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做的
沒有發現之前,水似乎漏的還不算太快,這一發現,也不知是隨著漏洞越來越大還是如何,總之,船艙中的水快速積存起來。
船主一直站在甲板上,地勢較高,並沒有發現。而且,他一直當自己是透明的空氣,也不敢看彭雨妍那邊,視線一直落在湖麵上。這會兒聽到彭雨妍的驚呼聲,才意識到事情不妙,為時已晚。眼下這種情況,將船劃到岸邊幾乎是不可能裏,因為船已經在快速下沉。
“卓嚴!”彭雨妍站在沒過小腿的船艙中,大聲喊卓嚴的名字,臉上的表情帶著驚恐的神色,“船怎麽會漏水呢?我們現在要怎麽辦?”
不得不說,卓嚴看到彭雨妍現在這幅驚慌失措,六神無主的模樣十分解氣。如果彭雨妍不是刺史的千金,或者說,她對他的用處不大,他真希望將彭雨妍留在這片湖水中,以報她之前對他那些羞辱的仇。可是,他不能。這個女人對他還有用,她現在不能死。
卓嚴緊緊握了握拳頭,目光銳利的盯著彭雨妍的臉。
有那麽一瞬間,彭雨妍覺得卓嚴可能會殺了她,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寒意。不過,下一個瞬間,便看到卓嚴臉上顯出一種堅定的神色。他踏過船艙中越來積越厚的水,一步一步奔到彭雨妍麵前,拉起她的手,深情的說道:“雨妍,你不要怕,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放心,我一定將你帶到岸上。”
彭雨妍不會水,但是在這個危急關頭,卓嚴的話,總算給她慌亂的心一絲安慰。不自覺的,她緊緊回握住了卓嚴的手。
“彭小姐,卓大人,不行了,船艙的水堵不住了,”船夫一直在找已經發現漏水的地方船頭不遠的地方,起初那個地方可能隻是個破口,不過他們發現的晚,現在已經越來越嚴重了。船夫欲哭無淚的看著不對是就已經快要被灌滿的船艙,絕望道:“目前的情況我們的盡快挑傳,遠離船的周圍。”
卓嚴神色陰晴不定,船夫說的是實話,若是現在不跳船的話,一會兒就晚了。夜色較暗,看不清狀況,不過他們這邊的動靜鬧得不小,附近已經有船隻朝這邊劃過來了。卓嚴拉起彭雨妍的手說道:“我們跳下去吧。”
彭雨妍神色畏怯,但在卓嚴堅定的眼神中還是點了點頭。撲通撲通,接二連三的落水聲音,這艘船上的人全都跳入了湖水中。
“快看,那邊的人跳船了啊。”有人議論紛紛。
“怎麽回事?”有人趁著脖子問問題。
“看樣子是船露水了,對了,我剛剛好像看到,那個是刺史大人的千金。”
“那還等什麽,還不趕緊過去把人救上來。”一聽說彭雨妍的身份,瞬間,好幾條船隻朝這邊靠了過來。
折騰了大半天,彭雨妍被人重新送到岸上的時候,也是渾身濕透,甚至比季長清看起來還要悲慘。夜晚的燈盞並沒有白日裏的太陽明亮,彭雨妍站在岸邊,遙遙的望著曲臨江和季長清那條船的方向。心中十分不甘,曲臨江之前還讓她早點回家,現在她就變成了這幅模樣。這算不算是一語成讖?她之前讀賭著一口氣,偏不回家,還打算在湖上多待一會兒,氣一氣曲臨江,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她不回家都不行了。
“雨妍,你現在要回到刺史府嗎?”卓嚴和她一樣,是個十足的落水狗模樣,說話的時候牙齒互相輕輕磕在一起,可見對冷的感覺,無論男女都是一樣的。彭雨妍有些訓斥卓嚴幾句,都是他安排的這條破船,才害她到現在這幅模樣,可是,看到卓嚴狼狽的樣子,想到他剛剛在船上麵對危險時,對她的安慰和鼓勵,衝到喉嚨口的話,又吞了下去。
“我現在這樣,怎麽回家?”彭雨妍白了卓嚴一眼,語氣中的暴躁到時少了許多,因為冷的緣故,聲音中多了些無奈和窘迫。咬牙道:“先找個地方,我換一身幹淨衣服,不然這個樣子回家,我爹肯定會罵我的。”她和今天本來就是背著彭越偷偷跑出來的,若是讓彭越看到這幅樣子,不用問,都屬於不打自招的承認她出來了。
卓嚴有些詫異彭雨妍講話的態度,這個大小姐,怎麽突然變得溫順些了?不發脾氣了?呸呸呸,剛想到這裏,卓嚴連忙鄙視自己,還真是被這個大小姐罵習慣了是怎麽的?不挨罵就難受,卓嚴,你是堂堂男子還,要不要這麽賤啊!他看了看周圍,眾手下都和他一樣,全身濕透,頭發滴水,這摸樣,隻能去他們家自己開的的客棧了,便對彭雨妍說道:“好,雨妍,你跟我走吧。”
彭雨妍點頭,浩浩蕩蕩的一群落湯雞,朝著主街走去,路過的行人紛紛避讓不及。然而,他們並沒有做多遠,寬闊的街麵上忽然出現一對官兵,整齊的朝這邊跑了過來,越來越近了,彭雨妍才看出來,領頭的不是別人,正是刺史府最受重視的門客,張鐸。
張鐸帶著人直接來到彭雨妍麵前站定,見到彭雨妍的狼狽模樣和她身後的一幹人等時,臉上的表情變了變,但還是鄭重說道:“小姐,老爺正在找您,讓您立刻回去。”
彭雨妍:“。”她爹怎麽找的這麽是時候?
季長清被曲臨江按在船艙的座位上,一動不許動。她第一次覺得,平日裏溫文儒雅的曲臨江,原來也有霸道的一麵。剛才她聽到外麵彭雨妍那條穿上的動靜,本想著出去看一看,可是曲臨江卻無論如何也不讓她出去。麵上的是一派平和自然,鎮定自若的模樣。甚至心情不錯的到了一杯酒慢慢啜飲著。這讓季長清有些意外,在她的印象裏,曲臨江並不是個喜歡喝酒的人,今天怎麽如此有雅興?而且,還是在船上?
“你看,這不是沒事?”外麵的一切喧鬧漸漸平息下來,彭雨妍和她那些手下驚慌的聲音,周圍船隻搭救的聲音漸漸消失,世界會從新恢複寧靜,仿佛剛才那場鬧劇從未發生過一般。曲臨江才慢條斯理的放下酒杯,對季長清淡笑道:“你著什麽急,她死不了,自然有人救她。”
季長清一怔,怎麽聽曲臨江的話,好像他早就知道一般?而且,他的樣子看起來,對於彭雨妍的船好端端沉沒的事沒有絲毫意外,也沒有任何好奇。這有些,不對吧。季長清皺眉,再抬頭看一眼鎮定自若的曲臨江,他的唇角勾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愉悅笑意。
瞬間,一個念頭,緩緩浮上季長清的心頭。她忽然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曲臨江溫潤如玉的臉,吃驚的問道:“江大哥,你,彭小姐的船,不會是你做的吧。”
這話一出,她身邊的萍兒下意識的捂住了嘴巴。而站在曲臨江身後的奔堯,則是用一副無藥可救的眼神看著季長清。好像是在鄙視她的反應竟然如此慢,現在才明白過來嗎?彭雨妍的船,本來就不是自然下沉,而是有人做了手腳。那個做手腳的人,自然就是季長清麵前前的曲臨江。
隻不過曲臨江做的十分隱秘,而且在最後回到船艙的那一刻才用渾厚的真氣將彭雨妍所在的船底震裂出一個口子。若不是曲臨江控製真氣的能力登峰造極,奔堯還擔心那麽做會弄出響動來驚擾了別人。因為這,奔堯當時也著實驚了一跳。他是沒想到,曲臨江竟然會做這樣的事。
奔堯沒想到,季長清又何嚐想到了呢?可是,他看了看曲臨江不置可否的模樣,自己便有了答案。沒有否認,那便是等同於確認了她的問題。季長清頓時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用滿是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曲臨江,眼前這個溫潤如玉,宛若仙人之姿的男子,竟然會做出毀人船隻的事來?為什麽?
心中這麽想的,口中便下意識的問了出來:“問什麽?”
曲臨江烏潤的黑眸轉了轉,輕聲反問道:“什麽為什麽?”
季長清迷惑:“江大哥,你為什麽要毀壞彭雨妍的船呢?在我心裏你,”她說到這裏忽然頓住,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
“在你心裏?”曲臨江不緊不慢的接住了她的話,聲音依舊溫潤和緩,卻莫名有種咄咄逼人的意味深長,他身子前傾,俊臉靠近季長清的臉,淡淡道:“我是什麽樣的人?”
突然放大在眼前的臉,讓季長清嚇了一跳,她連忙將身體後仰了一下,才紅著臉回道:“你是,是好人。”想了想覺得自己這樣的回答太沒有底氣,也太慫了些。雖然季長清心中猜測,曲臨江這麽做是為了給她出氣,但她還是想親口聽他怎麽說,便正了正臉色,說道:“可是,就算你是好人,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為什麽要毀壞彭雨妍的船啊?”
“就算,我是好人?”曲臨江重複了一邊季長清的話,但同一句話,顯然兩個人表達的意思不同。
季長清一噎,曲臨江的表情似笑非笑,讓她覺得自己很心慌,便咬著唇改口道:“好吧,我說錯了,江大哥,你就是好人,大大的好人,比我好很多很多很多的好人。”
“嗬嗬。”季長清說的過於誇張,再加上那皺著鼻子和眉頭的可愛表情,竟然讓曲臨江愉悅的笑出了聲。笑過之後,他才將目光重新定格在季長清臉上,表情認真的輕輕吐出幾個字來,“我討厭她。”
“什麽?”季長清似乎還沉浸在曲臨江清越的笑聲裏,下意識的問道。曲臨江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重複道:“長清,我討厭她,我不喜歡彭雨妍那個女人,這個理由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