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回歸
“公子?”奔堯再看曲臨江臉色,發現他的眼睛微微閉著,緊靠一絲意識在全力支撐,這狀態,明顯是陷入了半昏迷。奔堯心頭咚咚直跳,嚇得手腳幾乎發軟。
黑衣手下一見曲臨江的樣子,也有些無措,擔憂的對奔堯問道:“堯統領,這?”他們都是曲臨江的手下,平日躲在暗處保護他的安全,隻有奔堯一個在明處照顧曲臨江,所以見到這種情況難免手足無措。隻能問奔堯該怎麽辦。
奔堯心中也在打鼓,但如今曲臨江陷入般昏迷,他不能在這些人麵前失了方寸,否則會更加人心動蕩,便堅定道:“公子沒事,隻是有些虛弱,你們不必擔心。”
似乎是應和他的話,曲臨江突然在此時睜開了眼睛,目光清明的對這些黑衣人說道:“好了,這裏也安全了,你們都隱退吧。”
黑衣人見曲臨江醒來,齊齊恭敬道:“是。”隨即,迅速的退了下去。
一時間,空曠的官道上隻剩下曲臨江和奔堯兩人。奔堯重新將看向曲臨江,見他臉色幾乎依舊蒼白如紙,嘴唇血色若無,憂心道:“公子,屬下背您回去吧。”
曲臨江這次並沒有拒絕,無力的點了點頭,低聲說道:“好。”他撐了一路,之前是不能讓李耀看出自己的虛弱來,後來是下屬,他要樹立起威望來。如今,他已經是虛弱至極,再也無法支撐透支的身體了。
奔堯蹲身,將曲臨江背在背上,過於輕飄的重量還是讓他的眼神暗了暗。但隨即,他還是堅定的邁步,朝冀州城的方向走去。
季長清這幾天都沒有休息好,已經七天過去了,父親和舅舅沒有一點消息,她的心情,也隨著時間越來越長,而變得越來越焦急。強烈的不安一直在她的心頭湧動著,她害怕,她恐慌,可是她卻不能隨便表現出來。因為,她還有母親需要安慰。
季夫人同季長清一樣,心中一樣的害怕和恐慌,丈夫季延是他們這個家唯一的支撐,她不敢想象,若是沒有了丈夫,季劍山莊會怎樣,何況,除了季延。她唯一的親弟弟李耀,也身陷囹圄,可是除了祈禱,季夫人和季長清這個兩個弱女子,隻能焦急的等待著。
花園裏池水中的荷花已經長起來了,碧綠的荷葉鋪滿整個湖麵,微風輕輕吹過,柔內的枝幹帶著寬的葉子在風中悠悠蕩蕩,泛起一陣碧毯似的漣漪。季長清坐在池邊,手無意識的在水中劃撥,水聲嘩啦中思緒似乎也跟著一同飄遠。
萍兒站在她身後,麵上擔憂,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季延已經好幾天沒有音信,如今的季劍山莊,上下似乎都籠著一股不安定的氣息。忽然,萍兒的表情微微一變。隨即將頭轉向那條通往這邊的唯一小路,便見一個小廝,氣喘籲籲的朝這邊跑來。萍兒下意識的朝坐在池邊的季長清看去,見她的目光沒有焦距的投在水麵上。轉頭對那小廝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已經跑到跟前,剛要開口說話的小廝一愣,下意識的站在了離季長清還有一端距離的不遠處。萍兒見了,邁動腳步朝小廝這邊走了過來。直到走到小廝跟前,才壓低聲音問道:“什麽事,同我說罷,小姐現在心情不好,不要打擾她。”
小廝被萍兒緊張兮兮的樣子震住了,迷惑的眨了眨眼睛,然後壓低聲音說道:“萍兒姑娘,我是來給小姐傳信的。”
“傳信?”萍兒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不知怎麽的就想到了齊佑,說來也奇怪,自從那日早上季長清沒有留齊佑吃早飯後,他這幾天一直都沒來過,著實與他以往的厚臉皮勁頭有些不相符。見這小廝說來傳信,萍兒目光微微一閃,問道:“什麽消息,也先告訴我吧。”
“是,”萍兒是季長清身邊的人,說話很有分量,見她如此說,小廝十分聽話的應了,然後說道:“老爺和舅老爺回來了,夫人特地讓我來告知小姐。”
“什麽?”小廝話剛一說完,萍兒突然聲音拔高的問道。
那小廝也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孩童,見了萍兒此番舉動當即嚇的一個哆嗦,怯生生的看著她,一是不敢再說話。
小廝的害怕,並不是萍兒所要關注的終點,她自顧自的大聲問道:“你說什麽,再說一遍?”她這麽激動的樣子,加上拔高的嗓門,終於驚動了坐在吃水邊發呆的季長清,季長清將手從水麵上收回來,回頭看向萍兒的方向,皺眉問道:“萍兒,你在那邊做什麽大呼小叫的?”
萍兒聽到季長清問話,隻是快速的朝她看了一眼,隨即又將頭轉向那小廝,用熱切的目光看著他,“你在說一遍,誰回來了?”
小廝隻好又重複回道:“是老爺和舅老爺回來了,剛到府中。”
“小姐!”萍兒立刻大叫一聲,轉身便朝季長清身邊跑去。可憐的小廝,被萍兒那一聲小姐震的耳朵嗡嗡作響,卻不敢有任何微詞,見信已經傳到,便默默的離開了這裏。
季長清離得較遠,並沒有太聽清小廝說什麽。不過,從萍兒異常興奮的表情裏,她似乎隱隱猜到了什麽,一時心情激動,一下地上站了起來。可是,她忘了,她已經在這裏蹲坐的太久了,這一下猛然站起,立時便感覺眼前發黑,頭腦陣陣發暈。
幸好一雙手即使的扶住了自己。季長清睜開眼睛,未等萍兒說什麽,便急急的開口問道:“萍兒,是不是我爹回來了,是不是?”
“是是是,是老爺回來了,舅老爺也回來了。”萍兒一跌聲的回道:“小姐,您擔心了這麽久,現在莊主回來了,趕緊去漸漸吧。”
季長清沒有說話,點了頭便朝前廳飛奔。她太想念父親了,雖說隻是短短幾天不見,但各種煎熬擔憂,實在無以言表。她現在隻想立刻見到季延,好好撲到他懷裏大哭一場,以排解這些天的擔憂和害怕。
季長清一路狂奔,萍兒跟在後麵,幾乎跟不上。萍兒確實跑不過季長清,以往季長清真正跑動起來的時候,她也都是跟不上的。雖然兩人都不會功夫,但季長清到底是學過一些三腳貓的,在這時候,差別就格外明顯的顯現出來了。
隻是,盡管跑得快些,還是沒能先見到季延,因為季長清在屋門前見到了母親。季夫人在丫頭的攙扶下麵向緊閉的房門憂心的等待著了。見季長清遠遠跑來,便將目光移向她。季長清轉眼便跑到季夫人跟前,“娘,您這是?”
“你這孩子,怎麽跑得這樣急?”季夫人拿出帕子,仔細的給季長清擦了額頭上的汗珠。
季長清卻無暇管這些,抓住季夫人的手臂,問道:“娘,您讓人告訴我爹回來了了,我便立刻來了,爹呢?”她一邊急急的說著,一邊將目光投向緊閉的房門,突然害怕的說:“娘,您為什麽不進去?”難道父親受了很重的傷,在裏麵救治?
季延本來就是去救援李耀的,不受傷也不太可能,隻是,到底是受了什麽樣的傷,連季夫人都需要出來等著?想到這裏,季長清便急不可耐的想要衝進去,無論如何,她要看著父親。
“清兒!你做什麽?”季夫人察覺到季長清的動作,連忙扯住她的手臂,阻止道。
“娘,”季長清再次看向季夫人的時候忍不住眼眶通紅,一疊聲的說,:“您跟我說實話,是不是爹的傷很重,是不是,”她咬唇,突然又想到李光宇重傷的時候曲臨江給的那枚神奇的藥丸,也顧不上她還在莫名其妙的生曲臨江的氣的狀態中,轉身便又要朝外走。無論如何,她也要求曲臨江,再給她一顆藥丸,讓她救救父親。
“清兒,你做什麽?”季夫人再次拉住季長清的手臂,說道:“你爹沒事,你不要著急。”
季夫人的這句話,如同一個休止符,瞬間定住了季長清幾乎無法停下來的腳步,她轉身,看著季夫人的眼睛,認真的問道:“娘,您是說,爹沒事嗎?”
“自然,”季夫人知道她的孝心,伸出手掌慈愛的撫摸季長清白皙光滑的臉蛋,笑著說:“你爹沒事,你不要慌。他的確是受了些傷,不過並不重。反倒是你舅舅,傷的比你父親還要重些。現下大夫已經在裏麵了,我們隻要安心的等在這裏就好。”
原來父親沒事。聽了季夫人的一席話,季長清一直懸著的心這才這地放鬆下來。這一放鬆,理智便重新回到腦中,剛才萍兒告訴她的是季延和李耀一起回來的。隻是,她卻隻顧著自己父親的傷勢如何,卻將親舅舅望到了腦門後。
突然聽到季夫人說李耀傷的比季延還重,這才臉色微微帶出點愧疚的羞紅,低聲問道:“舅舅怎麽樣,沒有性命之憂吧。”這句話問的很輕,可見她心中並沒有那種失去理智的擔憂,親疏遠近立竿見影。
季夫人微微搖了搖頭,但也沒有責怪她的意思,隻是將目光重新落在緊閉的房門上,輕聲回到:“你舅舅也沒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