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狹路相逢
周一的會很多，玖月從到公司就沒怎麽閑過，中午吃飯都在看報表，電腦上的微信跳個不停，她時不時回一兩句。
“你的Chanel還有嗎？今年的春夏限量口紅照舊一鍋端？LV新出了兩個限量的背包，一並給你背回來？”
玖月看著屏幕笑起來，把飯盒放在一邊，“護膚品和彩妝都照舊，包的話……你去幫我看看Gucci，合適就買回來，你的眼光我信。”
“……Gucci？你不是喜歡LV嗎？怎麽還換口味了。”
玖月不自覺的笑，“就忽然換口味了啊，有什麽奇怪？”
“善變的女人。”
玖月發了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行了，你究竟什麽時候回來？”
屏幕停頓了一會兒，玖月剛把飯盒抬起來，隻見助理敲門走進來，“總監，老板叫你一起去巡店。”
玖月看著手裏沒怎麽動過的飯愣了愣，“現在嗎？”
“嗯。”
她依依不舍的放下飯盒，“好，你幫我清理一下。”
“好的。”
玖月拿著包關掉電腦，沒注意微信上的回複。
“明天晚上的飛機，後天晚上就到家了。”
ZA是全球知名的高端零售企業，是全球各大奢侈品和高端品牌的綜合零售端，奢侈品在國內的直營店都在ZA商場內，國人消費能力又超群，所以ZA各大商場的生意都很好，與此相對的，ZA對想要進場的品牌管控和審核也很嚴。
老板劉東很懂得經營，他給玖月的工資是同等企業的1.5倍，可除了策劃和營銷之外，公司裏幾乎所有東西都要經玖月的手，甚至包括品牌商品的控管，這也是玖月幾乎沒有休息日的原因。
“商場的陳列和區域設置都不錯，再有一個月就是換季打折的大促了，你跟廠家聯係一下，提前把活動準備好。”
回程的路上，劉東安排道。
玖月點頭，“活動方案昨晚我已經發到您郵箱了，老板。”
劉東看著她一愣，甚是滿意的點頭，“好，很好。”他回頭看向窗外，有些感慨，“我還記得你剛進公司的時候隻是個小實習生，不愛說話，做事卻加倍努力，別人都下班了，你卻不做完工作不肯走，每次安排下去的工作你都是完成得最好的那一個……”
玖月笑起來，也有些感慨，這是大學畢業後她投的第一份簡曆，也是唯一一份簡曆，那時候的公司隻做一些小商貿生意，她時不時還要客串銷售人員去鋪貨，誰能想到一晃眼的時間，公司已經壯大到如此地步，她也靠著自己的努力走到了高管的位置上。
“這幾年公司發展的快，要是沒有你，公司的運營一定不會那麽好。”
“怎麽會，我隻是做我份內的事，受人之祿，忠人之事，我既然拿了您的薪資，就應該要做到盡善盡美。”
玖月答得謙虛，老板肯定的點頭，嘴邊的笑意卻頓了頓，“玖月啊，文謙那個項目你多幫他看看了嗎？”
玖月心裏一頓，麵上卻沒什麽變化，她點點頭，“嗯。”
老板回過頭看她，金絲框眼鏡後的小眼睛泛起了精明的光，“多看看也好，畢竟都是商超，你也有經驗一些，模式啊，貨源啊，你多幫著甄選甄選。”
玖月臉上的笑容凝了凝，“好，我知道。”
劉東滿意的點頭，玖月心裏卻有些不是滋味。
老板話裏的意思她聽明白了，他想讓她引導喬文謙，不要讓即將落地的項目成為ZA的競爭對手。
在職場混跡那麽些年，關於人際關係她心裏了如明鏡，都是商人，在利益麵前，誰也不會比誰高尚到哪裏去。
可在她看來，喬文謙實在是個不錯的老同學，當初若不是他在經濟和人脈上鼎力相助，劉東是拿不到ZA經營權的。
換言之，若不是喬文謙，她今天可能隻是個小商場的活動策劃主管，這也是她為何會瞞著老板對喬文謙的托付盡心盡力的緣故。
她在心裏輕歎了口氣，或許從一開始，老板就是要她去幫他防著喬文謙的。
回到公司已經臨近下班時間，玖月推開門就看見一張熟悉的笑臉，她禮貌的笑起來。
喬文謙正在看她桌上擺的小物件，那是她出去旅遊的時候帶回來的。
“等多久了？”她笑著把包掛在一邊。
“剛到。”喬文謙笑著把一份計劃書擺在她桌麵上，“新的項目計劃書，你看一下，沒什麽問題就這麽定吧。”
玖月笑起來，“你就那麽信任我？”
“我不是信你，我是信專業。”他斜靠在她辦公桌上，“你的專業度深深折服了我。”
玖月看著他笑出聲來，其實他是個很好相處的人，風趣，幽默，還有……真誠。
想到老板的話，玖月的笑容淡了許多，“好，我明後天給你答複，這兩天事情比較多。”
喬文謙皺了皺眉，“我可能……等不了那麽久，今天晚上和項目方吃飯就要定下來。”
玖月也皺著眉想了想，“今晚啊……”她拿起厚厚的計劃書看了看，有些為難。
喬文謙看了看表，“如果你沒有別的安排……或許我可以邀請你陪我一起赴宴順道加個班嗎？”
玖月想了想，她倒是沒有別的安排，加班也是家常便飯，若是以往，她一定會沒什麽顧慮的答應他。
可是現在不一樣，她有了程然，她想買菜回別墅給他做飯，不想讓他再啃麵包。
但這個項目是她經過手的，她不能讓它出紕漏。
她猶豫了一瞬，點點頭，“好，現在離吃飯還有一段時間，我可以仔細的把計劃書看一看。”
“路上堵車，你可以在車上慢慢看，走吧。”
喬文謙似乎很高興，玖月點頭，拿下了剛掛上去的包。
二人前腳離開公司，劉東就從頂層辦公室走下來，“小麗，來。”
玖月的助手小麗恭敬的走過來，“老板。”
“喬總最近總來拜訪林總監嗎？”
小麗想了想，“……來過幾次。”
“他們都聊了什麽？”
“他們關著門，我聽得也不真切……好像是喬總的項目需要林總監幫忙把把關……”
老板點頭，“好，去吧。”
小麗轉身離開，想了想又轉回頭來，“喬總好像讓林總監幫他加個班，還說了報酬什麽的……”
報酬？
劉東心中一凜，臉上卻是麵不改色，“好的，我知道了，去忙吧。”
小麗轉身離開，劉東站在原地想了想，又回到了頂樓辦公室。
晚高峰時間，主幹道堵成一條長龍，從城北到城南，愣是從傍晚堵成了夜幕，玖月在車上不僅看完了計劃書，還騰出時間補了個妝。
喬文謙看著她禁不住笑起來，在心裏對她的肯定又多了一分。
“你笑什麽？”玖月對著鏡子塗口紅，看了他一眼。
“笑我沒選錯人，你很專業。”
“補個妝就專業了？”
他肯定的點頭，“不僅專業領域專業，社交禮儀也很專業。”
玖月笑著合上鏡子，“喬總花式誇人也很專業。”
他沒搭腔，笑著把車拐進停車場。
這是一間很接地氣的中式餐館，像是平日裏三五好友小聚的場所，和喬文謙優雅的氣質不太匹配，玖月本來有些疑惑喬文謙為何會選這樣的地方，可當她走進包間那一瞬她就找到了答案。
這一定不是喬文謙選的地方，她有些後悔答應陪他一起赴宴了。
項目方的人已經等候在包房裏，那是個看起來有些油膩的中年男子，目光裏都是圓滑，他旁邊坐著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竟然是周薇。
碰了麵二人都是一愣，玖月的臉瞬間就布滿了寒霜，可此刻想走，顯然也是不可能的了。
周薇臉上的神色就頗為精彩了，最初是愣神，而後是鄙夷，最後是不情願的示好。
“喬總好……玖月。”她看向喬文謙的笑容都是尷尬，她身旁的男子怔了怔，而後喜出望外，“你們認識嗎？”
周薇看著玖月，不情願的點點頭，“我的……老同學。”
喬文謙看向玖月，玖月嘴邊冷笑。
老同學？可真是難為她說出這樣的話。
玖月冷著臉把計劃書往桌上一擺，沒接周薇的話。
眾人都愣了一瞬，喬文謙有些意外，她不是一個會把情緒放在臉上的人。
“呃……坐坐，喬總，坐……”男人尷尬的招呼著，“這位是……”
喬文謙禮貌的笑，“ZA集團林總監。”
“哦……林總監好，鄙姓陸，周薇是我的女朋友。”陸明客氣的打招呼。
玖月也不好對著他甩臉，“陸總好。”
周薇看著玖月一臉冰冷，心裏的怒意瞬間就升起來，可當著喬文謙的麵又不好發作，隻得敷衍的陪著笑臉。
飯桌文化的流程都是一樣的，上了菜之後就是客套的敬酒，喬文謙顯然不喜這樣的方式，推脫說要開車，玖月本也是不想喝，又不好太損了陸明的麵子，敷衍的抿了兩口。
“喬總，那您看，這個項目……”
酒過三巡之後終於談到正事，陸明和周薇眼裏都掛上了期待。
喬文謙看向玖月，玖月會意的翻開計劃書，“陸總，您的計劃書我看了，有幾個地方還需要修改，如果您同意我一會兒提出的方案，那麽你修改完成後就可以拿給喬總批了。”
“好，好，您說，我聽著。”一聽有了結論，陸明的神色難掩激動，周薇臉上的不情願也一掃而光，等著玖月說意見。
“關於項目本身，線上平台隻是一個輔助渠道，最重要的是落地商超，店倉一體才能做到’極致物流’，還能開辟一條新的產業鏈，對於成本回收有很大的幫助，可在你的計劃書裏，重點仍是放在線上平台和物流倉儲模塊，這和項目本身有著天差地別的區別，這是第一。”
“第二，商超落地搭建生鮮產業後，我們要推出一個商超特供的獨立標簽，這部分內容很重要，會成為整個商超的特色，可您在計劃書裏隻是寥寥帶過。”
“第三，關於控股分配。”
玖月的聲音頓了頓，這是個很重要也很敏感的部分，她再次檢查做出來的標注，仔細想了想才開口，“投資方按照項目投資金額的比例控股，這沒問題，可陸總……您的項目總投資金額明細不夠詳盡，我需要一份更為詳細、也更具有參考價值的明細清單，否則，我無法評估項目總投入。”
陸明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看向身旁的周薇，周薇的臉色也不好看。
這份明細是她按照標準範本製作的，怎麽會不詳盡？！更何況這份清單也是過了“淩雲”風投審核的，林玖月這明明就是故意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