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不要讓他傷心
第448章 不要讓他傷心
季天磊的心結早開了，所以對女兒的問題並不覺得難堪，也不會逃避，淺淺一笑，回答：
「爸爸現在該想的是你林阿姨，」點點自己的心口，「我在想她。」
「你真的愛林阿姨嗎？」
「真愛。」
「爸爸，你很開心。」雙手環抱著父親，丫丫露出了開心的笑顏。
她真的不用擔心父親了，他有了心的寄託，這顆心平衡了家的支撐點，讓他感覺快樂與幸福。
丫丫坐了很長時間才讓季天磊趕去睡覺，他自己也回了房。
只是一時睡不著，拉開窗帘望著天空，看那滿天灑了水晶似的的星星，良久，他才掏出了皮夾，看裡面那張照片。
照片上的林倩倩面露微笑，五官清麗，黑亮的眸子清澈澄明，毫無雜質，微微上揚的唇粉嫩，泛著瑩亮的光澤……
對，是瑩亮的，他盯著那一抹紅，回憶著吻它輾轉的滋味，嘴裡竟有一股甘甜回味著。
夜深了，季天磊才上了床，現在的他自理能力很強，只要雙手撐住輪椅扶手，他就能把身體移上床。
躺到床上，他才發現，自己的房門是虛掩著的。
不過，也沒關係，以前為了方便劉博照顧他，門也是這麼虛掩著。
今天女兒過來，他又幫劉嫂燒飯燒菜，又開心得很，躺到床上才覺疲倦，拉上被子，他閉上眼就睡了去。
不知何時，他朦朦朧朧地聽到嚶嚶哭泣聲，這聲音很小，就像從遙遠的天際邊飄浮過來，他努力想睜開眼睛，又感覺眼皮沉重。
聲音仍然在飄，好像就在房間里，迷糊中集中了神智，感覺聲音似曾相似。
季可娜？
一個名字如閃電劃過如墨的夜空，季天磊的雙眸倏地睜開，身子彈跳般顫抖了一下。
壁燈開著，幽藍的房間里，季可娜坐在他床邊，頭髮散亂，臉上淌著淚……
原來，她真的在哭。
「娜娜！」
季天磊又驚又喜，心跳急惶，激動地仿偌要蹦出胸腔。
「哥……」
季可娜抓住季天磊伸過來的手，緊緊地抓住，微微顫抖。
季天磊看著她憔悴的臉，看著她紅腫的眼裡流淌出的淚水，心如窒息般疼痛，他努力要坐起來，季可娜抽咽著搖頭：
「哥，別起來，我看看你就走。」
「你要去哪裡？你要去哪裡？娜娜……」
季天磊說得很急，大掌一個反轉，把她的手緊握在掌中，著急道，
「大家都在找你，就連聶宇霆，容子浩他們都在找你，娜娜，有什麼坎跨不過去，跟趙青峰不能過下去，那就離婚！
你千萬不要做傻事，聽哥哥的，犯錯了只要好好反省，只要冷靜，只要把心放平……我們會幸福的，哥已經幸福了，你也會幸福的。」
季可娜聽了一愣，卻又止不住淚在流，哽咽著：
「哥，你哪來的幸福？你的腳成了這樣子……誰還會真心喜歡你？哥，我就是這樣子了，我不想到手的幸福被別人拿走，我不想失去一切！
就算趙青峰對我再壞，我也不想讓別人恥笑我無能無本事，嘲笑我連一個男人也守不住，我接受不了！既然他不愛我，那我也不會讓他得到愛！」
「那你想怎麼樣？啊？」
「不想怎麼樣……哥，我要走了，我還有別的事。」
季可娜抹了一把淚，不想繼續跟他說下去，掰開季天磊的手，她逃也似地朝門口奔去。
「季可娜！你回來！我的話還沒說完。」
季天磊攀住床沿，支撐起了身子。
季可娜轉過身來，看著殘疾的哥哥，心裡更是湧起一陣酸楚，她含著淚說：
「哥，你別管我，明天，或許明天你就知道一切了！你好好保重自己，一定要好好地堅強活著，孝順爸爸媽媽……再見！」
這話……這話是什麼意思？
看到她黑色的身影轉出門口，季天磊一個著急，伸手沒夠著輪椅，「嘭」的一聲從床上摔落了下來。
「娜娜……」
下身傳來一陣劇痛，季天磊的臉瞬然慘白，滴滴汗珠從他的額頭往下掉落。
「娜娜……」
不好的預感如毒蛇纏繞在心，他顫抖著叫著季可娜，雙手抓撓著地毯，努力地移動著殘缺的身子，朝門口爬去……
「爸爸，爸爸……」
睡在隔壁房間的丫丫聽到響聲，顧不上穿上外套，穿著睡衣就跑了出來。
見季天磊趴在地上艱難移動，她驚慌地撲了上去，扶起了他的身子，
「爸爸，你怎麼了？」
父親的臉色，還有慌亂的表情，讓她驚恐得想哭，摸著他臉的手開始顫抖起來。
「丫丫，快，快去追你姑姑。」季天磊虛弱地說。
「姑姑？」
丫丫一頓，看到父親的眼睛朝向門外，她馬上恍悟過來，小心地放下父親的頭，慌亂道：
「爸爸，你呆在這，我去追。」
院外夜風徐徐，六月的天氣已慢慢悶熱，丫丫臉上淌著汗，在院子里轉了一圈，也沒見到季可娜的影子。
她想大聲叫，可又怕吵到屋裡的人。
正在無措時，劉博從一樓里跑出來，嘴裡叫著：
「丫丫小姐，你怎麼了？」
「我姑姑……她，她來了。」
丫丫眼睛不停地掃視著影影幢幢的各個角落，喑啞的聲線帶著哭腔。
劉博聽了之後，馬上在院子里找，可結果一樣，他也沒看到季可娜的影跡。
他慌忙打開大門，四周看了看，又叫了幾聲，可除了風聲，還有遠處車道里的汽車聲響，他們沒有聽到任何熟悉的聲音。
失望之下，丫丫跑回了別墅，而眼前的情景又讓她幾乎心碎。
只見樓梯口，季天磊穿著白底暗花的睡衣睡褲倒在地上，褲腿上沾滿了血跡。
而凌亂的黑髮下，一雙濃黑的眸子充盈著憂傷，嘴角沁著鮮紅的血，慘白的臉把那抹血跡映襯得更加刺目。
他已爬不動，兩條癟褲腿貼著地面，伸出的手在不停地顫動，嘴裡痛苦地叫著：
「娜娜……你回來！」
「爸爸！」
丫丫驚叫，再一次撲過去。
劉博腳步更快，衝上前就跪倒在地上，惶恐又焦亂，握住季天磊的手，顫聲道：
「少爺，你……你滾下來的？」
他抬頭看看樓梯，完全可以想像，他從二樓滾到一樓時的痛苦與凄慘，血已染紅了他的睡褲。
「少爺，我送你去醫院。」
他抱起季天磊，不由分說就往門外沖。
「小姐呢？」季天磊吃力地問。
「她走了。」
季天磊傷心地閉了一下眼，丫丫走過來，拉著他的手，淚水簌簌而下，哽咽著：
「爸爸，你傷到了沒有？」
季天磊睜開眼，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啊……」
當他雙手想繞上劉博的脖子時，身上的一陣劇痛讓他的臉又白了幾分，汗珠子如大豆般滑落。
「快放下爸爸。」丫丫忙拉住劉博，「放沙發上，打電話……打電話！」
一個小時之後，季天磊被救護車送進了醫院。
米雪莉聽到床柜上的手機響起音樂鈴聲時，迷迷糊糊地從容澤軒懷裡退出來，伸出手拿來手機看了看，
見上面的號碼是季天磊的，她朦朧的眼睛驀地睜大。
遲疑著，她的心莫然地惶亂，想接又不想接，最後還是推醒了容澤軒。
容澤軒眨了眨眼，也是驚疑了一番，見鈴聲響個不停，遂摁下了接聽健。
「媽媽……媽媽，爸爸進醫院了……嗚嗚……」
丫丫的哭聲在靜謐的夜裡顯得格外凄涼。
「丫丫，出了什麼事？」
容澤軒立馬坐正身子，挽住了妻子的肩。
米雪莉一聽是丫丫，不由分說就從容澤軒手裡接過手機，著急地嚷：
「丫丫，我是媽媽。」
「媽媽，爸爸從樓梯上摔下來，他……他不讓我告訴爺爺奶奶，我害怕，我不能沒有他。」
女兒的哭聲中明顯充滿了恐懼與無助，米雪莉的心收縮了，她顫抖著唇說，「丫丫，你別怕，媽媽馬上過來陪你。」
米雪莉趕去了京山別墅，容澤軒則趕去了醫院。
別墅里，丫丫披著一件外套，蜷曲著身子坐在沙發上，臉上滿是晶瑩的淚水，烏黑的頭髮蓋住了側臉，一雙清眸涌動著淚，滿是恐懼地望著門口。
劉嫂與劉博都去醫院了，樓上的季小宸還是睡覺，他們都讓丫丫呆在家裡看弟弟。
可當她看著父親殘缺的身子滴落著血跡，臉色呈現著病態的慘白，那顆心就像破風輪似地不停地抖動……
她害怕，害怕父親再一次遭受創傷，怕他不能堅強地站起來，更怕的是失去父親。
米雪莉一走進屋，丫丫就哭喊著撲了過去，抱著身子顫抖的女兒，米雪莉心酸無比……
從小到大，她承受了同齡人所沒有經歷過的悲傷，孤獨與痛苦，可她從來沒有在父母面前責怨過他們一句。
幼小的她默默地品嘗父母離婚後的傷心，寂廖與孤單，小小年紀就開始寄宿學校，說真的，她覺得自己虧欠了女兒。
季天磊車禍，她之所以提出護理他，就因為要幫女兒，她已經失去了太多的幸福，不能再失去親人！
現在，米雪莉同樣要幫女兒，為了女兒，她願意做任何的一切。
「告訴媽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因為心焦，當時電話里並沒有細說，此時看到女兒淚流滿面，米雪莉既心痛又難過。
丫丫在今晚發生的事一點點道出來，雙手緊緊地抓住米雪莉的手，生怕她會把自己丟下似地。
「媽媽，答應我，答應我去幫爸爸，不要讓他傷心，讓他多點快樂行嗎？」丫丫哭著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