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年之後
最近,他總是在夢中驚醒,在遙遠的意大利,那棟富麗堂皇的金絲鳥籠裏,鋪著灰色床單的歐式宮廷式大床上,他的夢中反複地播放一個片段。一片幹淨澄澈的藍色天空下,身著白色連衣裙的她,微風徐徐拂過,他與她相視而笑。
然而……當他走近想要將她擁住的時候,畫麵卻突然一片空白。然後,他便醒了過來,難以入睡,睜眼到天明。
她還好嗎?
每當想到這個問題,他就頭痛。像他這麽不負責任的人,他有什麽立場去管她過得好不好?
再也沒能閉上眼睛,他揉了揉太陽穴,從床上坐起。床頭櫃上放著一疊資料,紙張微皺,可以看得出來這些資料被翻閱了許多次。他靠著床頭,並不開燈,任憑黑暗侵蝕,隻有左手無法克製地去觸摸那一疊紙張,像是在汲取一些什麽東西。
突然,鈴聲咋響,幾下之後,他接起。
“喂?”聲音清冷,不帶半點感情。
“吵醒你了?”對方似乎對他的冷漠習以為常,反而語帶笑意。
“沒有。”
“又失眠了?”又是一個問句,帶著關心。“不是給你介紹了個精神科醫生嗎?你有沒有去看?”
他沉默,抬手又揉了揉太陽穴,有些頭疼。
“你一定沒有!”對方自顧解讀了他的沉默,於是,開始了接下來將近五分鍾的嘮叨。巴拉巴拉巴拉……
“如果你大半夜打越洋電話是為了折磨我,那麽恭喜你,你成功了。”對於這樣的關心,他顯得很無奈。
“嘿嘿,想不到你還有點幽默感。”對方笑了,覺得新奇。
“說吧,什麽事?”
“老爺子讓你回來。”停了一下,那邊開口。
“終於到了嗎?”仿佛鬆了一口氣,卻又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激動。
“阿哲,我知道你這幾年一直過得不好。”
“什麽時候?”並沒有接著對方的話題。
“哈?”顯然,那人沒有反應過來。
“什麽時候的飛機?”他重複著,清冷的聲音早已難掩激動。
“看你的意思。”
他看了一下時間。“要天亮之後最早的一班飛機。”
“好,我幫你訂票。”
“謝謝。”
掛斷電話之後,他爬將下床,打開衣櫃門緩緩地收拾起東西。不一會兒,手機便收到了航空公司傳來的出票信息。早上六點半的航班。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然後緩緩將手機放入褲袋中。
這一天,終於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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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餅幹,起來!你快點給我起來呀!”
白樓下,鐵門之內,身著白色蕾絲襯衣黑色百褶短裙的女子命令著趴在她前麵一動不動的一條薩摩犬。她的身後背著一隻黑色背包,背包上環扣著一塊骨頭模型。
“餅幹,警告你哦,快點起來!”她拉拽著繩子,卻隻能無奈地看著地上那隻狗卻紋風不動。
“唉!”她歎了口氣,有些鬱悶地蹲下身,摸了摸餅幹的頭。“你怎麽這麽壞呀?非要我哄哄你不可,是不是?你看,因為你我都快遲到了呢!”
“嗷!”餅幹溫順地回應著。
“怎麽?覺得慚愧啊?覺得不好意思,無顏麵對我了是不是?”她又摸了摸它的頭,順了順它的毛發。“覺得慚愧就乖乖給我起來。”
她站起身,拉了拉繩子,餅幹從容地站了起來,卻並不願意邁開狗腿一步。她的臉當下就囧了起來。
“餅幹大爺,你還想怎麽樣啊?”
餅幹大爺當然不會去管她的哀嚎,而是趁她不注意掙脫開她的拉扯,往門外跑了出去。
“喂,你跑什麽?”
她一怔忪,當下慢了好幾個身位,再追上去,隻見餅幹早已到了二十米開外。而在它的身邊,是被它乖順地磨蹭著腳的原主人。順著餅幹的身影再望上去,她清眸漸冷。
那一刻,她的心聲隻有兩個——一個是針對餅幹,養不熟的東西!至於對他,她隻輕吐了四個字: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