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章 殘陽血色映諸天
落日餘暉濡染了寂寥邊荒,卻無從溫暖死去的心。
天淵退了,征仙城敗了,一代人拋頭顱灑熱血,付出生命的全部,隻換來了一句冰冷的“謝謝”。
謝這些傻子自投死路,也要將他們給救回來。
謝這些人已經葬於歲月,婦孺老少皆歸於一抔黃土。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滾滾紅塵終歸會磨滅曾經的殘酷記憶。
一場大敗,哪怕血流千裏,也隻不過是少了些無關緊要的生靈。
而天域各方勢力殘餘的人手,在這場戰爭結束後,成為了萬靈心目中的英雄。
死戰不退,鎮守邊荒,守護著天域的安寧。
歌頌英雄的戰歌,為英雄的歸來響徹在天域蒼穹,可無人知曉在那片荒涼的土地之上,埋葬了多少不屈的傲骨。
或許有人良心未泯,掙紮反抗過這種扭曲的“真相”。
但麵對整個天域的臉麵,無異於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更為可笑的是,一些意氣風發的書院少年,激揚文字指點江山,斥責征仙城的碌碌無為。
死去的將士是罪有應得,活著的“英雄”享受萬丈榮光。
這就是可笑的世道,這就是人間的真理。
千夫所指,萬人責罵,征仙城內曾經冷冰冰的看客也終於嚐到了背叛的滋味。
此時的他們無比懷念那些一言不合拍桌子罵娘的將士。
人總是在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在黑暗泥濘之中才貪戀柴火微光。
在天域各方勢力的戰後會議中,麵對征仙城的討伐,所謂的大人物輕飄飄的說出一句賠償。
怎麽賠?
砸靈源,一塊不夠,翻倍,在翻倍,繼續翻倍。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從來不是問題,利益桌上隻有冰冷的數字,從來沒有過人性的溫暖。
麵對難以拒絕的誘惑,征仙城代表中有人心動了。
賠償要給誰?當然是給浴血奮戰的家屬遺孀,子孫後代。
可是所謂的家屬遺孀,子孫後代,不都“自願”守護征仙城,與黑暗生靈同歸於天淵之中了嗎!
靈源自然不可能追隨死去的生靈埋葬於泥土之中,所以理所當然的要奉獻給重鑄征仙城的計劃。
至此,皆大歡喜。
你保存了麵子,我有了銀子,何樂而不為。
會議場中一片歡聲笑語,壓根看不出慘敗的陰雲籠罩。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之間,征仙城代表將最後一點良知泯滅於腳下。
或許連同蒼天都不忍直視這群商人政客的醜陋嘴臉。
征仙城外,漫天黃沙中,走出了一個氣息孱弱,搖搖欲墜的孩童。
這個從囚仙古域一路爬行而來的孩子,在至征仙城外時,倔強的一次又一次爬起,試圖站立。
在守城軍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那個孩子一步向前,又一步跌落在堅硬的土地之上。
重複,重複,再次重複,貧瘠的土地之上殘留下一條血色痕跡。
膝蓋碎了,手臂皮肉亂綻,一雙腳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手指還在,骨頭還有,一股氣永遠也不會從那個孩子心中散去。
數裏路程,整整走了一天。
城牆之上布滿了聞訊而來的人群,麻木,空白,恐懼,震撼,流露在每一個人眼神之中。
沒有人敢相信,竟然有人從天淵之中幸存下來。
那孩子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喘息,都如同一道道天雷劈打在眾人頭上。
沒人敢動,沒人想動,沒人能動。
就這樣,在天穹天眼的投影中,在眾人的注視下,那個孩子終於踏入了城門。
瘦小無力的身影坐倚在巨大的城門之下,就如同巨龍之下的螻蟻,那麽渺小,那麽微不足道。
城門之下的孩子靜靜的坐了一夜,天域各方勢力的會議桌上,也有許多人等了一夜。
這一個夜晚,征仙城迎來了一場清洗,過往的泥濘不堪,黑暗絕望,或許在這場行動中徹底了結。
這一個夜晚,會議場中躺著上百具死不瞑目的屍體,征仙城退出鎮守天淵的行列,永不複返。
這一個夜晚,有生靈自征仙城地下覺醒歸來,一一拜訪天域各方勢力山頭。
這一個夜晚,有一個孩子倚靠在城門之下,夢到了揮手告別的父母。
天亮了,陽光照射在征仙城每一個角落,唯獨遺忘了那個城門下的孩子。
大街小巷中的寂靜,犄角旮旯裏沉默的眼神,這座城多了一抹生機,但終究變不回記憶中的童話城堡。
晨曦掩蓋住過往,高大的城牆鋪蓋下一大片陰影。
那個孩子如同隨時可能飄散的蒲公英,立於陰影,目睹陽光。
瑤池聖女將這個故事用平淡的語句給詮釋而出,卻依舊讓幾人仿佛看到了那時的畫麵。
血與火的歌謠,回蕩著輕聲細語的溫柔。
古老的城池之下,有人仰望天空!
一切歸於平靜,一切歸於安好,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與我無關。
那個孩子,就是現在的塵小九。
墨柒帶著淚花凝視著照片之上那個踉踉蹌蹌的身影,將臉龐貼在其上,似乎是想透過時空,給予塵小九一點微不足道的溫暖。
安北萱心神蕩漾,一路走來,原來最不容易的就是他。
瑤池聖女將情緒從低落中抽離,靜靜的看著竹糖:
“未來誰也無法知曉,也無從改變”
“過去已經成立,任何生靈同樣無法動搖”
“我可以向你保證,哪怕我們幾人身上肩負著滔天因果,也不會讓竹糖受到任何委屈”
“一日為師,終生為師,師之道,傳道受業解惑也”
“薛悅在長大,我們也在蛻變,你所希望薛悅的未來模樣,我們陪著她”
“哪怕你不相信我們,也請相信那個從黑暗中長大的塵小九”
竹糖聽著瑤池聖女的誓言,將眼角的淚水擦拭。
回想著塵先生踏入小巷房屋的那一刻,其背後仿佛照耀著萬丈光。
她作為母親,之前的確不想讓薛悅幹涉到太多了因果變化中。
萬源是一個,書院是一個。
哪怕書院眾人表達出再大的善意,依舊不能阻止竹糖心中的不安。
但就在瑤池聖女講完關於塵小九故事的那一刻,竹糖懂了。
她能留給薛悅的是親情的眷戀和溫暖,而白玉京書院眾人,則是能讓薛悅真正領悟這個世界。
竹糖透過窗戶,看著小院之中蔥綠的小草,甜美一笑。
舍不得的終將放手,曾經也好,未來也罷,願悅兒你可以向塵先生一樣,善意的對待這個世界。
而瑤池聖女口中的那個小孩,現在正遊蕩在長安街頭,走馬觀花,悠閑自在。
塵小九聆聽著街角的叫賣,瞅著小攤上大呼小叫的客人。
撥浪鼓的聲音隨著嬉戲打鬧的孩童遠去,戀人的耳語無意中蕩漾在耳旁。
透過長安街頭的人間百態,塵小九在思索著如何開始汲取天地願力。
儒家氣運暫時沒法動搖,不久以後的書院大會或許能驚起一絲波瀾。
現在的關鍵是要打出白玉京書院的名號,隻有正名,才能奪願。
千人呼,萬人念,方有可能誕生一抹願力。
而這看不見,摸不著的天地願力該如何保存,如何孕養,這又是一個難題。
輪回印作為地府神器,或許有鎮壓願力的手段,但絕對不是長久之計。
思前想後,塵小九無意中走到了一處書香長街。
幹淨整潔的青石街道兩旁,擺著一個又一個書攤。
有的攤前擺放著一張躺椅,有人倚靠其上,享受著陽光明媚。
但絕大多數攤位之旁,空空如也,隻有書頁隨風而動,發出動聽的響聲。
塵小九意動,挪步走入街道,打量著攤位上一本本書籍。
民間話本,詩歌禮儀,雜記小說,修行道法,一應俱全。
塵小九看著前方一家店鋪前立著的“願者上鉤”,起了幾分興趣。
走至店鋪外的攤位,看著擺放的雜亂無章的書籍,輕聲一笑。
笑聲卻是驚動了店鋪內打著瞌睡的中年男子,劍眉星目,卻被一道疤痕貫穿而過。
但偏偏生不出一起恐怖的感覺,反而為其增添了一份厲氣。
書店老板打著哈欠看著站立在攤位前的塵小九,說道:
“要是感興趣就看看,看上了,隨便給點靈源就好”
塵小九聞言一愣,對書店老板道:
“這書的價錢還能由顧客所定,也真是一件奇事”
書店老板不以為然的擺擺手:
“遇上了就是緣分,對了書的眼緣,那更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打個比方,你所求的道法或許對於我來說就是一文不值,而我要瀏覽的民間小調對你來說或許不入眼睛!”
“看上了,買走不謝”
“看不上,直走不見”
書店老板說完之後哼著不知名的小調,仰頭看著天空,不在搭理塵小九。
而塵小九也隨手翻閱一本古書,饒有興趣的站在攤位之前看著書的內容。
隨著日落西山,一抹夕陽映照在街道之上,塵小九還依舊如同一根木杆一樣,駐守在攤位前。
當塵小九將手中的小說放下之時,書店老板走出店鋪,打量著塵小九:
“你倒是個有耐心的”
“怎麽樣,碰沒碰到你的福氣?”
塵小九微微一笑,伸了個懶腰:
“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
“消遣時光而已,哪能讓您願者上鉤!”
書店老板倒是沒有一絲嫌棄,哈哈大笑一聲:
“你這人倒是有幾分意思!”
“既然著書攤滿足不了你,你不妨和我聊聊你的心中賊!”
塵小九看著不像是調侃的書店老板,淡然回複:
“怎麽?您這還承攬著萬事通的任務?”
書店老板大手一拍門前“願者上鉤”的牌子:
“萬事通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魚餌拋出去了,就看你上不上鉤!”
塵小九嗬嗬冷笑:
“您這空手套白狼的手藝倒是很熟練!”
“沒少忽悠人吧!”
書店老板被看穿後,索性也就不在掩飾神棍的本性。
明明一個威武不凡,劍眉星目的漢子硬生生流露出一股猥瑣的氣息。
衣衫一抖,義正言辭的說道:
“江湖來往一張嘴,全靠臉皮走天下”
“再說了,我做的生意本來就講究個你情我願,何來空手套白狼一說”
塵小九聞言翻動著書攤上的書籍,開口說道:
“金玉名言,鐵口銀算,蹤影門傳人就在這裏擺地攤忽悠人,是不是有些屈才了”
書店老板在被揭穿身份以後反而無比淡然,活脫脫一個打不死想不透的流氓。
哼著小調說道:
“能看穿我身份的也是一個人才,說一說,哪句話泄了底了,讓我好長長記性”
塵小九聞言搖頭,否認道:
“你掩飾的很好,或者說,你就壓根沒有掩飾”
“小隱隱於山,大隱隱於市,算是個傳奇”
“但是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以至於被別人盯著不放!”
話落,塵小九瞥了一眼書店周圍攤位上開始收攤的人影,眼中劃過一絲異樣。
同時指了指“願者上鉤”的牌子,其邊緣恰好顯露出獨屬於蹤影門的一個符文印記。
書店老板看著撐著胳膊的牌子,衝塵小九豎起了個大拇指:
“小小年紀見識不少,還能認得出這老牌符文”
隨即又跟著塵小九的目光掃視一圈,沒有絲毫畏懼的說道:
“這些人說句狗皮膏藥勉強可以算的上,但是行為舉動還是太過於刻意,傻子都能看的出是軍方的人”
“本來沒有你的話我還準備和他們繼續玩兩天,現在看來,是時候離開了”
塵小九聞言來了興趣,盯著書店老板輕笑:
“怎麽,現在準備拍拍屁股走人了”
“那我這心中賊等了一天,怎麽破呢?”
蹤影門傳承者白了塵小九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你這陰謀詭計從一開始就謀劃好了,還給老子裝了一天,累不累!”
“不累,甘之如始”
“那好,你就在著待著吧,我先走一步”
蹤影門傳承者手腕翻轉,手下牌匾瞬間化為一道旗幡。
“願者上鉤”四字瞬間化為“天命昭昭”。
蹤影門傳承者衝著塵小九嘿嘿一笑:
“記住了,薑永遠是老的辣,不管你有什麽事情,現在都遲嘍”
話音落下,蹤影門傳承者的身影騰挪移動,閃現出現在數十丈之外。
其餘書鋪中人影頓時破窗而出,一張靈力符籙大網籠罩向蹤影門傳承者。
但隻見其旗幡一揮,五行之力輪轉為渾圓,激蕩向四方。
符籙大網猶如遇到了驚天鯊魚,頃刻間被撕咬開一個大洞。
蹤影門傳承者旗幡輕點地麵,碎石書頁漂浮而起,化為龍卷席卷向欲要上前的人影。
青石街道之內狂風呼嘯,遮天蔽地。
等到諸多人手合力破開龍卷以後,蹤影門傳承者早就跑的無影無蹤,還真是契合了其宗門的名字。
若大的街道之上,隻剩下了塵小九和諸多憤憤不平的軍方人手。
“拿下他,和蹤影門那家夥交談了那麽久,一定是同夥”
被平白無故扣了這麽一樓黑鍋,塵小九還是覺得有這樣無語。
不就是無意之中對蹤影門的人起了興趣,現在倒好,直接成同夥了。
看著神速撲來的身影,塵小九輕歎一聲,隨後身邊流轉著數字道紋,一瞬間塵小九身影消失在街麵之上。
撲了個空的軍方人手中傳出一道粗狂憤恨的聲音:
“給老子搜,搜便整個長安也要把蹤影門那孫子給老子揪出來”
而軍方口中的蹤影門孫子現在手持旗幡,正在熙熙攘攘的朱雀大道之上,調戲逗弄著來來往往的小姑娘。
等到誌得意滿的送走一個算命姻緣的曼妙女子,蹤影門傳承者眉毛一撬,看著走至身前的塵小九:
“呦,有幾分本事,這都能找到”
而塵小九則是看著剛剛滿臉羞紅離去的女子,嫌棄的說道:
“你蹤影門弟子還真是博學多識,連同算命的行當都幹上了”
蹤影門傳承者感受著手中殘留的脂粉味兒:
“沒辦法,風媒的活都快讓聖光集團那群孫子給壟斷了”
“再不搞點副業,恐怕我得餓死街頭”
塵小九一臉不相信,蹤影門再不濟也是曾經風媒的領頭羊。
手中掌握的天域秘聞和不傳世密辛被多少人給惦記著,哪怕聖光集團後來居上,也不能影響蹤影門在修真界的聲譽。
蹤影門傳承者瞅著塵小九那一臉淡然的表情,舉著旗幡邊走邊說:
“說吧,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不是你說的要幫我破心中賊嗎?”
塵小九平靜的盯著吹胡子瞪眼的蹤影門弟子。
蹤影門傳承者冷嗬一聲: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
“書店老板講究願者上鉤,而蹤門門弟子就比較隨性,給錢就行”
看著蹤影門傳承者作出要錢的動作,塵小九聳了聳肩,表示沒有。
“沒有錢你在這跟我開玩笑呢!”
“那這個玩笑好不好笑?”
“滾一邊去,別影響我賺錢”
“好”
“喂,你能不能別跟著我,你是沒有地方去嗎?”
“有”
“那滾犢子”
“不”
……
經過塵小九不斷的騷擾,蹤影門傳承者尋了處角落台階坐下,瞪著無所事事的塵小九:
“你有完沒完,能不能給人點自由空間”
而塵小九充耳不聞,吹了吹台階上的灰塵,一屁股坐在其旁邊。
兩兩對視,蹤影門傳承者是拿塵小九沒辦法了。
跑不了,搞不掉,這人怎麽比那群狗皮膏藥還要惹人煩。
蹤影門扣著頭發衝塵小九說道:
“我算是服了你了”
“能不能給我個麵子,讓我賺點錢回家過年”
塵小九對於滿嘴跑火車的蹤影門傳承者壓根不回話。
就是直勾勾的盯著“天命昭昭”的旗幡,一言不發。
“喂,好歹說句話”
“沒錢”
“沒錢你在這耍賴皮,還有沒有修士的品德”
“品德那玩意,早在六歲那年就丟了”
“我了個去,你個王八蛋夠狠”
“謝謝誇獎”
被折磨的沒脾氣的蹤影門傳承者長歎一聲,無可奈何的說道:
“來來來,說出你的心中賊,老子今天做一回賠本買賣”
塵小九側身看了其一眼:
“封神”
“告辭”
聽了塵小九“心中賊”,蹤影門傳承者一個踉蹌,起身拔腿就走。
開什麽玩笑,封神?封他大爺!
別說是他一個小小的蹤影門傳承弟子,就算是死去的便宜師尊活過來,也不敢涉及封神信息。
而塵小九這次沒有阻攔其離去,隻是輕聲傳音道:
“我知道蹤影門的影子在哪!”
話音落下,已經走出數十米的蹤影門傳承者渾身一顫。
轉身冷視著塵小九:
“你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塵小九拍拍屁股起身,走至其身前,淡然一笑:
“法天地蹤跡,影萬靈道法,蹤影門一明一暗入世人的傳統,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荒廢了吧!”
不等蹤影門傳承者開口,塵小九繼續說道:
“傳說隻有蹤影門明暗雙方匯合,才能夠找到蹤影門傳世秘典”
“曾經風媒的領袖,喪失了推衍天機的法典,其傳承者隻能靠著坑蒙拐騙混日子,是不是很難受”
此時蹤影門傳承者紅著眼嗬斥道:
“你給老子閉嘴”
塵小九眼前盯著氣息紊亂的身影,指著其手中的旗幡:
“天命昭昭”
“如今的蹤影門,還能感知天道運轉的契機嗎?”
隨後塵小九同其擦肩而過,一道神念傳給蹤影門傳承者:
“若是想好了,青苔巷,白玉京書院等你”
在背後之人複雜敏澀的目光中,塵小九消失於來來往往的人海之中。
站立在原地的蹤影門傳承者看著手中的旗幡,呢喃自語道:
“昭昭天命,茫茫人道”
“師傅,我們的時代真的會來嗎?”
在中神洲西部,一處繁華街道旁的院落中,一個輪椅上的婉約少女漫不經心的打量著手中關於五域大比的報告。
一遝手掌寬厚的紙頁上,沒有一條少女想要的信息。
眼前浮空的靈幕之上,呈現著一個瘦削少年的身影。
其冷白的肌膚惹人注目,不起眼的麵龐上那一雙深邃的眼眸仿佛能夠包容天地。
婉約少女蔥玉指尖輕扣輪椅,瞅著眼前那道熟悉的身影:
“塵小九,你跑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