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來報
老大夫這才接過,拿在手中仔細瞧了瞧,又放在鼻端下聞了聞,有些不確定的說:“此藥味道問起來十分清奇,聞之令人神清氣爽,雖不能完安全確定到底用的什麽藥材,但可以肯定,必然是固本培元的良藥,倒是可以給他試一試。隻是,我也不能確定一定能有用。”
季長清又道:“那便是了,隻要您能確定可以給表哥服用就好。”說著,她低頭看了看一粒過大的藥丸,看來給李光宇直接吃是不行了,以他這種狀態,肯定是吃不下,便對萍兒大聲喊道:“萍兒,去找來碗和溫水。”
萍兒應了一聲,不多時便拿了一個碗進來,季長清將藥丸放入碗中化開,又讓萍兒幫忙將李光宇扶起來,親自給他灌了下去。
這個過程中沒有人說話,季延夫婦聽了程大夫的話,也知道季長清不知從哪裏得來的奇藥可能會對李光宇有效。雖然心中存有諸多疑問,但見她如此,便也安靜的待在一旁看著,不說話不打擾。對於他們來說,隻要是有一點希望的,都值得用一用。
季長清喂好了藥,這才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總覺得,這一關是過了。雖然她不知道這藥能不能就李光宇的命,但隻要一想到曲臨江當時安慰她時鎮定自若的臉,她心中便沒來由的有了幾分安定。
季長清走到季莊主和季夫人身邊,說道:“父親,表哥能不能醒過來,就看今晚了。”
季延沉重的點了點頭,又對老大夫十分客氣的說道:“程大夫,今晚就麻煩你在這府中稍事休息,待小兒明日轉醒,再送您離開好嗎?”
程大夫也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季延便招呼下人,給老大夫安排住處吃食。季延又安排了人守著李光宇,便同季夫人季長清出了李光宇的房間。
幾人剛一出來,門口便飛快的跑來一名小廝,見到季延便焦急稟報道:“莊主,剛才有一名隨李主事一同出發的侍衛前來稟報,說李主事在運劍途中遭人劫持,他了李主事的口信,望您速去營救。”
“什麽?”季延大驚。旁邊的季夫人和季長清聽到這個消息,也是齊齊一凜。
季長清直覺一股涼意從腳底直衝腦門,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
季延鎮定心神,走到門口,對前來稟報的小廝問道:“回來帶人現在在哪裏?”
小廝道:“在前廳,他收了重傷,大夫正在給他包紮傷口。”
季延大手一揮,果斷道:“帶我前去。”
小廝恭敬道:“是。”
“爹?”季延剛一邁出腳步,便聽到季長清從後麵叫了他一聲。季延頓住身形,轉身看著自己的女兒和夫人,對兩人安撫的笑了笑:“放心,不會有事的,你們兩個在這裏守著宇兒,等著他醒過來,我去看看。”說完,跟著小廝大步往前廳去了。
“娘,爹不會有事的,對嗎?”季夫人緊緊攥住季長清的手,母女兩個似乎是在互相傳遞能量。季夫人目光堅定的看著季延離去的身影,低聲而篤定的點頭道:“對,你爹沒事,你爹的武功那麽厲害,我們要相信他。”頓了頓,她又喃喃道:“你舅舅也會沒事的。”
一夜難熬,天光開始微微放亮。坐在桌前打瞌睡的季長清,迷迷糊糊中突然聽到門敲門聲,她一個激靈,連忙坐了起來。季夫人在她之後也跟著悠悠轉醒,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季長清看了母親一眼,然後從椅子上站起,走到門前去開門。她們如今仍舊在李家等候,李光宇一晚上沒有動靜,母女兩個不知不覺中便等了一夜。
門開了,萍兒站在麽外,未等季長清問話,萍兒便主動高興的說道:“小姐,表少爺醒了,表少爺活過來了。”
“真的嗎?”季夫人從季長清身後出來,同季長清一起站在門口,對萍兒問道:“你說的是真的?表少爺真的活過來了?”
萍兒肯定的點頭:“是,夫人,表少爺現在正醒著,您要不要去看看。”
“要要要,當然要。”季夫人連說了好幾個要字,轉頭對季長清道:“清兒,走,去看你表哥。”
季長清的臉色卻有些異樣,她頓了一會兒,對季夫人微微搖了搖頭,拒絕道:“娘,既然表哥已經醒過來了,女兒便不去了,您自己去吧。”
季夫人一愣,隨即想到什麽似的,穩定了一下剛才太過激動的情緒,說道:“你不去也好,出了這樣的事,”她無奈的長歎了口氣,接著說道:“娘自己去吧,你先回家去吧,娘看完你表哥,之後便回去。”
季長清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麽,帶著萍兒回去了。季帆依舊跟在季長清身後,季長清看了季帆一眼,盈盈的眸光微微閃動,心事重重的往前走了。
昨晚的時候,季延已經隨著那個回來的侍衛一同離開了,據說李耀是被困在一處山林中出不來,對方人多勢眾,領頭的又是個極為不凡武功高強的人。隻有季延的武功才能與對方匹敵,所以季莊主便當仁不讓義無反顧的帶人去救自己的妻弟了。
季帆似是看懂了季長清看他的眼神,滿含歉意的說道:“對不起小姐,若是我的武功再好一點,莊主就不用離開山莊親自去救人了。”
季長清頓住腳步,回頭對季延勉強安慰一笑,“帆哥哥,這也不能怪你,我爹畢竟比你多練了那麽多年,你的武功已經不錯了,所以無需自責。”
一轉眼,已經三天過去。李光宇的病終於是漸漸穩定下來,季夫人也放心不少。
季長清坐在房中,一邊把玩手中曲臨江給她的翡翠手串,一麵擔心的父親的安危。已經三天過去了,父親還是沒有一點消息。雖然季延武功高強,但季長清還是忍不住憂心重重。心中總是七上八下的,沒個著落。
“小姐,您這幾天都心事重重,總這樣悶在屋子裏也不好,要不要出去走走?”萍兒端了一盤點心進來,早飯的時候季長清又沒吃多少,她便叫廚房準備了這些,預備著給季長清餓的時候吃。
季長清看了萍兒一眼,卻並沒有說話,依舊把玩著手中的手串。
萍兒見了,目光微微一閃,說道:“小姐,說起來,表少爺能好起來,還多虧了那天江公子給您的藥丸,這都過了三天了,您不去謝謝他嗎?”
季長清一怔,下意識的停了手上的動作。是啊,李光宇能夠醒過來,多虧了曲臨江以德報怨給她的那顆救命藥丸。說起來,那藥丸確實神奇,她原本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畢竟冀州城中三個有名的大夫都已經先後判了李光宇死刑,可是,那個藥丸竟然真的救了他的命。
她確實該去謝謝他的,這幾日她為父親的離開擔憂,竟然忘了這件事,若非萍兒提醒,她還不知道何時才能想起來。想到曲臨江,季長清心中便立即湧上一股複雜莫名的情緒,這個男子,在她的印象裏,一直是溫暖,和善,沉穩而安靜的,總是鼓勵她,開導她又幫助她包容她。可是,季長清心中泛起苦澀,他卻不愛她。
曲臨江的眸光一直如同一幽幽深深的,望不見底的底的湖水,每當那湖水中泛起漣漪的時候,她都極力想看清那漣漪背後藏著的,究竟是什麽,可是,一次又一次,她一次也沒能看清。不是不想他,可是,她卻一直克製著自己,不去見他。自從見識到曲臨江在冀州刺史程越麵前的氣勢時,她便知道,他們之間的距離遙遠到遠不可及。且不說曲臨江是怎麽想的,便是父親季延也曾經說得過,他們季家,不與朝廷聯姻。
雖然季長清不明白季延為什麽說不語朝廷聯姻這種話,但她卻清楚的記得父親當時同她說這句話時,眼中的堅定和決絕。
而這,也是為什麽季延如此防範曲臨江的原因。她隱隱知道季家有一件從不可輕易示人的物件,可是,她卻從不知道那物件是什麽。季延曾說,等到了時機成熟的時候,自然會告訴她,季家隻有她一個孩子,將來所有的一切,都是要交給她的。
對於這些未知,季長清其實是本能抗拒的,還未接觸,她便膽怯了。
“小姐,你在想什麽?”萍兒站在身前,麵帶疑惑的問道。麵對一想事情就發呆的小姐,萍兒早就適應了,隻要看季長清的這種眼神,萍兒便能感覺到,季長清發呆的原因,應該與曲臨江有關。
“我?奧,沒什麽。”季長清回過神來,掩飾似得拿起麵前的糕點,放在口中隨意的嚼著。
萍兒再次問道:“那您要不要去看看江公子嗎?”
季長清低頭,微微想了一下,便說道:“好,去看看江大哥也好。”
萍兒有些高興的點頭道:“嗯,小姐,我們走吧,我已經提前通知了季帆,現在他正在外麵等著。”
季長清一愣,忽然對萍兒露出一抹深意的笑容,意味深長的說道:“萍兒,你跟我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帆哥哥。”
“我,小姐,”萍兒頓時臉色大紅,卻支吾著說不出話來。
“哦——”季長清將一個語氣詞拉長了音調,湊到萍兒跟前笑道:“要不要我去幫你說說,或者,我幫你探探他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