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雜役
太後抬眼看了一眼許絲綰,目光有點冷,不過一瞬間就移了過去,轉到小太監身上。
這長生殿的氣氛與以往迥異,小太監本來就是剛提拔上來的,專門伺候皇上起居,為齊世安更衣的,沒見過什麽大世麵,這樣的陣仗,早嚇的麵無人色。
壯著膽子瞄了眼身旁的淑妃,此時哪裏還不知道,這趟來,定沒什麽好事,心裏叫苦不迭,可也沒旁的什麽辦法。
倒是許絲綰端的淡定,她已經猜出來有人告她黑狀了,腦子裏大致過了一遍,心裏差不多也有了些底。
“你是伺候皇上更衣的?”太後抬了抬眼皮。
小太監一震,袖子裏的手略有些抖。
“回太後的話,奴才正是伺候皇上更衣的。”聲音也有些抖了,這話回的中規中矩,隻是不想再出錯,今兒個隻希望能夠全須全尾的回安神殿。
所謂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上頭要發怒,第一個遭殃的就是他們這些底下服侍的人。
秉承著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的念頭,戰戰兢兢,不敢多答。
“既然如此,那哀家問你,你可要老實回答。”
“近日,你伺候皇上更衣,皇上身上可有傷口,可是受了什麽傷?”
小太監心裏咯噔一下。
“想好了再說,哀家可不是好欺瞞的。”太後眼神一厲,杯蓋重重合上,茶水都溢出了些許。
“太後恕罪。”小太監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奴才,不…不知…”小太監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不知?”
“哼!”直接把茶盞撂到了桌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許絲綰的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瞥了眼地上的小太監,嘴角翁動,想說什麽,太後卻是看也沒看她。
“好大的狗膽,連哀家也敢欺瞞,怎麽,在宮裏呆的久了,連誰是主子都分不清了嗎!不知死活的狗東西!”
“既然如此不知規矩,不如滾回內務局,好好重新學學規矩,免得真把自己當成了個玩意,連主子也敢欺瞞。”
“太後恕罪,太後恕罪,奴才不敢。”小太監嚇的連忙求饒,無他,這內務局是專門教導,剛入宮的太監宮女規矩的地方,要是他被送回去,還是因為不知規矩,那他這條小命也就沒了,要知道,這宮裏,折磨人的法子可多的去了。
想要整治一個人,那才真是怎麽死都不知道,他能爬到安神殿伺候皇上梳洗,也不是沒有腦子的,這要被罰回去,那這輩子就完了,太後這又逼得緊,實在沒辦法。
當即也顧不上許多,就將事情老實說了出來。
“回稟太後,皇上身上確實是有些傷口,是今日新添的,奴才也不知道這傷口的緣由,並非是奴才欺瞞,而是皇上囑咐了不許說出去,奴才這才不敢妄言,還請太後恕罪,太後恕罪。”
小太監三言兩語的就將事情說了個清楚,太後聽了,沒有驚訝,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不過心頭的火氣卻止不住的竄起來,她的皇兒,萬人之上的帝王,竟被個女人給傷了,這也就罷了,皇上還要為這個女人遮掩。
這要她怎能不氣,眼神一陣陣發冷,這會本就嚴肅的臉上,顯得有些刻薄,看著許絲綰,也不知道她究竟給皇上灌了什麽迷魂湯,竟勾的皇上五迷三道的。
莫不是個狐狸精變得,不然也不會在後宮獨寵,想到什麽,視線落到她的小腹上,平坦纖細的腰肢,更加不滿氣來。
“淑妃,你還有什麽話說嗎?”
“沒有。”許絲綰聳聳肩,臉色淡然。
“沒有?哼。”
“那這麽說來,你是承認皇帝身上的傷是你弄的了。”
“是,皇上身上的傷的確是臣妾不小心弄傷的。”許絲綰供認不諱,想到齊世安身上的傷,有點小心虛,但還是認了,太後擺明是早就知道,來問罪來了,也不想再推脫,省的浪費口水。
“你區區一個後妃弄傷皇帝不說,看看你的樣子,哪有一絲悔過之心。”太後冷喝到。
“好,哀家再問你,那個新進宮的秀女,叫潘躍春的,你是不是因為嫉妒,故意給她開了瀉藥,要她在禦前出醜。”
“是。”許絲綰沒有否認。
這一個字,要太後的眉毛都皺到了一塊,要不是還記得屋內還有旁人,為了保持太後的氣度,這會都該將桌子給掀了。
如此一個善妒的女人,要還留在後宮,早晚得鬧出大事,不,現在已經鬧出大事了,連一國之君都敢出手,今天皇帝是受傷,那明日呢?
想到這,太後眼底閃過一絲陰狠:“淑妃失德,善妒,刺傷皇帝,實乃大忌,犯上作亂,理應處死…”
“太後!”
“太後!”
兩聲驚呼響起,一道是許絲綰的,她隻以為太後要處罰她一下,沒想到竟然想要她的命,另一道聲音,則是一旁的陸九珍。
陸九珍這段時日侍奉在太後身旁,深得太後喜愛,此時見太後似乎是真的動了殺心,怎能坐的住,連忙出來求情。
“太後,”陸九珍給了許絲綰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出來行禮,“淑妃娘娘,確實有過,但也是罪不致死,還請太後容情,從輕處理。”
太後本來想要嗬斥,見出來的人是陸九珍,話到嘴邊就又咽了回去,臉上還有些不悅。
“太後容情。”許絲綰也跟著行了一個禮,倒是能屈能伸。
太後冷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這樣一個女人,哀家怎麽還能留她性命。”頓了頓,見陸九珍仍然沒有鬆口,歎了口氣。
“罷了,既然你為她求情,哀家就暫且留她一命。”
“謝太後。”陸九珍頓時喜笑顏開,殷切的走到她身後,給太後揉捏額角。
太後擺擺手,“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傷了皇帝,可不能如此簡單就遮過去,從今日起,淑妃,你也別想著養尊處優了,直接去雜役房做雜役去吧。”
說罷就要人將許絲綰給押出去,也不給旁人再求情的機會,她是打定了主意,不願將許絲綰繼續留下來了。
末了又把目光落到安神殿的小太監身上,“今天的事,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你心裏也該有些數,不用哀家再提點了吧。”
“這宮裏,最討厭的就是嚼舌根的人呐,所以這舌頭要不要的,自己心裏也該有些數,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