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情殤,女王之血
“你不該來招惹我……”幻千羽的身軀忽然冷如寒冰,似乎費了很大力氣才擠出了下麵的字眼:“而且,你最大的錯誤,就是隱瞞了我那些事情。”
“我可以解釋……”高鈺翔將自己的額頭頂著她柔軟的脖子,“哪怕是你不聽一百遍,我都可以繼續說一百零一遍……似歡隻是我母親收養的孩子,跟奕歡一樣,若是我們不收留她們,似歡可能早就病死在街頭了。我一直一直,都是以哥哥的身份在照顧著她,從來都沒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即便是我母親曾經三令五申要我娶她……”
“然後,你就可以將她們的存在都盡數抹去,堂而皇之的來招惹我,然後讓我一個人去麵對你那弱風扶柳的未婚妻?”再也忍不住,她一巴掌甩開了高鈺翔的手,強迫他跟自己對視著道:“你知道我有多麽難堪嗎?你或許從來都沒有愛過她,可是她卻是把你當成這輩子唯一的依靠,甚至不惜於為了你而下跪求我!”
“你果然是見過她了。”高鈺翔的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對不起,奕歡,是我沒有處理好似歡的事情,讓你受了委屈,我向你道歉,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麽?”
“不要生氣?”幻千羽似乎聽見了一個偌大的笑話,整個世界現在竟是如此的諷刺,“我有什麽資格來生你的氣?我這個半路插進來的第三者,還傻傻的自以為可以成為你的那個唯一,甚至還能對我們的婚事充滿了憧憬!可是到頭來我才知道,在你那個柔弱的未婚妻麵前,我的那些喜悅跟憧憬簡直是最大的笑話!你能拋棄她嗎?你能擺脫她嗎?你能狠下心將她放在一邊,看著她因為你而日漸消瘦日漸病弱嗎?”
高鈺翔的眼中閃過了一抹無形的痛楚,即便是他不願承認,可是她的一字一句,卻像是一根針一樣刺入了他的心裏……是的,似歡從剛開始進府,便已經成了他一個隱形的包袱,無論如何,他都已經不可能放棄似歡,無論是基於何種層麵考慮,似歡已經成了四王府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怎麽,哈哈哈……”幻千羽不停的冷笑,甚至於眼中都笑出了陣陣的淚花:“高鈺翔,你為什麽可以這麽自私,我雖然對很多事情都很淡漠,但還不至於到要捧著一顆心被你的無所謂傷到體無完膚!”
高鈺翔的眼中盈滿了痛苦,顫抖的雙手忽的伸出,可是卻訥訥的再度收了回來,原本英俊的臉蛋,現在卻是眼窩深陷,臉色也是異於常人的蒼白,根本不複那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他貌似是猶豫著走了兩步,看著眼中居然含著淚的幻千羽,心痛的仿佛找不到了自己的聲音一般:“沒有想到,似歡的存在,竟是讓你這般痛苦……”
他是真的後悔了,若是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他絕對不可能讓那種事情再一次發生,看到幻千羽那明顯的痛苦之色,簡直是比一刀殺了他更加難受。
“你錯了。”幻千羽忽然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冷冷的開口:“讓我痛苦的人,並不是她,而是——你。”
高鈺翔全身都是止不住的一震,而後震驚的看著她已經淡漠得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睛,喃喃的開口道:“你真的……如此恨我?”
“不,或許有過,但是現在,我已經不恨了。”她抹了一把滴落眼角的淚珠,高傲的繼續抬著頭:“因為現在的你,根本不配接受我的恨……”
高鈺翔的臉色,因為幻千羽的這句話,忽而蒼白如死……
“我不信!”喃喃的開口,高鈺翔再度強行抱住了她,眼神似乎閃過無邊的狂亂,“不是這樣的,你是愛我的不是嗎?我不相信,你會對我這般的無情,我不相信!”
一想到幻千羽冰冷如斯的眼神,高鈺翔的心頭就像是有萬千車輪深深的碾過,就像是一個溺水的旅人抱著最後的一絲溫暖,死死的根本不敢放開……
“放手!”幻千羽一個大力,便將眼前的高鈺翔震了開去,可是卻忘記了,他們身處的,是一棵粗壯的大樹……
高鈺翔的眼中一陣死灰式的破敗,可是卻忽而對著幻千羽露出了一抹奇怪的微笑……
刹那間,幻千羽的心頭閃過一絲慌亂,難道是他?
不好的預感馬上應驗,高鈺翔的雙手忽而張開,原本根本不是問題的衝擊,卻讓他一個挪步,就這麽放任自己的身體隨衝擊落下……
他這是要幹什麽?幻千羽的心頭一涼,不禁失聲罵道:“高鈺翔,你這個懦夫!”
說罷,她一個旋身落下,以最快的速度將高鈺翔沉重的身體給托在半空之中,緩緩的減少衝力,最終幾乎是抱著他在地上死死的滾了兩圈……
高鈺翔渙散的眼眸,卻在聞到她熟悉的體香之後,驀然亮了起來。
她還是有那麽一點在意他的……不是麽?
高鈺翔的嘴角忽的閃過一抹笑意,看著幻千羽僵硬的眼神,他試著伸手去輕撫她柔嫩的臉蛋,可是卻被幻千羽重重的一掌拍開!
“你那是什麽意思……”幻千羽氣得雙手發抖,“你以為,你這麽做,我就會原諒你?你一死了之,就能解決一切問題?就能讓我後悔?”
“奕歡……”不管她究竟是何種身份,高鈺翔便早就知道,這條路注定要迎接來諸多坎坷,可是他就是這麽自私,不願放棄任何一絲機會。
“不要叫我!”幻千羽的眼中忽的閃過一抹煩躁,順手便將高鈺翔給拉了起來,大力的揪著他的衣襟,神情卻是無比的冰冷:“高鈺翔,我要告訴你最後一遍,你的死活我並不在乎,若不是在墜崖之時你救了我一次,我根本不可能跟你同時出現在這個地方!”
“是嗎?”高鈺翔隻是淡淡的笑著,伸手便握住了幻千羽柔嫩的手掌,“可是我沒有看錯,你剛才……是在意我的,要不然……”
話還沒說完,高鈺翔的身子,卻是慢慢的軟了下來,直直的倒向了幻千羽的懷裏。
“高鈺翔,你究竟玩什麽花樣!”幻千羽近乎崩潰,剛想把他扔出去,可是轉瞬間,身上卻是閃過一抹奇怪的溫熱……
臉色驀地一變,幻千羽忽然將昏厥的他給放平,而後驚悚的看著高鈺翔的左小腹已經被鮮血再度染紅一片!
這個笨蛋,這個笨蛋!
幻千羽不禁在心頭咒罵不已,明明傷的這麽重,居然還這般的逞強,真的以為自己的身體是鐵打的嗎?!
火速的扶著比自己高出整整一個頭的高鈺翔回到屋子,幻千羽開始翻箱倒櫃的尋找可以用的東西,麻利的解開染血的繃帶,可是手卻是一陣踟躕,因為——原本好不容易壓製住的傷口,竟然已經再度崩裂,而且顯然比包紮之前更是可怖,隱隱的有腐爛的趨勢,更讓人憂心的是,那支箭上,似乎還有種奇怪的毒素。
“該死的。”幻千羽不禁罵出了聲,在這種窮鄉僻壤,怎麽可能有大夫來給他治傷,更可怕的是,唯一僅有的金瘡藥,已經用的快所剩無幾……
“我是不是真的前世欠了你?”幻千羽喃喃自語道,有些頹然的坐下,溫柔的撫了撫他因為痛楚而滲出汗水的額頭,幾乎沒有思考多久,便伸出自己的右手,將長長的指甲在左手深深的一劃——
汩汩的血水,瞬時如注的滴了下來,幾滴落在了高鈺翔不成形的傷口之上,而後其他的,她隻是慢慢的撬開他的嘴巴,強行的將自己的血液灌入他的口中。
隱隱約約間,高鈺翔殘存的意識,一下子被漫天的血腥味給完全覆蓋,可是隨之而來的,卻是說不出的舒服之感盈滿了全身,隨即卻是沉沉的睡去,似乎到了兒時母親的臂彎裏……
眼見高鈺翔的神情放鬆了下來,幻千羽才麵無表情的收起手,隨手扯了一塊布包紮了一下,便開始為他再度清理傷口。
原本是想用自己的功力先壓製著他傷口上的毒,可是卻被剛才的過激情緒一催化而起到了反噬作用,現在的幻千羽無比後悔,竟是忘了他還帶著傷口。
說到底,還是為了他而衝動了……
墜崖之前的那一幕,就像是生根發芽了一般種在了自己的心裏,幻千羽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忘記,在覺得自己必死無疑的一霎那,高鈺翔禦風般衝過來的身軀,而且是結結實實的挨了那一下。
可是即便那樣又如何?她的心頭還是泛起了一絲冷笑,他為自己擋了那一下,用她的血,便是最好的報答,等他的身體無恙,她便可以幫助他重新回到雅致國,重新樹立守護戰神的形象。
花澗女王的一滴血,其實可以比世間的所有奇珍異寶更為珍貴,這才是自古以來,花澗女王被世人萬般追逐的絕大多數原因,現在為了高鈺翔,她已經破例做了太多有悖原則的事情。
這樣的報答,應該算是足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