列的勢力,其實真正對比起來,還是稍遜一籌的。


  因為光是神洲書院,就已經壓的各洲域勢力喘不過氣來。


  儒家氣運籠罩之下,作為儒家弟子天生享受著不一樣的待遇。


  境界屏障、神通秘法,這些都不需要擔心。


  哪怕是禁忌一途,神洲書院也可以做到偷天換日。


  時代積攢下來的真言秘境不僅僅能夠為修士提供法則領悟的契機,同時也能壓製氣血流轉,成為一些老東西“沉睡”的最好地方。


  因此,神洲書院的“底蘊”向來是不可推測的。


  前有層出不窮的天驕、妖孽獨領風騷,一覽眾山小。


  後有不知深淺的“底蘊”為底氣,震懾八荒。


  更讓人膽戰心驚的是,神洲書院還存世有不止一位聖賢。


  其中一位還是絕代聖賢,就是那位在歸山海星域中意圖泯滅上古白玉京,清算因果的書院院長。


  本來天域各方勢力都以為這一位已經在無盡歲月中死去,或者是氣血虧虛陷入了沉睡。


  令他們沒想到的是,這位竟然在萬年後更上一層樓,踏足絕代聖賢之路,最起碼還能照耀神洲書院千年,這讓諸多勢力感受到了絕望。


  就當各方勢力在位神洲書院這座壓在頭上萬年的大山憂愁時,大唐竟然率先發起了挑戰。


  不僅公然挑釁神洲書院的地位,同時還將書院大會召開的地點定在了長安。


  一係列操作看得各方勢力是膽戰心驚,生怕被波及其中。


  結果讓他們意外的是,麵對大唐的接連動作,神洲書院竟然默不作聲,任由大唐攜儒家各洲書院,威逼自身,改變書院大會的規則。


  這讓其他蠢蠢欲動,不甘被一直壓製的諸多勢力心動了。


  明麵上夥同神洲書院斥責大唐的不當行徑,暗地裏推波助瀾,恨不得親自下場添一把火。


  所以這次的書院大會,被視為儒家動蕩的開端。


  神洲書院沉默了許久,但絕對不會任由大唐取代他的位置,掌控儒家氣運。


  而大唐也不可能半途而廢,恩恩怨怨糾纏千年,早已經到了針尖對麥芒的地步,沒有和解的可能。


  在這種情況下,各洲域宗門忙不迭的趕來觀禮。


  不管神洲書院和大唐哪一方勢力倒下,他們都可以搶口湯喝,何樂而不為。


  眼下聚集在浮空戰場的數十萬修士中,有將近一半是奔著分一口湯而來的。


  而剩下的一半中,三成是看不上這口湯,想要得到更多。


  其餘七成則是各洲域的儒家書院代表,希冀於大唐能夠改變眼下局麵,重新製定儒家規章秩序,打破如同一潭死水的局勢。


  在數十萬修士中,有一群身著各色儒衫、翹首以盼書院大會開始的修士。


  這些修士中,除卻四成道行修為相對而言比較靠譜的,另外的六成中就有點參差不齊。


  甚至於還有上百個剛剛踏足破妄境的稚嫩千年少女位列其中。


  少年少女神情緊張,有不少人麵色蒼白,雙目透露著膽怯。


  還有一些感受著來自四麵八方好奇、不善的目光,身體忍不住發顫,顫顫巍巍一句話都說不出。


  在這群孩子身側,一些衣著簡單、眸眼間滿是滄桑感的老者心疼的看著膽怯的少年少女,哀歎一聲。


  “我們是不是不應該把這些孩子帶到這裏來,拔苗助長,禍害無窮啊!”


  一個和藹可親的老者扭頭避開諸多孩子看過來的恍惚眼神,顫顫巍巍的說道。


  “白教習,我知道你心疼這些孩子,但是我們別無選擇”


  “儒家氣運是怎麽個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


  “哪怕這些孩子中有天資聰穎之輩,能夠參悟聖賢真言,駕馭浩然正氣,依舊綻放不出本屬於他們的光芒”


  “澇的澇死,旱的旱死,神洲書院以真言秘境禁錮氣運之力,並且匯聚了八成的浩然氣為屏障,阻隔著天道窺探”


  “我們這些人要不選擇將孩子送至神洲書院手上,要不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孩子泯然眾人矣”


  “可神洲書院壓根看不上資質普通之輩,寧可將浩然正氣捏在手中,把聖賢真言束之高閣,也不肯流傳一二,惠濟眾生”


  “這種情況之下,要不是魚死網破,要不甘受鎮壓,等待著未來某個時刻儒家氣運崩解”


  “可是,我們等不了,這些孩子等不了”


  “拔苗助長總好過就此沉淪,今日我等在孩子心中埋下一顆種子,縱使大唐和我等就此失敗,儒家尚且還有一絲希望”


  聽著身側咬牙切齒的聲音,和藹老者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張口欲言,最終隻有淚千行。


  他想不明白至聖先師創立的儒家為什麽會成為這個樣子。


  禮法本來是規範眾生行為,護佑更多弱者的利器。


  而如今卻成為了神洲書院謀取一家之利的工具。


  口上滿是仁義道德,眾生平等的儒生,卻在借助眾生信仰、儒家氣運夠苟且偷生,竊取長生道果。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是時候燃起滔天焰火,將這混沌不清、善惡不變的世道給燒個遍。


  是時候為儒家重塑筋骨,重名大義。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才是儒生該有的樣子。


  以眾生之命為我命,以眾生之誌為我誌,這才是儒家該有的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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