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你不過是一個丫頭
她沒有血色的唇中,嘴裏咬著一塊從衣服上扯下來的碎布。那塊破布上,滿滿粘著她肩膀上的血跡。
她肯定是很痛的,千心毅神色灰暗,原來,她是寧可疼死,也是不願意向他自己求饒的。
這是第一次讓千心毅感覺到是如此的挫敗,他沒有想到,在這世間,竟然還會有他所無法掌控的。頓時,他隻覺有種深深的無奈之感。
按照以往他的風格,忤逆他的人肯定是沒有什麽好下場的,就連女人也是不例外的。
花語究竟知不知道,隻要他一聲令下,她便會立馬香消玉殞,這對於千心毅來說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但是,即使是這樣做了,將她給殺死,那又有什麽用處。他打從心裏就覺得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輸家。
這種感覺真的很是不爽,千心毅捏緊了拳頭,臉色陰晴不定。
他抿了抿薄唇,緩緩地站起了身子,冷冷地說道,“你……不過隻是一個丫鬟,一個被人利用的丫鬟!”
見花語聽到他的話,情緒上並沒有什麽波瀾,千心毅便又繼續說道,“那花穆讓你代替他的女兒嫁出去,很明顯地隻是將你當成一顆棋子,你又何必為他賣命?”
“不如這樣,你現在就留在本王的身邊,跟隨著本王去征戰沙場,那樣我也會饒你一命,你覺得這樣的要求如何?”千心毅低聲說道。
“我答應你的要求!”花雨一點也沒有猶豫,即是幹脆地說道。現在除了答應這件事情,好像再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雖然她的聲音有些嘶啞,語氣低沉,但是她所說的話給人的感覺還是很堅定的。
千心毅以為自己是出現了幻聽,又很是不確定地吻了一遍,“你說什麽?”
他簡直是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麽會這麽幹脆地答應了。她不是應該會拒絕這件事情嗎?這簡直是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花語見他似乎是不相信自己所說的話。於是便緩緩地一字一句重複地說道,“我答應你的要求。”
花語心想,答應他的要求這隻不過是暫時的保全之法,就是日後,她也不可能一輩子都呆在他的身邊的。她總會能逮住一個機會逃離他的身邊的。
千心毅一直緊盯著她的背影,挺拔而修長,給人生出一種錯覺就是她好像竹子一般,永遠也不會倒下。在聽到她肯定的答複之後,他竟然暗地裏鬆了一口氣,心中的大石頭也隨之放了下來。
他真的是不知道,如果花語不肯答應他的要求的話,他還不知道下麵究竟該怎麽做,亦或是他是否能還狠得下心去傷害她?屆時,他恐怕也要發狂的吧。
最終在這一場無聲而又漫長的對峙中,花語終究還是贏了,千心毅心中無不苦澀地想著。不過,現在隻要她本人留在身邊就好了,其餘的事等日後在慢慢細作打算。
千心毅輕輕地溫柔執起了花語的手,開始要將她已經脫臼的手指關節一一給按回了原位。
“你忍著點,這會很疼!”說著,還不等花語反應過來,哢嗒一聲,錯位的關節就被接了回去。
他的動作是如此的嫻熟,比方才的拆卸手指頭還要嫻熟,好似這樣的動作他已經練習了千百遍。
千心毅的語氣是如此的溫柔,再也沒有先前那樣的冷硬,就好似站在他麵前的並不是死對頭,而是相戀多年的情人。這不免讓花語生出了錯覺。
不一會兒,千心毅便幫花語手指上的骨頭給一一接了回去。做完這些,千心毅便派人進來吩咐他們將花語肩膀上倒鉤箭的傷口給處理一下。
沒過多久,帳篷內就出現了兩個身穿白袍子的人。聽聞軍中的人對他們的稱呼,花語便才想到了他們就是軍中的大夫。
他們手拿著鋒利的短刀,將那冰冷的刃器在那火紅的爐子上方給燒紅了,然後很是快速地將花語肩頭的血肉給割了開來,在她的傷口中尋找著那深入骨髓的倒鉤箭,然後硬生生地將它給撬了出來.
做完這些,大夫就將一些傷藥給抹在了她的傷口處,整套動作下來,很是流暢麻利,沒有一絲停頓。
花語心中有些嘀咕道,他們也真是吝嗇的很,難道連一點點麻醉散都不肯給她用?不過也就是因為這個疼痛,又將花語方才生出的旖旎給打消的一絲不剩。
或許這一個晚上,花語都是在緊繃著神經同千心毅鬥了大半夜,又或許是她身子是在是太疼了。在大夫將這些倒鉤箭給取出來之後,她瞬間就鬆懈了下來,疲累地沉睡了過去。
這一次的重創讓花語足足地休養了半個月之久,她肩膀上的傷口才結了痂。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她左手斷了的手指頭依舊還沒有好,被夾板給夾得死死的,一點也不能動彈。這倒是讓她在生活上增添了很多的不便。
千心毅當然是考慮到了這一層,便又吩咐人好生照料。
她依舊是住在原來她所住的地方,隻不過因為昨晚所發生的事情,這一次的待遇和之前相比,已經有很大的不同了。
她紅色帳篷外,增添了兩名侍衛。看這架勢,千心毅是真的要將她給留在西周了。
不僅如此,千心毅還專門讓他身邊的婢女回雪來伺候花語。恐怕回雪的任務不僅僅是照看她的傷勢這麽簡單,估計還順便想地在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吧,花語如是想著。
花語覺著現在想這些並沒有多大用處,還是好好地專心養傷。
就在她這養傷的半個月裏,冰國與西周的戰爭依舊不斷,雙方都處於一個僵化的局麵之中。
因為戰爭所帶來的傷亡無數,雙方國家的老百姓都苦不堪言,怨聲載道的。
這一次,除了在襄魚關珍獸的馬蘭將軍手下的一萬人馬,冰國候花穆帶領的五萬花家精兵折損了不少兵力。
花語聽說,在這一場戰役中,爹爹明確向千心毅提出要讓他將花語給歸還。隻不過是千心毅拒絕了這件事情。
當時千心毅是這樣對她爹爹說的,“雖然花語隻是你府中的一名奴婢,是個替代品。但是,她既然是個和親的身份,現在就已經是西周的人了,便沒有在回冰國的道理了。更何況,她現在已經答應呆在這個地方了!”
聽完了千心毅所說的話,花穆低頭沉吟了半晌,沒有再說什麽,似乎是默許了這件事情。也沒有去點明花語的身份。
大概是花穆覺得,現在這樣一個丫鬟的身份,對於他的女兒來說,是會更加安全的。
就這樣在雙方商議之後,花語便隨著西周的軍隊一起回到了朝中。
這一次的回撤,千心毅並沒有讓人將花語給五花大綁的裝載袋子裏,由著戰馬顛簸。相反的是,將她當成了一位貴賓坐在了馬車之中。
馬車裏金樽軟墊都給鋪設的好好的,吃的東西應有盡有,極盡奢華。
車軲轆一直不停地前進著,花語透過車窗向外看了過去,隻看到一望無邊的草原快速地向後退去。這一刻她也深深地意識到了,她也即將離開這生她養她多年的家國。
馬車快速疾走之間,突然間,花語就感覺到車簾被人掀了起來。定睛一看,原來是千心毅。她收回自己的目光,又繼續保持先前的動作。
千心毅進了馬車之後便坐在了花語對麵的臥榻上。
自從那夜花語昏睡過去之後,千心毅便再也沒有見過她。他細細打量著對麵的女人,她臉頰上似乎是長了些肉……
疏地,千心毅似乎是發現了他自己這種不同尋常的想法,歐陽青皺了眉,便將目光調轉開來,看向別處。
花語見千心毅進了馬車之後,坐定後隻瞥了她一眼便不在理會她。她原本以為這麽多天的不見麵,千心毅本將她給遺忘了,本來還想著等傷口徹底好轉之後,在偷偷地尋找機會趁機離開。卻不曾想到他竟然會親自跑了過來。
千心毅此時已經將戰場上的一身戎裝換成了一件在尋常不過的玄色寬袍,斜斜地倚在對麵的臥榻上麵,麵色冷傲如霜。
空氣中的氣氛沉靜如斯。
千心毅伸手從一側的幾案上拿起了一個高腳杯,往裏麵斟滿了酒,便仰頭一飲而盡,動作很是瀟灑流暢。
似乎是酒的清冽醇香,千心毅很是享受地眯著眼品了品,神情慵懶無比。
在一瞬間,他又將酒杯給倒滿了酒,將它遞給了對麵的女人,淡淡地說道,“你要不要喝一杯?”神情漠然。
聽到他的聲音,這叫花語頓時一愣,原本她還以為他們倆就此就會這麽靜默下去。
“奴婢不敢,謝謝王爺抬愛!”花語低眉順眼地輕聲回答道。
這話聽如千心毅的耳中極其諷刺無比,她怎麽會不敢,那那天晚上又究竟是誰朝他大喊大叫,又是拍桌子又是喝光他的茶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