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失陪
兩人這一停手,最先衝上去的是瘦高青年,快不跑到灰衣老者麵前,急切道:“師傅,你同意就季小姐了?”他的態度十分積極,似乎早就知道這件事,而且,因為這件事同老者說過似得。
齊佑意味深長的看了青年一眼,對老者哼道:“老頭兒,救了季長清你不虧啊,她是季劍山莊的大小姐,今後季家肯定是她當家了。你這客棧到時候需要免費勞力什麽的,不需要自己雇了,隻要招呼一聲,就有很很多人幫你搬東西啊,多好。”
老頭斜斜看了汽油一眼,沒好氣道:“你自己每天在我這裏蹭吃蹭喝也就罷了,現在還要破我的規矩。”
齊佑嘴角抽了抽,隨性道:“別跟我談什麽規矩不規矩的,總之,我知道你能救季長清就行。說罷,你的條件。”雖然是在求人,但齊佑那高傲的模樣,實在不是求人該有的態度。季帆看了看齊佑,又看了看那老者,走上前,恭恭敬敬的一輯到底,說道:“老先生,隻要您能救我家小姐,季家願意答應您任何條件,決不食言。”
老者看了季帆一眼,雖然臉上仍是不滿的表情,但此刻的怒氣的確消退了不少。兩手一背,轉身便朝客棧走去,竟是一句話沒說,將季帆撂在了外麵。
季帆一愣,臉上表情有些茫然,這老頭兒什麽意思?不說話,直接走人,難道是還不能答應嗎?
齊佑卻好整以暇的抱著手臂站在原地,他轉頭,看向在這裏看了半天熱鬧的眾人,眼神若有若無的掃過曲臨江和齊碧婉等人,又重新轉向周圍百姓,懶懶散散道:“好了,熱鬧也看夠了,都該幹嘛幹嘛去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人群本來見兩人停止打鬥,沒有熱鬧可看,便已經開始有了要散的跡象,現在見連個主角走了一個,便覺無趣,剛剛被調動上來的熱情,這會兒漸漸冷卻下去。而且,老老實實站在原地不懂實在很冷,所以聽了齊佑的話,便主動散了。
那個剛才為齊佑敲門的青年,這會兒小心翼翼的走過來,站在齊佑麵前,猶猶豫豫道:“這位,公子,您剛才答應我的報酬,還作數嗎?”他說話的聲音很低,明顯的底氣不足。齊佑剛才同老者的那場比鬥,不僅給了他帶來了視覺上的震撼,更給他帶來了精神上的忌憚。所以,明明應該是理直氣壯的討要報酬,現在因為害怕變成了這幅唯唯諾諾的樣子。
“哦,”齊佑目光一抬,似乎是剛剛想起這件事似得,看向青年,點頭道:“算,當然算,你完成的很好。”他說著,看向旁邊的季帆,又看了看青年。
季帆此刻也正看著齊佑,他剛剛被老頭晾了一下,這會兒還沒太反應過來,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齊佑見他木木的樣子,挑了挑眉,撇嘴道:“你看我做什麽,剛才可是在為你家大小姐做事。我可沒有錢付給人家,你還不快點給錢?”
季帆再次愣住,齊佑此人,簡直是比傳聞中的還要不靠譜,脾氣也奇怪的很。他一個皇親國戚的富貴公子,現在說沒錢,誰信啊?鬼嗎?不過心裏吐槽歸吐槽,這五十兩銀子,他還是願意付的,畢竟敲了這通門,的確將那老頭兒給引出來了。雖說現在他現在並未答應為季長清治病,但也不是沒有一點希望。季帆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來,竟是張一百兩的,微微頓了頓,便直接遞給那青年說道:“這是一百兩,給。”
青年低頭看著遞到眼前的銀票,雖然眼中有欣喜之色,但卻遲疑的不敢接,末了躊躇道:“這,這太多了,我找不開。”
季帆現在心裏還有別的事情,隻想盡快將這人打發走,聞言便有些不耐煩的說道:“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好了,怎麽這個多廢話。不用找了,快走吧。”
“奧,好好。”那書生摸樣的青年聽到這句,眼中的驚喜神色掩蓋不住,五十兩對他一個窮書生來說,已經算是一筆很大的財富了,沒想到,轉眼間又翻了一倍,這些錢,夠他無憂無慮讀好幾年的書了。他不再猶豫,接過季帆遞來的銀票,恭敬行了一禮,再次道謝之後,這才離開。
季帆打發走了書生,重新將視線看向齊佑,皺眉問道:“現在怎麽辦?那掌櫃的好像還是不同意?”
“不同意?”齊佑冷哼一聲,麵上的表情絲毫不以為意,對季帆直接命令道:“你也別在這裏廢話,趕緊把你家小姐從車上抬下來。”
“什麽?”季帆似乎有些不明白齊佑的意思,茫然道:“抬到哪裏?”人家掌櫃的不同意,他們總不能直接將人抬進去吧。看那掌櫃的武功站立,他那點暴力威脅的手段,人家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若是他真不經過同意,就私自將季長清抬進去,難保那老頭兒會因為被激怒,對季長清造成什麽傷害。
齊佑見季帆呆愣的模樣,忍不住狠狠的對他翻了一個白眼,說道:“讓你抬你就抬,有我在你怕什麽?難道我打不過那死老頭兒?”他還是對剛才自己被迫對老者道歉的事依舊耿耿於懷,現在臉上的那種,驕傲到不可一世的模樣。似乎是剛才的道歉對他來說,簡直是人生中一個巨大的恥辱。
“這個你不用擔心,”就在季帆麵對傲嬌的齊佑無可奈何的時候,剛才瘦高青年走了過來,溫和說道:“我師父就是那樣的脾氣,不肯彎一點腰,也拉不下臉來。”他說到這裏,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對麵的齊佑,他現在這摸樣,幾乎同老頭的傲嬌如出一轍。這一老一少,看起來脾氣不對,其實齊佑才比他更適合做師傅的徒弟吧。他微微搖了搖頭,不再多想,打起精神對季帆接著說道:“剛才師傅的模樣,已經算是答應了,你帶著你家小姐跟我來吧,放心,師傅會救她的。”
瘦高青年的思維在正常人的邏輯範圍之內,季帆這下明白了。不再理會不正常的齊佑,季帆連忙幾步奔到馬車邊,將季長清從馬車上小心的抱下來。老者雖然進去了,但安泰客棧的門卻並沒有關上,季帆心中鬆了鬆,抱著機昏迷的季長清跟著瘦高青年走入了安泰客棧中。
場中百姓此刻幾乎全都走光了,隻有曲臨江和齊碧婉一行人還站在原地。齊佑想了想,緩步走到兩人身邊,笑道:“殿下,曲大人,方才多謝兩位替季長清求情。”他象征性的微施一禮,算是感謝。又看向落後齊碧婉半步的劉季,淡淡道:“劉大人。”
劉季並為說話,隻對齊佑微微點頭,算作回禮。齊佑便不再看他,轉頭看向曲臨江和齊碧婉,淡定問道:“您二位要進去嗎?”
曲臨江在看到齊佑替季長清向他道謝的時候,神色微微僵硬了一下。這會兒見齊佑直接詢問,唇角極淺的勾了一個弧度,淡淡道:“不必了,季小姐有你照顧,應該很安全。”他雖然看著麵上鎮定自若,但站在他身後的奔堯,卻分明看到曲臨江的脊背微微有些僵硬。
齊碧婉神色平靜,容貌柔美大氣,姿態尊貴端莊。她意味不明的看了看齊佑,忽然問道:“齊佑,你為什麽要如此幫助季家小姐?”她的表情漸漸意味深長,“難道你是看上人家了嗎?”
“我看上她?”齊佑下意識的想要否定,忽然眼角餘光看到旁邊聽到齊碧婉那句問話眉頭輕皺的曲臨江,漂亮的桃花眼中忽然漾起了莫明水光,同樣意味不明的說道:“誰知道呢?殿下知道,我一向閑雲野鶴慣了,可能來到冀州,同季長清有幾分投緣,”他頓了頓,麵上有幾分異樣神色,又接著說道:“季長清最近運道不濟,家中遭逢如此變故,父親亡故母親失蹤,她自己如今又變成了如此模樣,作為朋友,我不幫她還有人幫她嗎?”
曲臨江一臉平靜,然而墨玉琉璃般的眸子中,那種幾不可查的落寞傷感,卻並沒有逃過齊佑的眼睛。
齊佑說完,齊碧婉卻並沒有要回答的意思。曲臨江輕輕舒了一口氣,對齊佑淡淡道:“齊公子果然很有義氣,臨江佩服。我還有事,改日再聊吧。失陪。”說完,也不看任何人一眼,急匆匆的離開了。
奔堯麵上微微一變,看了一眼齊碧婉驚訝失望的神色,默了一下,什麽都沒說,追隨曲臨江而去。
齊碧婉幽深的目光注視著去曲臨江快速離去的白色身影,沉默不語。空氣中的冷冽氣息,在此刻似乎全都朝她襲來,剛才絲毫感覺不到的哈冷,這會兒竟然以更冷烈的姿態朝她反撲過來。心頭一片冰涼,齊碧婉輕輕嗬出一口白氣,忽然再也沒有了同齊佑寒暄的耐心和興致。
直到曲臨江的身影消失在那片風雪的背後,被街上的其他行人遮擋的再也看不見,齊碧婉才重新回頭麵向齊佑,意興闌珊道:“好了,本宮也走了,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喜歡一個人的心情,她是知道的。若是那人再有危險,是一刻也不願意同別人呆在一處的。她不想打擾齊佑,便善解人意的離開。
齊佑眼中滿是深意的看了齊碧婉一眼,彎腰恭敬道:“殿下慢走。”
齊碧婉走在前麵,劉季落後一步,似笑非笑的看著齊佑道:“沒想到,齊公子喜歡季小姐那種類型的。”
齊佑不置可否,意有所指歎道:“當然比不得大人心智高啊,不過前路漫漫,大人可要堅持住了。”
劉季眼中異色一閃,淡淡道:“齊公子胸懷天下山水,若是攜一人終老,倒不失為一段佳話。”
這兩人看似平常的互相吹捧,實則暗藏深厚玄機。劉季話音一路,齊佑眼眸下意識的危險的眯了眯,隨即淡笑道:“借劉大人吉言,我會心想事成的。”
劉季點頭:“但願如此,告辭。”說完,朝著齊碧婉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