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最好的選擇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不過在電光火石間便完成。齊佑身形向後飛掠,如同迅猛的風,下一刻,原本侍立兩旁的黑衣人蜂擁而上,將時風製住。數十把雪亮長劍架在時風的勃頸上,有鮮紅的血順著劍鋒滴滴答答的滴在地上,轉眼間匯成一條蜿蜒的小溪。
齊佑緩步而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半跪在地上的時風,麵無表情的說:“你明明知道反抗沒有任何用處,為何還要反抗呢?”
時風咬牙道:“我從小便比絕天門收入,通過非人的折磨殺了無數人才得以活下來,成為一名殺手。可是,我並不想過這樣的生活,我隻想要平靜的生活,為什麽你要逼我?”
“我逼你?嗬,”齊佑冷笑,緩緩搖頭:“你的確不聰明,死了倒也不可惜。”他的眼中輪轉著一種鋒芒畢露的光,似乎有一瞬間的別樣情緒,但卻又一閃而過,瞬間便歸於死寂一般的平靜,冷漠道:“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麽逼迫,不過全在你自己而已。你若有能力,自可選擇如何活下去,當然也可以選擇不受別人逼迫,絕天門將你們從一無所有的孤兒變成可以吃飽穿暖的殺手,難道不需要付出代價嗎?怪隻怪你自己辦事不利,怪不得別人。”
時風咬牙道:“多行不義必自斃,你雖然是天絕門主,但總有一天天絕門會因為你的冷酷殘暴,自取滅亡。”
齊佑冷笑,“天絕門滅亡你是看不到了,但你可以看到自己滅亡。”他說完,轉過身去,冷酷道:“給我將他,”
“等等,”齊佑的話未說完,時風突然大聲打斷,低聲說道:“門主。”
齊佑並不轉身,涼涼道:“怎麽,你還有遺言?”
“屬下,屬下自知罪不可恕,”時風的聲音忽然又軟了下去,甚至帶上了一絲懇求:“但是,您能不能看在屬下多年來盡心盡力的份上,饒了我的家人?”
“哼,”齊佑又是一聲冷笑,語氣中帶著十足的嘲諷意味,反問道:“你說呢?”他說完,不再遲疑,沉聲對那些黑衣人命令道:“把他給我剁成肉泥。”
他的話音一落,一陣金屬刀兵擊磬的聲音響起。微風中一絲淺淺的血腥味飄起,其中一個黑衣人從懷中拿出一個黑色小瓷瓶,將裏麵的紅色藥粉灑在時風的屍體上,不過一刻,地上的屍體便化作一灘水漬,逐漸風幹在春日的微風和明亮的陽光裏。
“門主。”洛熙一身風塵仆仆出現在齊佑麵前,低頭沉聲說道:“我回來了。”
“事情都辦好了?”齊佑輕輕捋了捋平整的衣袖,若無其事的問道。
洛熙快速瞥了一眼齊佑身後的那灘可疑的水漬,低聲說道:“是,已經辦妥。想必現在曲臨江的人已經無功而返的回去報信了。”
“嗯,”齊佑背手走到樓頂的順風口處,隨意俯瞰街道上的人群,靜了一會兒,淡漠道:“平江王齊甄失了長劍,定國侯曲臨江失了案子,這一回合,終究還是我們勝了。”
“是。”洛熙眼觀鼻,鼻關心。回答的十分恭敬。
齊佑目光微微一閃,淡淡道:“你平日不是話很多嗎,怎麽,現在沒什麽要說的嗎?”
洛熙道:“屬下惟門主之命是從。”
齊佑輕笑一聲:“你不傻,放心,你和他不一樣。”頓了頓,又加了一句,“隻要你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洛熙身體微微一震,依舊低聲說道:“是。”
“夕朝,”齊佑忽然低低叫了一聲。
“在。”剛剛那些黑衣人中走出一個青年男子,恭敬的站在齊佑麵前:“門主有何吩咐?”
齊佑漠然道:“你現在,帶著這些人去,將時風家中的所有人全殺了,一個不留。”
“是。”黑衣人領了命令,對旁邊的黑衣人一招手,“跟我走。”瞬間,所有黑衣人便跟著夕朝去了,不一會兒,寬闊的樓頂空無一人。
終究是樓頂,微風再小,也帶了些鋒芒的銳利。齊佑的黑袍如同汩汩流動的飽滿墨汁,在明亮的太陽中,依舊籠罩著一層陰鬱的氣息。似乎連太陽,都無法將他照亮,隻有那張戴在臉上的薄薄麵具,散發出清淺的白潤光澤。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絕情?”齊佑忽然輕聲問道,目光依舊落在人群中。
洛熙一驚,連忙回道:“屬下不敢質疑門主的任何決定。”
“洛熙,”齊佑的聲音忽然沉了沉,再一次緩緩問道:“我問你,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絕情?”
洛熙握住劍柄的手緊了緊,有細微的汗漬洇開在磨砂的黑色劍柄上。他鄭重其事道:“是時風辜負了門主的期望,何況門主曾經已經給過他機會了,可惜,他自己沒有好好把握。”
“我殺了他全家,你知道了吧。”
洛熙說道:“門主,那是最好的選擇。”
“最好的選擇?”齊佑忽然轉過頭來,語氣帶著意外的疑問:“你知道什麽是最好的選擇嗎?”他的目光若有實質,意味深長的盯在洛熙身上。
洛熙一驚,遲疑著說道:“屬下,不知道,但既然是門主的選擇,屬下便覺得,是最好的選擇。”
齊佑半晌沒有說話,洛熙等了一會兒,忍耐不住悄悄抬頭去看,見齊佑的目光又回到了街道上,又過了半晌,才問道:“曲臨江現在應該已經得到了消息,他一定會全力追查,你後麵有沒有留下什麽首尾?”
洛熙凜然道:“沒有,屬下做的很幹淨,況且曲臨江這次大部分精力都用到了季延身上,所以,並沒有什麽餘力去管另一邊的事。”
“聽說,曲臨江為了救季延還受了傷?”齊佑緩緩問道。
“這個,屬下還沒來得及細細打聽,”他說完之後,想了想又道:“以曲臨江的武功,會受傷的幾率應該不大吧。會不會是裝的,想要正好借著平江王這次製造的機會,博得季延的信任,從而找機會得到那樣東西?”
齊佑沒有說什麽,洛熙心中有些忐忑。他微微抬頭,試圖看清齊佑的臉色,然而,看到的隻有瑩白的麵具。便猶豫著說道:“門主需要屬下現在去打聽一下嗎?”
“不用。”洛熙的話剛問出口,齊佑便立即拒絕了。
洛熙驚訝起來,齊佑這句話中語氣聽起微微有些奇怪,不知為什麽,他的聲音中似乎突然藏了一點笑意。洛熙奇怪的又抬了一點頭去看他,卻見齊佑並沒有看他,若是將視線似直直落在下邊的某個地方。
怎麽回事?洛熙心中越發疑惑起來,忍不住順著齊佑的視線看過去看——,寬闊的大街上,人群熙攘,季長清帶著萍兒和季帆正穿梭其中,但卻並不相識隨意閑逛的樣子。幾個人的眼睛都是東張西望,麵上的神色略顯焦急,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麽。洛熙愣了一下,這位季家大小姐在做什麽?
齊佑聽不到洛熙的心中所想,但他知道自己在想什麽,漂亮的桃花眼中笑意越發明顯,再次輕笑一聲,緩緩道:“洛熙,你猜季長清在做什那麽?”
洛熙遲疑著說道:“好像是在找什麽東西,是丟了什麽東西嗎?”
“不是,”齊佑很輕易的否定了他,語氣中似乎帶了一絲莫名的情緒,似笑非笑的說:“她不是在找什麽東西,而是在找人。”
“找人?”洛熙皺眉,找人是應該用這樣的方式嗎?
齊佑白玉麵具下的唇角勾起一絲莫名弧度,意味不明的說道:“曲臨江不是受傷了嗎?這是她的風格,這個丫頭就是這麽笨。”?洛熙聽得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齊佑在說些什麽。
齊佑忽然不再看向街麵,轉頭對洛熙說道:“平江王誘殺季延被曲臨江破壞了計劃,導致元氣大傷,這次應該是被曲臨江折損了不少高手。”他的話跳躍性很強,洛熙一時有些不知道他的重點在哪裏,但卻不敢不回他的話說道:“是,據探子回報,損失了至少五十幾個,這是都是需要花時間培養的,想來平江王應該很生氣。”
齊佑道:“平江王急功近利,想要一口吃下小皇帝,也不看看自己的斤兩,他以為曲臨江是死人嗎?”
洛熙聽他說到這裏,忽然想起什麽似得皺眉問道:“門主,平江王也知道季家是孟氏皇族的血脈,不然也不會設計劫殺季延。不過,季延如今是草木皆兵,必然更加謹慎,我們要如何著手?”他頓了頓,試探著問道:“需要從季小姐處著手嗎?”
齊佑微微垂眸,眼中的情緒完全遮住,半晌抬頭說道:“我從季長清那裏估計是不太容易了,不過,”他頓了頓,別有深意道:“曲臨江可以。”
“曲臨江?”洛熙下意識的重複了一遍,越發不明白齊佑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曲臨江能得到跟他們有什麽關係?難道他會拱手讓給他們嗎?況且,按照之前的消息來推算的話,曲臨江現在應該還不知道季家便是孟氏皇族的事。如今,聽齊佑的意思是,曲臨江現下已經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