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委屈
秦騰起今日沒有操練軍隊，起了個大早上朝回來之後，正準備和家裏人美美吃上一頓早膳，結果一進正廳，就看到了麵色嚴峻的發妻。
秦騰起一瞧她周遭都散發著陰鬱的氣場，拳頭還被攥的緊緊的，心裏莫名漏了一拍，沒忍住走到鄭氏麵前，放柔了聲音問道：“夫人，你這是怎麽了？”
鄭氏雖然向來溫和賢淑，但遇到事情的時候，隻要自己占了理，就絕對不是個軟包子。
她沒著急回話，把茶水一端，抿了一口茶水，借以熄滅自己的火氣。
“將軍，我昨日查賬，發現賬戶上有不少漏洞，請你先看看賬目，咱們再好好說話。”
鄭氏眉目微微一合，“將軍可要看清楚了，這幾年都是我在管賬，要是哪裏出了大問題，我怕是也要被趕出這將軍府，去外麵過清貧日子去。”
後麵那幾個清貧日子被她咬的有些重，語氣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讓秦騰起聽的心裏莫名一虛。
秦騰起嗬嗬尬笑了一聲，繼而道：“查賬就不必了，我相信夫人的品行。”
鄭氏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兩眼一睜，與丈夫四目對視，眼眸裏除去一份嚴肅，甚至還帶有些失望。
“將軍，賬目每月固定少一百五十兩，每年少一千八百兩，兩三年下來……”鄭氏刻意頓了頓，繼而糾正，“不對，三十四個月下來，總共少了六千三百兩，這可不是小賬目。”
看到自家夫人快要數著手算賬，秦騰起有種……有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錯覺。
“換了普通的佃戶人家，這樣一筆銀錢，足夠他們一夜翻身趕進京城，買上一間大府邸，並開創至少二十家酒樓。”
鄭氏瞥了丈夫一眼，“這可不是小數目。”
秦騰起內心一片複雜，一時不知道該說句什麽話。
“必須得把在背後偷錢財的人給拉出來，送去刑部判刑，讓他下輩子都在牢獄裏度過漫漫時光，才能稍微緩解一下我這怒火。”
鄭氏倒也直接了當，不由分說就把重頭戲丟給了丈夫。
瞧著大家用早膳的時間也要到了，鄭氏又道：“將軍，你認識刑部的主事，這件事交給你來，我放心。”
秦騰起的臉色有些難看，愣了愣，發出了“額……”的聲音，正想要跟鄭氏說錢是他拿走的時，又考慮到一個問題。
若是她知道自己把銀兩都給柳氏母女倆……
秦騰起心裏頭竟然滋生了更濃的心虛感，讓他的麵色變得更加凝重。
就在這時，剛洗漱完畢的秦婉悅屁顛屁顛的走了進來，對著父母行了個小禮，“爹爹，娘親，早上好啊！”
她剛打完招呼，立馬就敏銳的覺察到上了氣氛不對，迅速觀察了一遍，發現她娘親手邊兒正放著幾本賬本，臉色也凝重。
再看看秦騰起那思考的焦慮臉色，秦婉悅已經猜到了個七七八八。
她走到兩人麵前，看了看桌上的賬本，嘀咕著，“原來是在算賬啊！”
最終，秦騰起還是硬著頭皮道：“……那些缺失的銀兩，都被我拿去安置柳氏和連兒了。”
果真如此！
鄭氏一惱，差點沒當場就把賬本摔到丈夫臉上，收拾東西就回娘家。
當然，內心再怎麽波濤洶湧，鄭氏麵上都很冷靜，“她們被趕出將軍府的這段時間，每個月支配到她們手上的也有二十兩銀子，再加上將軍你這邊的一百五十兩一月，確實照顧的很周全了。”
她又喝了一口茶水，“將軍竟然這麽擔憂關切，當初又何必把人趕出府，放在家裏伺候好不就完事了。”
秦婉悅長這麽大，第一次看到自家娘親如此暴怒，差點沒被驚的嚇出一身冷汗，內心默默的給她老母親點了個讚，但麵上還是佯裝身都不懂，一臉天真無邪的問父母。
“秦連姐姐和她姨娘，不是犯了錯才被放出去過苦日子的嗎？冬枝跟我說過，平常人家都是要頂著大太陽下地，才有米飯可以吃的，錢也是要自己種菜去賣才有的，既然有這麽多錢的話，那一定很好玩。”
下一秒，秦婉悅笑盈盈的抓住了她老爹的衣角，“爹爹，犯了錯的福利這麽好，我也去犯一下錯，然後你每個月都給我好多錢，讓我去玩好不好？”
這話一出口，將軍夫婦都愣住了，完全沒想到事情會往這樣的方向發展，更是讓秦騰起感到一陣莫名的羞愧。
秦騰起：“……”
他陷入自閉間，鄭氏已經回過神來摸了摸孩子的小腦袋，“悅兒，犯了錯的人是要被狠狠責罰的，不是人人都有你柳姨娘和秦連姐姐這樣的待遇。”
“你爹爹疼她們。”鄭氏眉目微垂。
秦婉悅聽了這話，立馬就不幹了，眉頭一皺，嘴巴一抿，“怪不得，我上次隻是說了大實話，爹爹就把我關進小柴房裏，還不給我飯吃，不給我水喝，連被褥都不帶一件給我。”
說到後邊，秦婉悅就哽咽了，委屈的眼淚啪嗒往下掉了兩顆。
鄭氏看了一眼丈夫，雙眸暗淡又無光，失望在頃刻間覆蓋了憤怒，這讓秦騰起內心滋生了渾厚的罪惡感。
“不是的……夫人。”他想要解釋，可是卻發現話怎麽都說不出來。
秦婉悅擦了擦眼淚，“爹爹不疼我……”聲音嗚咽，戲精本精一上頭，秦婉悅的眼淚又往下掉，委屈又可憐，讓秦騰起內心的罪惡感與心虛感更甚。
聞言，秦騰起立馬伸手就要去抱她，“誰說的，爹爹最疼的就是你。”
下一秒，秦婉悅非常巧妙的躲開了他，“騙子，大騙子！”
他秦騰起好歹也是身經百戰的英雄將士，但是這妻女的眼淚能讓他嚐到利劍穿心的滋味。
這樣一來，反而讓他覺得不知所措，“你和連姐兒都是爹的閨女，作為一個男人，也不能真的對她們不管不顧啊？夫人你應該理解我才是。”
鄭氏抹了把眼淚，“是，我理解，但是你不能因為我是當家主母，就一味的要求我大度，我也隻是一個女人，論哪個女人，知道自己的丈夫拿錢去外麵養女人孩子，她會不生氣？”
相對來說，鄭氏覺得自己已經做的很好了，沒有像別人那樣，一碗毒藥喂了去，直接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