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秦巧
明玉猛地抬頭，眼裏含著淚，還有激動。
歐陽青這番話是在暗中敲打秦姨娘，不僅在言明明玉是歐陽青屋子裏的人，輪不到她一個妾氏對她屋子裏的丫鬟指手畫腳。一則，這是在袒護明玉，明麵上看似在責罵明玉，實則在暗喻秦姨娘不知禮數。
二則，也是將秦姨娘以往一直回避的事拿到明麵上來說。秦巧也是奴婢出身，隻是心思不正，想心設法爬上了丞相歐陽亮的床，成了府上的姨娘。
可即使如此，秦巧依舊隻是個奴婢，成不了主子。就連她的獨子也是庶子，見了她還得喊聲姨娘，而不是“母親”。
秦姨娘微怔，她不知自己哪裏冒犯了歐陽青，以往歐陽青雖然對她冷淡，但是也不至於如此冷眼相對。
因著歐陽青的母親方心雨在生她時身子受損，後期即使再如何調理，已經虛著，再也沒法給丞相生下一男半女。也因為這個原因，方心雨憔悴得厲害，常年下不來床，更別談伺候歐陽亮了。
雖說她爬上歐陽亮的床是有些對不住這母女二人，可在秦巧看來，即使不是她，也會有別人。那這人還不如是她呢，起碼是個知根知底的人，不會害她們娘倆。
秦巧也確實沒有暗中毒害她們，對著歐陽青，她低聲下氣，隻是對著方心雨便趾高氣揚了。
方心雨生不下嫡子，還霸占著丞相夫人的名頭，這不是令她生的兒子永遠隻能做丞相府的庶子嗎？
秦巧每每想到這裏，心裏便窩火，於是暗中給方心雨使絆子。再加上方心雨性格軟弱，與世無爭，瞧著歐陽亮如何喜愛秦巧，本是對歐陽亮心懷愧疚，便是縱許了秦巧對她的欺負。
導致秦巧變本加厲，甚至分不清主位了。
明玉聽了歐陽青的一番話後，咬著唇，心裏更是感激她，道：“是，小姐。”說罷，抬著頭，不再似之前低頭委屈的模樣。
歐陽青這時轉頭看向秦姨娘，佯裝驚訝，道：“原來是秦姨娘，真是有失遠迎。”話雖這麽說，人卻沒動，依舊在床尚半躺著。
纖細白皙的柔指握著勺兒，輕輕攪動著碗裏的中藥，而後舀起一勺，緩緩放入嘴中，美眉一蹙，真苦。
秦姨娘又是氣又是羞，怎麽說她也是歐陽青父親的女人，如今卻被歐陽青這般漠視。原本她對歐陽青這個大佛是敬而遠之，有多遠躲多遠的，隻是…… ……
想到太子千心宏的囑托，秦姨娘心中便是有再多的不滿和憤恨，也盡然化作煙霧，煙消雲散了。
強裝什麽都不知道，秦姨娘笑著坐在歐陽青身旁，憂著心道：“大小姐怎得這般憔悴，看這幾日都令你消瘦了，你可得注意身體才行。”
倒是說得真誠。
歐陽青心中冷笑，麵色上卻不顯，再低頭看了眼這苦澀的中藥，想到前世，有什麽苦沒有吃過。便放下手中的勺子，拿起碗，將嘴放在邊沿，仰著脖子，一口氣喝完了。
因太過苦澀，歐陽青輕咳了幾下。
明玉趕緊遞上帕子，接過歐陽青手中的碗。
“明玉，怎得這般不懂禮數，還不快快請秦姨娘入坐。”歐陽青眼神淡淡瞟了眼桌旁的凳子，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不喜有人離自己這麽近，更不喜歡秦巧坐在她床尚。
秦姨娘臉上的笑又僵了僵，心中暗自思忖，是不是哪裏得罪了歐陽青。還是說歐陽青經過落水事件後，性情大變？
明玉立馬道：“是。”心中卻是得意，不容耽擱，立馬給秦姨娘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邀她入坐。
秦巧麵不改色，依舊蹙著眉，一臉擔憂地看著歐陽青：“大小姐可是剛剛醒來嗎？”
這話問得巧，看著歐陽青，實則問的人是明玉。
明玉假裝自己沒聽明白，低垂著眸，不理睬秦姨娘。
歐陽青心中欣慰，讚許地瞟了眼明玉。她丫鬟就該如此，不是對著什麽阿貓阿狗就用好臉色的，前世便是她太過忍讓，才造就那樣的悲慘命運。今生重來，怎麽著也得隨著自己的心過才是。
接連被主仆二人無視和冷漠相對，秦姨娘有些惱火，語氣微微變冷：“大小姐可是有想過是誰救了你？難不成你對這個一點興趣都沒有？”
歐陽青要被氣笑了，看秦姨娘終於不再拐外抹角，不由得對她多看了兩眼。
若是她說不感興趣，想必以後她歐陽青身上便會被套上不知感恩，不答謝救命恩人的罪名了。
這些罪名，歐陽青自然是不在乎，常人想要名聲好，無非是想嫁一名得意郎君。在歐陽青看來，前世就是因為嫁人導致走向毀滅，重生後，她巴不得一輩子不嫁人。
但，歐陽青想到一件事後便猶豫了。若是她的名聲真的這一世變得那般差，不僅給丞相府丟臉，任父親的政敵握有把柄在身。而且，這一世將這個轉折點給改變了，後麵的事她便無法預料，如此一來，更談何拯救自己，拯救整個歐陽家族。
考慮到這兩層，歐陽青裝出一副切切的模樣，問秦姨娘：“是誰？誰救了我？”
秦巧本快要黑著一張臉，此時見歐陽青終於對她所說的話題感興趣了，心中鄙夷了歐陽青一陣子後，臉上卻現出認真的模樣，話就要到嘴邊時。秦巧卻又住了嘴，眼神不輕不重落在了明玉身上片刻。
歐陽青笑這個人不僅愛慕虛榮，還是個作態的矯情模樣，若不是惦記著她為歐陽亮生下一名庶子，她第一個除掉的便是秦巧。
“明玉，你先退下。”便依了秦姨娘，歐陽青朝著明玉點了點頭。
“是，小姐。”明玉告退。
屋內隻剩秦姨娘和歐陽青二人，此時秦姨娘才心下覺得暢快，手微微撫了撫發髻，清了清嗓子便神秘道：“大小姐，您怕是個有福之人，被貴人瞧上了。”
歐陽青沒想到前世的秦姨娘竟然這麽早就被太子給收買了，想到前世自己那般蠢笨，被人玩兒於鼓掌之中，她心中一團無名的火焰蹭蹭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