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宿舍
“寧總。”黃小淑用內線喊話。
“什麽事？”
“午飯時間到了。”
“哦，是嗎？”
先不管了，吃飯重要，吃完飯得去看看宿舍……
午飯和黃小淑一起吃，在集體食堂，坐在高層桌裏，大家都沉默吃飯，沒人言語，甚至整個飯堂都出奇的安靜，比飛雅食堂要安靜，哪怕樊辣椒坐陣食堂。很奇怪，我不知道這是不是食堂原本存在的風氣，或許別的什麽原因，我暫時沒時間去做考究。
吃完飯，黃小淑帶我去看宿舍，在藍貓側麵隔兩條街的一個小區。小區環境還可以吧，算比較安靜，隻是……暈啊，不知怎麽安排的，黃小淑竟然和我同住一個屋簷下，隻是不同房間，廁所、客廳、陽台共用。
下午，我的工作安排滿滿的，黃小淑把行程表報出來的時候我幾乎沒暈倒。
哎，當老總實在是不容易！
“走吧！”
黃小淑捧著一疊文件跟在我身後。
“不對，不是這樣……你把文件放下，我們先到生產基地考察考察。”
“考……我們不是去開會？”黃小淑驚訝的口吻。
“開會壓後。”
“可是……”
“黃小淑，沒有可是……我不習慣單方麵看資料，因為沒說服力，永遠都是親臨其境才能更大程度掌握到想要掌握的事情。”笑話，如果連生產基地都沒考察過，連怎麽個生產發都一無所知，然後讓我去跟生產部那些領導開會？我沒那麽愚蠢吧？先讓他們在會議室候著，反正放回各自辦公室也是打牌聊天……無所事事。
藍貓的生產基地距離總部不遠，步行十五分鍾即到。
公正的說，藍貓生產基地還頗巨規模，幾棟大廠房，現代化的宿舍區，總體占據極大的麵積。不過，基地負責人……怎麽說呢？象個民工，或者說不象廠長，至少……沒有廠長穿著普工工作服在倉庫裏大聲呼喝的，連老總架到都敢把老總呆一邊不管。
黃小淑準備上前，被我阻止。我就在後麵看著這個不象廠長的廠長對著一幫裝貨工人指手劃腳、吼叫漫罵，直到裝完貨，車開走以後我才不緊不慢走過去。
“蘇廠長。”這個廠長姓蘇名衛。
“哦，您好。”蘇廠長準備和我握手，發覺自己手髒，“無法握了，嗬嗬。”
“沒關係。”我表示理解，“連蘇廠長都要披卦上陣，藍貓生意很火嘛！”
“一般般啦！”蘇廠長笑的有幾分苦澀，“我們邊走邊談。”
貌似不知道我身份，嗬嗬，我發覺這樣挺有趣。
“你看，先上辦公室喝口茶……？還是先檢查？”
“檢查？哦……先檢查吧。”
“這邊請。”
以下時間，蘇廠長領著我和黃小淑檢查了各車間，還有倉庫以及一些死角位，我不知道蘇廠長把我們當消防科還是衛生局的，反正就把我們當檢查人員。
“好了蘇廠長，我們還是到辦公室談談吧！”
“好的，這邊請。”
到了蘇廠長辦公室，裏麵坐著一男一女，蘇廠長一臉疑惑。
“兩位是……？”
“消防科。”男的回答。
“消防……”蘇廠長愣了一下，“哦，您好，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
“也不算很久。”不滿的口吻，“走吧！”
“這邊請。”蘇廠長疑惑的看了我一下，領著一男一女走出去。
十分鍾過後，蘇廠長轉了回來，帶著一臉笑容，應該沒被檢查出問題。
“這位是寧總。”黃小淑立即介紹我。
“哦，寧總好。”蘇廠長尷尬的對我伸出手，手已經洗幹淨。
“開個小玩笑，蘇廠長別見怪！”
“嗬嗬，不會。”
“當然啦，我其實是個非常認真負責的老總，之所以開玩笑，是希望從側麵了解一下蘇廠長的為人。”我笑了笑，“已經有答案，蘇廠長很能幹，是個將才……可是，將才不應該坐陣中軍麽？請蘇廠長解釋一下，這到底怎麽回事？”
“這個麽……？”蘇廠長有幾分猶豫。
“蘇廠長。”我坐在廠長老板椅裏，“我來解決問題，不是找麻煩，你明白嗎？”
和蘇廠長談了半個多小時，我總算對生產基地有了一個完整概念。生產基地的領導班子特簡單，一個廠長、一個廠長秘書，連副廠長都沒設，其餘部門通通獨立，不受廠長管轄，比如財務、采購、質檢……等等部門全由總部生產部直接控製，也就是說蘇廠長手裏沒有實權。
蘇廠長對我敘述的時候非常激憤，他的表情告訴我，如果生產部那幫王八蛋能夠幹脆一些，藍貓不至於問題重重。蘇廠長還對藍貓存在的問題進行了一個詳細的闡述，尤其生產基地這一塊，綜合來說，表裏不一，似很風光無限，但其實隻是很少的一部份，壞部份都被刻意隱藏了起來。
“壞”是蘇廠長原話，他當時想用其它詞代替，比如肮髒之類的，最後猶豫了一下用一個壞字。或許，蘇廠長對我這個新老總還有所保留。
壞的部份，比如生產基地的福利待遇，怎麽說呢？極糟糕，長期缺人，注意……缺的並非一般普工，而是真正的技術人才，隻要趕上大單，幾乎日以繼夜加班，待遇宏厚尚且有勇夫當關，但待遇不好鬼願意給你賣力？嗬嗬，反正就是有帥無兵，無論帥多厲害都不頂用，諸葛亮夠用兵如神了吧？沒兵神個屁啊？
我不知道蘇廠長為何對我說這些，或者在暗示什麽。我堅信類似的話蘇廠長與前任五位老總也說過，今天再次跟我提起，表明問題並沒得到有效解決。前五位老總聽了蘇廠長一番牢騷什麽反應？我忽然產生了一個念頭，藍貓其中貓膩很大，前後五位老總離職不是一個偶然。
從生產基地出來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以後的事情，我走的非常慢，在思考，思考如何收拾藍貓。鬱悶，我那一點經驗都不帶，而且……我貌似不是來建設，而是搞破壞，都說破壞比建設要輕鬆，我怎麽覺得破壞更費勁，尤其還要破壞的很具技術含量，按照樊辣椒那種要求，可能嗎？
“寧總，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路上，黃小淑說。
“說！”
“生產基地與總部的問題我認真研究過，這裏麵的責任主要在一人身上。”
“生產部經理。”
“對。”黃小淑點頭，“拿原料采購來說，一般都指定，而且比市場價格略高。”
“有這種事？”
“還有質檢部，處理不符合質量的產品的手法……低價拋售。”
“黃小淑，回去以後你把這些問題整理成一個文件交給我。”
“沒問題。”
質檢部這麽幹簡直就是找死，質量不過關的貨物一經流傳開去，會造成什麽影響？難怪藍貓一直做不起來。
回到總部，雖遲到了差不多兩個小時，不過我走進會議室的時候沒一個人敢吭聲，甚至知道我是去了生產基地做視察，其中幾個家夥臉上明顯的閃過一絲不自然，這是為什麽？當然是心裏有鬼，心虛。
會議很簡單，主要是商討生產基地的發展，次要是聽各部門的工作匯報，末了我讓他們每人交一份報告，就他們所了解的關於藍貓經營管理上麵存在的各種問題做一個詳細羅列，要大膽揭露問題。我尤其說明禁止抄襲，否則將做出最嚴厲的處罰。
忙活了一天，終於熬到下班，哎……還是那句話，當老總實在不容易！
其實，現在隻是理論上的下班，實際上下班以後還要應酬，或許不算應酬吧，隻是和藍貓的管理層一起吃個便飯，公款消費啊，不吃白不吃。
回宿舍泡了個澡，然後起程去預訂好的飯店。
“黃小淑，請蘇廠長沒有？”路上，我問黃小淑。
“沒有。”
“讓他來！”蘇廠長算管理層，雖不是總部的，但這類聚餐不可缺少了他。
“好的。”黃小淑立刻掏出電話聯係蘇廠長。
農家大飯店，距離藍貓最近、最高級的一個食肆，藍貓的聚餐就設在其中一個大包間。我去到的時候，該來的人都基本上到齊，正在交頭接耳、交談甚歡，不過看到我走進來，氣氛頓變沉寂……
“不用緊張，現在是下班時間。”我笑了笑，在上首位置坐下，黃小淑坐傍邊。
十多分鍾以後，一身普工工作服的蘇廠長風塵仆仆趕來，進門的時候這一幫人看見幾乎眼珠子都凸了出來。很明顯的，他們大多都看不起蘇廠長。
“蘇廠長，這邊。”我向蘇廠長招手。
“謝謝寧總。”蘇廠長落落大方坐在我另一邊。
我就故意擺個姿態出來，你們這幫人都看不起蘇廠長，好吧，我就收下這個人，讓你們知道老子不是來混飯吃的渣滓，反正跟誰翻臉都不怕，我原本就不是來搞建設。另一方麵來說，我需要盟友的幫助，尤其重要部門的支持，生產基地無疑十分重要，生產部不是礙手礙腳嗎？惹毛了老子把你們架空。
不一會兒，一個部長模樣的女人拿著菜單走了進來。
“黃小淑你搞什麽鬼？你原來沒訂……？”我暈，連菜都沒點。
“忘記了！”黃小淑苦瓜臉。
“各位老板好，要點菜麽？”這個女人全場掃蕩一眼，目光最後落我身上。
“哦，丁靈，今天是你負責買單對吧？這任務就算落你頭上了，你看著辦就行。”我說出這句話，坐丁靈傍邊的一個女人眼皮立刻強烈跳動了一下。這個女人是財務部的正主管袁冰然，昨天她沒上班，原因不明。
“我很榮幸啊！”丁靈招手讓那女人過去。
隨意的聊了一下，菜逐漸端上來，還有酒……
“各位，本人初來步到，承蒙大家在工作上的支持，借此敬大家一杯。”嗯，這是必須的場麵話，一般領導都這麽說。
“幹杯……”
“再幹杯……”
酒桌上好相處，這話太正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