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也沒有客氣
畢竟櫻璃現在風頭正勁,就是挑大梁演女一號都得看心情了,何況她還紆尊降貴的來擔當不露臉的配音演員。
精明市儈的眸子裏沒什麽熱度,布滿了皺紋的唇角勾著一彎似笑非笑的弧度,敷衍的說著客氣話,“也行啦,這會兒片場也該休息了,去喝杯下午茶吧。”
櫻璃確實是有點兒渴了,也沒有客氣,就直奔樓下的內景片場。
剛一踏入房間,她就發現一屋子的人都安安靜靜的,或有意盯著、或無意的瞥著,內景棚一隅,正在拍攝的場次。
此處被裝飾成了一間小小的咖啡館的雅間。
牆壁上貼著乳白底色,綴滿了細細密密淺粉色花朵的牆紙。
火車車廂般狹小局促的座椅,外麵包著深棕色的PU皮麵,成本十分低廉,在鏡頭內當然是看不出皮子的好壞了。
深色的木質桌台上,一盞舊式拉線的台燈,半圓形傘狀的玻璃燈罩上,手工隨意的繪上了寶藍、深紅、明黃、青綠等各色顏料。
輕霧頂著卷成了大波浪的黑色假發,凹凸有致的身子上,套著上個世紀三四十年代,歐洲上流社會流行的束腰蓬蓬裙裝,粉紅和白色相間的顏色,壓著精致小巧的荷葉邊。
更襯得麵色嬌豔,肌膚勝雪。
她身著盛裝,妝容豔麗而精致,卻絲毫不沾染風塵氣息,唯有千金大小姐的驕矜與高貴,傲慢與櫻人。
小臉兒上寫滿了不淡定,一手撐著桌子“刷”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氣鼓鼓的說道,“振保,你太過分了!三年前,你說回國就回國,你說分手就分手,你要如何就如何,你不辭而別,就離開了我回國……”
她越來越氣憤了,臉色漲得通紅,小手兒撫了撫一起一伏的胸口,雖然被束身裙子緊緊的包裹住了,卻依然挺拔而豐盈,續話道。
“三年後你跑來找我,剛坐下來沒幾分鍾,就告訴我你已經娶妻了?你教我如何是好?好,我如你所願,違心的送上了祝福……你卻告訴我婚姻不幸,不幸福,就去開離婚契啊,找我說有何用?難不成,你想先找好下家嗎?還是,這些話隻是你騙騙我的謊言……”
“玫瑰……”施於澤啞著聲音喚了一句,也站起身了,抬起大手想要安撫她的情緒,才抬到了一半,卻懸在空中不知該落在她身上,還是收回。
英俊的側臉,被昏黃暗淡的燈光,染上了淡淡的憂鬱。含情的深眸中,猥瑣自私的光芒盡數褪去,泄出了一絲悵然若失,一絲幽幽追悔……
“CUT!”副導演喊了停,探尋的目光看向了導演和編劇起緣之緣。
導演皺著眉頭,衝著起緣歎了一口氣,無奈道,“實在不行,就這麽著了吧,都拍了兩天了,這場也還算湊合,大家都乏了,本來改劇本就耽誤了不少工夫,再這麽耽擱下去,進度就拖不起了……”
起緣之緣臉色沉凝,沉吟著,一時半會兒沒有發表意見。
大家便都沉默了,等著導演和編劇發話呢。
輕霧是投資人蕭笑天安插進來的小配角,飾演佟振保在國外的初戀情人玫瑰,說起來是配角,戲份相當於女三號了,這對於還在戲劇學院念書,從來沒有拍過戲的新人來說,是難得的好機會了。
因為蕭笑天這一層關係,劇組裏的上上下下,都對輕霧都蠻客氣的,隻要她演得稍微好一點兒,滿耳收到的都是讚不絕口。若是演得強差人意了點兒嘛,大家也不會過於苛責。
起緣之緣也顧忌到蕭笑天,對這一場戲,幾乎都不抱什麽希望了。
原著中的佟振保,並非完美的男人,而是一個沾染了世俗塵埃的普通男人。
存了些自私的本心,朝三暮四,私生活放蕩,將人性中對情感的貪婪與占有欲如實呈現。
隻有在全劇快要結束的時候,家庭被折騰的一地雞毛,幾乎要散了架的時候,他才破釜沉舟般的回歸了生活的軌道,盡了一個好丈夫、好父親應盡的責任。
佟振保對熱情奔放、浪漫不羈的玫瑰有著初戀的激情,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帶著她麵對將來,他以為玫瑰性子不安分,隻適合做玩玩的對象,而不是適合做妻子。
所以,他回國之後,就迎娶了門當戶對、性格溫順的孟煙鸝,這才是佟振保心中妻子應有的樣子。
異國的咖啡廳裏,舊戀人相聚,說起了彼此的近況,佟振保藏起了婚姻中好的那一部分、傾吐著負麵的部分,想要博取玫瑰的同情,繼而進一步發展……
然而,玫瑰看穿了他,不過是想打著殘情未了的旗號,以最小的成本跟她上床罷了。
起緣所修改的劇本,每一句台詞都符合佟振保與玫瑰的個性。
施於澤的功底純熟圓潤,將薄幸、寡情的佟振保演繹得淋漓盡致,自私的本心中又含著少許的柔情,就連剛才盯著輕霧的眼神,都沾了幾許惆悵。
而輕霧的表現卻不盡人意,也不能夠說她演技欠佳,畢竟作為新人的第一部戲,她已經領悟的夠快的了。
可是這一場戲,她卻總是找不到那一種感覺,不是表情木然了,就是像剛才那樣過度的用力,顯得誇張與做作了。
從昨天下午到今天下午,整整一天,都為了這一場戲,耽誤著劇組的進度。
施於澤站在一旁,溫和的勾著唇角,眸光淡淡的沒有情緒。
他什麽話都沒有對輕霧說,若要他說演得不錯、還真是違心呀;責備她呢,一來於心不忍,二來他還不夠資格;想要教她,怕她領悟能力差,弄巧成拙……他索性袖手旁觀,全聽導演的意思。
現場變得特別安靜,擁有話語權的導演、副導演、編劇,三個人都默然不語。
短短的幾分鍾,卻像是漫長的一個鍾頭那般難捱。
輕霧手足無措的立在一旁,臉上的緋紅未褪,明顯是委屈著了,大家越是這樣承讓著她,不責備她,也不指導她,她就越是尷尬和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