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回門1
翌日，許絲綰還在睡夢中時，清水就毫不客氣的將她拉起來梳妝打扮，甚至還不忘叨叨道：“小姐，你可是第二個回門的娘娘，雖然沒什麽大儀式，但也要按照規矩來的，你可別再睡了。”說著一副老媽子擔心模樣將她要趴在桌子上的額頭抬了起來。
許絲綰歪過頭，全當自己的腦袋已經長在了桌麵上，清水剛把她身體扶正她就又倒下去。
“哎哎哎哎哎——”她聽清水叫道。
“幾更天了？”許絲綰悶悶的問道。
“方才宮裏的雞人唱更——聽著應該是四更天了。”清水一麵低著頭挑選著首飾盒裏的簪子一麵說道。
“雞人？”許絲綰一愣，但隨即便想到一句詩——“無複雞人報曉籌”，想來這個“雞人”正是這兒的一個官職名，專門報時的。
“對啊。”清水對於許絲綰的反應有些驚訝，便回憶了一下發現自己並沒有說什麽奇怪的話，就又道：“上一任雞人向皇上告老還鄉了，如今這位是新提拔上來的，但也矜矜業業，報時也不會錯的。”
“唔……”許絲綰點了點頭，心裏卻天馬行空的想著這“雞人”不就是個人形鬧鍾嘛，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熬過漫漫長夜，每隔一段時間就報個時的。
隨即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猛的轉過頭看向清水，道：“你方才說，現在幾更天了？”
清水剛挑出來一隻金玉蝴蝶簪子，聽到許絲綰這麽個反應的問出這話，一下子也有些茫然，但總歸隻是愣了一小會兒，回過神來後便答道：“四……四更天啊。”
“四更天！”許絲綰像是聽到了什麽慘絕人寰的消息，扶著額頭很是痛惜的道：“造孽啊造孽啊，這麽早就把我拉起來……”
四更天，按照21世紀的時間來算，還沒到淩晨兩點半，怪不得許絲綰要悲痛了。
“小姐今日回門，四更天起是很正常的。”清水笑著說道，“這也就是小姐你了，若是旁人，怕是一夜也緊張得睡不著覺的。”
許絲綰沒有搭理清水，她一點也不稀罕這次回門，該吃吃該睡睡，沒必要還為了這檔子事緊張的“睡不著覺？”
但到底是被拉起來了，她現在回去再睡也不大現實。
許絲綰閉著眼睛認命的坐在椅子上，由著清水在她頭上搗鼓，全當自己閉目養神了。
正在半睡半醒間，她腦中忽然閃過一道光，她猛的一睜眼，衝清水問道：“我聽說雞人非典禮不出，怎麽宮中今日有什麽要事？”
她雖然不是古代人，但來了這地方這麽久，也多多少少的了解了這地方的官職，這雞人報時有一個特點，就是隻在宮中要舉行什麽典禮的時候報時，以警醒宮人莫要誤了時間，可她也沒聽說最近要舉辦什麽典禮，怎麽他也報時了？
清水聽到這話掩嘴一笑，道：“小姐還不知道嗎？”
她見許絲綰的表情確實不像是知道，便解釋說：“宮裏除了大禮要雞人出來報時外，皇後回門的時候皇上也要那雞人出來報時了，以表對皇後娘娘的重視。”
她頓了頓，越發掩飾不住臉上的笑意，道：“小姐雖不是皇後娘娘，可也得了皇上的這份賞賜，這是皇上在向旁人表明對您這次回門的重視啊，小姐，皇上是真喜歡您啊。”
許絲綰一陣惡寒，她太了解齊世安那個人了，就他那性子，這樣做也不過是裝裝樣子，哪裏是重視她！
“小姐，梳這個雙環望仙髻如何？”清水沒有發覺許絲綰心中所想，扶著許絲綰的頭轉向鏡子，笑眯眯的把金玉蝴蝶簪插進頭發裏說道。
“你定就好了，我對這些哪裏有你懂。”許絲綰隨眼看了看鏡子裏的人，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小姐回門之後定要謹言慎行，許府裏的人個個都不是吃素的。”清水提醒道，“聽說皇上指派了周恒侍衛跟隨，他畢竟是皇上身邊的人，想來就算許府的人要刁難小姐，也要顧忌他在場，不敢太過分。”
“周恒跟著？”許絲綰倒是有些驚訝，“我怎麽不知道？”
“才下的命令，小姐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清水專心的挑著耳飾，並沒有看到許絲綰臉上的表情。
“罷了，跟著就跟著吧，此次回門，也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說話間清水已經給她挑好了耳飾並幫她戴上了，又挑了個正紅色的唇脂讓她抿了抿，待上好裝，換好衣服，已經快要到五更天了。
許絲綰在清水嗔怪的目光中摸了一塊糖餅塞在了嘴裏當吃了早飯，還未把糖餅咽下去就被清水塞進了轎子裏。
隨著一聲“起轎”許絲綰正式開始了回門。
轎子吱吱呀呀的聲音擾的她不得安靜，原本想著趁路上小憩一會兒的想法也化為泡影，許絲綰在轎中的軟榻上半坐半靠，隨著轎子晃晃悠悠的好一陣鬱悶。
“這便是那許府的女兒？”
“是了是了，沒看到抬轎子的人穿的衣服嗎？宮裏的！”
“什麽女兒，現在人家可是宮裏的妃子，要叫娘娘！”
“我記得這位娘娘相貌生的醜陋，說是上秦第一醜女也不為過，竟然也會麻雀變鳳凰成了妃子……”
“不可這樣說，萬一被有心人聽到傳進了這位娘娘的耳中，你小命就不保了！”
“……”
轎子外麵傳來嘰嘰喳喳各種聲音，許絲綰好笑的想著，就這樣大聲的說話，還需要別人傳？就算她在宮裏也能聽到了。
她記得齊世安是下了命令，說不要向外人聲張她回門這件事的，可現在滿大街的人都知道了她回門的事，想來一定是有人有漏的消息。
上秦國泰民安，沒有戰事騷擾的人民群眾們平時實在閑的發慌，就連哪家狗同貓打架，那家雞早上叫了幾嗓子都要作為飯後談資咀嚼好一陣子，現在她——上秦第一醜女，成了妃子不說，還得了皇上恩寵，特允回門這樣的消息暴了出來，哪個吃瓜群眾不要上街瞅一瞅，論一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