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風格
再次入住季劍山莊,曲臨江在奔堯的跟隨下,進入莫雪居。第二次重新來到這裏的曲臨江,忽然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門廊還是那個門廊,青竹還是那片青竹,可是,此刻的心情和第一次入住這裏的時候,已經不同了。
他垂眸,白玉一般寧靜的臉上,不易察覺的帶上了複雜的神色。
“江大哥,你在想什麽,怎麽不進去啊?”季長清跟在曲臨江身邊問,與曲臨江不同,她的臉上似乎帶著一種期待和緊張。曲臨江回過神來,轉頭看她,笑了笑問道:“長清,你怎麽了?怎麽露出這樣的表情,到底是希望我來,還是不希望我來啊?”
曲臨江的語氣中微微有一絲調侃和取笑的意味,季長清有些發愣,她忽然發現,那個總是一本正經的曲臨江好像有了些變化,總覺得,現在的曲臨江變得平易近人了一些,不再是那個平靜淡漠,彬彬有禮溫潤如玉,卻時刻保持著與別人之間有一端距離的男子了。
尤其是麵對季長清的時候,這種感覺便更加清晰。昨日季長清在曲臨江麵前的抱怨和失態,一直讓她心中有些局促和踹踹不安,她不知道曲臨江會不會介意她的不聽話,會不會介意她的不懂事,會不會介意她的不溫柔。
所以,即便現在曲臨江答應了重新入住季劍山莊,季長清心裏也沒底氣。畢竟,她昨天那樣逼迫曲臨江,是真的很不對,和過分。
季長清此刻所有的不安和局促,都清晰的落在曲臨江眼中。這女子透明亮的眼眸中,對他的迷戀如此明了。淺色長裙在微風中輕輕飄蕩,素錦絲帶吹落身前,秀氣的黛眉微微蹙著,薄唇緊抿,白皙晶瑩若玉雨梨花的臉上,掛著一抹淺淡的粉紅,羞赧和靦腆,還有一絲隱約的愧疚。
對上曲臨江的眼睛,季長清剔透的眸光中下意識的躲閃了一下,不過很快她便控製住那抹難耐的羞澀,堅定的抬氣了頭,與曲臨江直直對視著。季長清的目光,細心的探進他墨玉琉璃色的眼眸中,試圖從那純黑的瞳孔裏,找出一絲一毫的不悅或者勉強。她害怕錯過曲臨江眼中的情緒,卻又害怕從那目光中發現什麽,就這樣矛盾的掙紮著,一點一點的搜尋。
空氣似乎在兩人的對視中越來越抽緊,曖昧的氣息緩緩流動在周圍。青色的月亮門,月亮門旁邊那棵心生的脆嫩竹樹緩緩搖晃,與長在它對麵的那顆石榴花樹遙遙相對,迎風招搖。萍兒和奔堯站在一邊,卻忍不住同時屏住了呼吸。似乎生怕聲音一大,
曲臨江忽然心口一縮,俊逸的臉上掛著的溫潤笑容漸漸凝主。烏黑的眼眸卻越發深邃,流轉著一種從未在他眼眸中出現過的玄妙光華。季長清清澈的眸子裏,流露出的那種小心翼翼的探查,讓曲臨江的心莫名感到一種微微的刺痛。
心髒的位置似,是突然被一把無形的小錘輕輕敲了一下。向來平靜淡然的心髒忽然因為這小小的摩擦,而泛起暖暖的溫熱。盡管並不灼烈,但去讓曲臨江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驚詫。
曲臨江墨玉一般的眼眸微微一閃,隱在纖塵不染的潔白寬大袖袍中的手指微微動了動,修長的手指,蜷起又伸開。如此掙紮了半晌,終於,他緩緩抬起手臂,伸出食指,輕輕點在季長清額頭上,溫和道:“長清?”
“啊!”江大哥,突如其來的接觸,讓季長清觸電似得一下跳的老遠。待看見曲臨江似乎被她驚嚇到的表情之後,季長清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過強烈的了些。她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摸上了自己的眉心。那個地方,是曲臨江的之間剛剛點過的地方。
季長清回憶著那指尖上的溫度,微涼,柔軟,沁人心脾的舒適和令人安心的悸動。那中悸動順著眉心的位置,一路蜿蜒,遊走大季長清的頭頂,腳跟,胸口,四肢,最終全部匯聚,流回到心髒的位置。如同被突然灌進甘甜的泉水,季長清的心髒,突然不受控製的快速跳動起來,血液循環的速度陡然加快,她瑩白的臉蛋也飛速染上通紅的顏色。
熱的冒煙了,這是季長清此刻的最明顯的感覺。她怎麽覺得天氣為什麽忽然這麽熱了呢?剛才還覺得清風和暢,這會兒就覺得烈日灼人了。一抬頭,再次對上曲臨江漆黑的眼眸,他臉上的表情帶著淺淺的迷惑,還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深意。但他唇角的那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季長清卻看懂了。她強壯鎮定的重新邁步,走回到曲臨江身前,掩飾性的說道:“我沒想什麽,江大哥,我們快進去吧。”
“哦,”曲臨江了然的點了點頭。發際間的白色綢帶被微風吹起,飄落在空中,一個旋轉,又輕輕掠過了季長清的臉頰,她的身體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但卻極力穩住了自己的不鎮定。曲臨江好整以暇的筆直站著,溫和的說道:“既然如此,我們進去吧。”
季長清亦步亦趨跟在曲臨江身後,明明曲臨江並沒有同她說什麽甜言蜜語,她卻覺的自己的心,如同吃了蜂蜜一樣沁人心脾的甘甜。她悄悄抬頭,目光落在曲臨江風姿如玉的背影上,君子如玉,歲月青平。這一刻,季長清覺得無比安心。若是能永遠同他在一起,那她應該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看曲臨江的模樣,昨天她的行為定然是沒有讓他生氣的。季長清心中悄悄鬆了一口氣,還好,隻要他不在意就好,她以後都會聽話,再也逼他了。
奔堯和萍兒站在旁邊,見著兩人如此模樣。奔堯眼中的深情有些複雜,還有些無奈。
而萍兒,則是為季長清剛到欣慰的喜悅。並且,對他們兩個的發展樂見其成。之前她以為,季長清對曲臨江的癡迷隻是她一廂情願的單相思,看這樣的情況,曲臨江似乎對季長清並不是完全無動於衷的。
哪怕,現在的曲臨江什麽表示都沒有,可是,連萍兒都能感覺到曲臨江對季長清的重視。雖然萍兒不知道為什麽曲臨江不肯對她家小姐表露心跡,但萍兒相信,隻要照著這個趨勢發展下去,她家小姐最終一定會守得雲開見月明的。
萍兒想到這裏,目光忽然暗了一暗。季長清會守得雲開見月明,至少曲臨江對她並非無動於衷。那麽她自己呢,想到季帆平日裏對任何人都是一副麵無表情,唯獨對季長清才會露出隱藏不住的深情的樣子,萍兒便覺得自己的情路坎坷,未來一片黑暗。
她從小便跟在季長清身邊,自然的,與季帆的接觸也多,不知不覺中,早就被那個沉默努力的少年吸引了。這些年,她一直關注他,可是,他卻從未認真看過她一眼。因為他的眼中,隻有季長清。
不知不覺中,季長清已經跟著曲臨江走到了莫雪居的室內。一進門,曲臨江便停住了腳步,眼中忽然露出驚詫的神色,他轉過身,目光輕輕擱淺在季長清瑩白的臉上,聲音低柔的說道:“長清,這些都是你做的嗎?”
“嗯,”季長清連忙點頭,回道:“是我。”她一直在細心注意曲臨江的反應,這一刻,她在曲臨江的眼睛裏看到了驚喜的神色,哪怕那抹驚喜並不濃烈,似乎是被壓製了,但隻要能讓曲臨江驚喜,季長清便感到一種獨一無二的滿足。似乎隻要能讓曲臨江露出一絲笑容,她便如同得到了這世上最珍貴的獎賞。
季長清用盈盈水光的但眼睛,注視著曲臨江的臉,輕聲問道:“江大哥,莫雪居這樣布置,你可喜歡?”
曲臨江溫柔一笑,笑容如同三月的楊花,和風細雨般的吹進少女的心扉。他的聲音帶著一抹清冽的低柔,悅耳的讓人甘願沉浸其中,不可自拔,他輕輕點著頭說:“我很喜歡。”
臉頰再一次控製不住的紅了起來,季長清直覺眼前的笑臉,是她此生再也逃不開的甜蜜咒語,那咒語便是他唇角的笑容。無論什麽時候,隻要曲臨江笑起來,季長清便會陷入一種無法可控製的飄然狀態。她努力控製自己的神誌,好讓自己不至於溺斃在曲臨江此刻的溫柔之下,口中磕磕巴巴的說:“隻,隻要,你喜歡就好,喜歡就好。”聲音越來越低,連她自己都幾乎快要聽不見了。
“長清,”曲臨江忽然靠近了一些,清雅的男子氣息瞬間撲麵而來。季長清的身體一下僵硬起來,磕巴的說道:“江,江大哥,怎麽,了?”
曲臨江看著她的臉,一本正經的回道:“你的臉怎麽這麽紅,你很熱嗎?”
“不,我,不熱。”季長清身後便是門口,再退後便要出了這個門口,所以她隻能堅持著,並不能退後多少。
“哦,”曲臨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忽然再次伸出手來,修長瑩潤的手掌輕輕覆蓋在她的額頭,少頃便又拿開,隨即又放在自己的額頭上,過來一會才鄭重道:“確實不熱,可是,你的臉確實很紅,要不然你問問奔堯和你的丫頭?”
季長清:“。”
萍兒:“。”
奔堯木著臉,眼角抽搐:“。”公子,這樣的風格,並不屬於您這樣淡薄寧靜的貴公子氣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