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見
該死的每月受難日!該來的時候不來,不該來的時候卻準時報到!
杜嫣婷單手捂著小腹,背靠著*場一角的大榕樹樹幹,忿恨地咬著下唇。小腹傳來的刺痛感,讓她不時蹙起眉頭,因失了血色而越發蒼白的臉痛苦地揪著。這狀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隻怕一動彈,就會出現血崩的情況。此時*場上人來人往,她這種情形,還是乖乖等到上課沒人的時候再偷溜回家吧。
“嫣婷,你怎麽了?”同桌蔡萱萱老遠就看到杜嫣婷,立馬跑過來關心她。
“肚子疼。”可以看得出來,刺痛掙紮已經讓她耗費了些許力氣。
“你這樣子還能參加長跑考試嗎?”蔡萱萱皺著眉頭,“我扶你回教室吧,我幫你跟老師請假。”
“不用了。”杜嫣婷剛開口拒絕,上課鈴就響了,她對蔡萱萱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上課了,麻煩你幫我跟老師請假,假條我明天再補過去。我自己回去就好。”
“你確定?”蔡萱萱不放心地看著她。
“我可以的。小病痛不算什麽!”她勉強扯開嘴角笑起來,讓自己看起來並無大礙。
十六歲的小女生真是單純,蔡萱萱見杜嫣婷除了臉色蒼白一點之外不見其他異狀,也就放心的離開了。
“呼!”杜嫣婷看著蔡萱萱遠去的身影,放鬆地呼了一口氣,又左右各瞄了一下,確定附近沒有什麽人在走動,於是雙手抱腹忍著刺痛,緩步走出*場。
校門口距離*場還隔著一個圖書館,把*場建在圖書館後麵,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在圖書館看書的人如何能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太遠了,不行,她不能走得這麽慢,這樣什麽時候才可以出學校回家?現在大哥還沒做完事,司機一定還跟在他身邊。杜嫣婷輕咬貝齒,有些鬱悶,她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將司機從大哥身邊撬走。看來,還是得自己坐車回去了。
她踏上草地,想要經由捷徑迅速穿越圖書館。刺痛是她無法全神灌注地走路,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與刺痛抗爭上麵。突然,她似乎絆到了什麽東西,一個踉蹌,摔趴到了草地上。
“好痛!”支撐著身體的手因為與草地摩擦,而破損。她緩緩地爬起來,看了看自己被擦傷的手,有些惱怒地看向絆倒她的東西。這一看,讓她不由得一驚。原來她剛剛絆到的居然是一個人,一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少年!而那名少年此時正用一種探究的眼神看著她。
“你——”
“你踢到我了。”
一個有些低沉的聲音響起,如果她不是眼見這個人嘴巴在動,她還真不敢相信這話是他說出來的。刺痛帶來的焦躁轉為憤怒,她眉頭一緊,心中一團火在燃燒。
“我踢到你?你倒是說說看,我為什麽會踢到你?你為什麽在這裏睡覺?你是在逃課嗎?你要睡也去別的地方睡啊,好端端地伸條腿出來絆人。你看看,我的手都擦傷了。你還惡人先告狀!”
她伸出兩隻手掌,將罪狀呈現在那少年的眼前。憤怒雖然無法讓她暫時忘記疼痛,而眼前這個討厭的少年卻儼然已經激起她的戰意。然而,那少年卻一臉無所謂地看著她,一直看著,直直地看進她憤怒的眼中,看得她有些許發毛。
“你看什麽?”
那少年還是沒有答話,卻自顧地拉開校服拉鏈,將其脫了下來。深秋的天氣,已經有些許涼意,他校服外套下麵,隻穿著薄薄的針織衫。他沒有二話,校服被他拿在手裏,半晌之後,他將校服遞到她的麵前。
“幹什麽?”她怔愣地看著他一連串的舉動,不明所以。
“圍上。”
他薄唇輕啟,吐出沒頭沒尾的兩個字,卻足以讓她羞紅耳根。聰慧如她,怎會不曉得他的意思?臉刷的一下,由白轉紅。她使勁偏過頭,眼角終於瞄到,褲子臀部位置有一片猩紅。回過頭來,她低垂著頭,貝齒緊咬著下唇,不敢直視他,更別說伸手去拿那件繡著他名字的灰色校服。宋佚哲?原來這是他的名字。
“圍上。”他開口,還是這兩句話,遞出校服的手仍舊舉著。
杜嫣婷抿了抿嘴唇,在猶豫中伸出了手,接過他手中的校服,謹慎地圍在腰身,擋住了那片讓她難堪的汙穢。
“謝謝。”嚅喏了半天,她才開口道謝,圍在腰前的校服衣袖被她緊攥在手裏。
“走吧。”他看了看她緋紅消逝轉而蒼白的臉,蹙著眉頭,不情願地開口。
“哈?”她圓睜著雙眼,那片晶亮中滿是疑惑。她怎麽沒聽懂他的話?
“你在這裏等我一下。”他以為她不願意走動,開口命令她,轉身小跑到圖書館樓下的停車處,牽出一輛自行車,又飛快地騎車過來。
“上車!”他在她身邊停下車,“我送你回家。”
“什麽?”她紅唇微張呆呆地問道。
“還是你想這個樣子出去丟人?”他表情有些不耐。
“不要!”她撅嘴,不甘心他的說法。
“上車!”
“你的車沒後座啊。”她看了看他的車,沒按後座。是因為他從來都沒有載過別人嗎?
“坐前麵橫杠。”他還是一臉不耐煩。
既然那麽不耐煩,為什麽要這麽好心?她不情願地嘟了嘟嘴,這句話她當然沒有說出口。為了平安順利地回家,她隻好勉為其難地坐上了自行車的前杠。少年不發一語,將車騎走。到了校門口,他停了下來。她疑惑地轉過頭,發現他正看著自己,片刻之後恍然大悟。
“往左邊。到第一個路口往右,直走,第二個路口往左。”她指完路,也不管他聽清楚沒有,隻管自己低垂著頭。
自行車的前杠,她不是沒有坐過,不過之前不是被自己哥哥載著,就是小弟載她。陌生男子的車,她還是第一次坐。長到16歲,她不是不知道何謂“男女授受不親”,但是,在男人堆裏長大的她,天生就對男生的心理很敏感,可以輕易猜出他們的想法。然而,這個看過她最窘迫一麵的男生,卻讓她猜不透看不穿。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全然不知自行車已經騎至哪個地方。前輪軋過一顆小石子,不禁失了平衡,顛簸了起來。她受到了驚嚇,猛然擒住車頭穩住自己。此時,小腹傳來陣陣刺痛。可真會選時候!
她的臉越發蒼白,握住車把的十隻玉指越發用力,頓失血色。他好不容易穩住車,注意到她的不對勁,把車騎到路邊一棵樹下停住。
“怎麽停了下來?需要我指路嗎?”她一手扶著車,一手捂著小腹,看著他。
“你怎麽樣?”他眉頭緊蹙,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我肚子很痛。”她痛苦地咬著唇。
“我帶你去看醫生。”他的語氣不是建議,而是不容置疑。
“不要,我要回家。”她搖頭,拒絕看醫生。
“不行!”他拉過她扶著自行車的手,“你看看你的臉蒼白成什麽樣子了?旁人還以為看到鬼了。”
“關你什麽事?我就是不要去看醫生。”他脾氣硬,她也倔強。她就是不要別人看到自己這麽難看的時候!
“我警告你,最好乖乖上車,不然我就把你丟在這裏。”他冷笑地看著她怒吼,出言威脅。
“你——”她氣極,竟想不出什麽話反駁。忿恨地瞪了他半天,一跺腳,抱著肚子蹲在路邊,委屈地哭了起來。
這下子,怔忪的人換成了他。天生不愛管閑事,沒想到管的第一件閑事竟是這樣一個麻煩。他,招誰惹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