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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邏輯

  “表妹,”李光宇的眼睛越發亮了起來,他推開侍女幫他順氣的手,掙紮著自己坐起來,呲牙咧嘴的說:“表妹,你是關心我的是不是?”未等季長清回答,他便自言自語般的自我安慰道:“是的,一定是的,你一定是關心我的,否則,怎麽還會來親自看我呢?”


  季長清抿了抿唇,李光宇親親期盼的眼神落在她眼中,竟然讓她突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李光宇接問道:“表妹,你還生我的氣嗎?對不起,你不要怪我,那天,那天是我喝多了,握在胡說八道,要不,你打我吧,狠狠的打我幾下,不一定不會還手。”


  他的臉色蒼白,眼底青黑色,眼中滿是期盼誠懇的神色,道歉的心思一片真誠。


  季長清愣了愣,想到他那天說過的話,如今還言猶在耳,連帶著臉上火辣辣的羞辱感依舊存在著。可是,她低頭看了看李光宇揚起的臉。她這一生,終究是隻有這麽一個同輩兄弟。想到這裏,季長清輕輕的,對李光宇搖了搖頭,不生氣了。如今,他都已經受到了懲罰,她還生什麽氣呢?

  “太好了,表妹,你不生我的氣了。”李光宇霎時欣喜,高興的喃喃自語,隨即,又似想到什麽似得,突然對一旁的侍女斥道:“怎麽還讓表小姐站著,還不快快給她尋個凳子來?”


  侍女一門心思赴在他身上,此刻突然聽了他的訓斥,眼眶忽然紅了紅,隻是,她立刻將頭地下,溫順答道:“是少爺。”


  季長清一愣,她原本想的是到這裏看一眼李光宇就離開的,從來沒有想過要在這裏待多久。所以,眼見著李光宇訓斥侍女給她拿凳子,便下意識抗拒道:“不必了,不必了,我隻是來看一眼,表哥既然還好,”她說著,不由自主的微微後退一步,“那我就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


  侍女此刻已經從李光宇的床前離開,到不遠處的桌子邊上搬來一個凳子,擺在季長清身邊,恭敬的說:“表小姐請坐。”


  季長清並沒有坐下去,而是繼續對李光宇說:“表哥,今日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該日再來看你。”外頭的日頭正掛的老高,也難為季長清能找到這樣的借口。


  不過,季長清的借口一如既往的爛,李光宇卻從來不是順著她進退有度的人,一見季長清如此,李光宇立即臉色一變,沉聲說道:“表妹!”


  這一聲,頗為嚴肅,季長清竟然下意識的停住了。李光宇捂著胸口喘了口氣,忽然對旁邊的侍女和萍兒說道:“你們先出去,我有話和表妹說。”


  所有人都沒有料到,李光宇竟然會突然這樣說。鵝黃衣裳的侍女隻是微微遲疑,隨即聽話的轉身離去。萍兒則是轉過頭,擔憂的看了季長清一眼,季長清察覺到了,對她微微點了點頭,萍兒這才無奈的跟著那名侍女出去了。


  見屋中再無別人,季長清看向李光宇,說道:“表哥有什麽話,現在可以說了。”


  “表妹,”李光宇捂著胸口,往前挪了挪,隻是收效甚微。“你一定要離我那麽遠嗎,如今我有傷在身,你還怕我吃了你嗎?”


  季長清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李光宇,最後還是猶豫的坐在了李光宇床邊的凳子上。


  李光宇緊緊盯著季長清的眼睛,道:“表妹,我想問你一句話,我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


  季長清已經感覺到李光宇要問什麽了,她不知道李光宇為什麽對她有那麽深的執念,但還是無奈的說:“表哥,你問吧。”


  “表妹,你是不是還喜歡我?”李光宇小心的問道。


  果然如此,李光宇的問題果然是這個。季長清幾乎無可奈何的閉上了眼睛,半晌,她才歎氣道:“表哥,究竟要我說多少次你才會相信,我不喜歡你,也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不可能,”剛才還尚算平靜的李光宇,這會兒幾乎如同一頭發了瘋的獅子,他的聲音拔高,一氣嗬成的大吼道:“你怎麽會會不喜歡我,你是喜歡我的,你隻能喜歡我一個人!”


  季長清被李光宇此刻的竭斯底裏嚇到了,等在外間的萍兒聽到後,疑惑的問道:“小姐?”


  “滾出去!”李光宇再次大吼一聲,隨即趴在床頭就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外間的萍兒立即噤聲,季長清愣了好一會兒,才對外麵說道:“沒事,你先出去吧,到外麵等我。”


  外間略略聽了一聽,萍兒似乎在思考季長清的話,半晌才道:“好,小姐,那我出去等了,有什麽事,您再叫我。”


  “知道了,去吧。”


  李光宇見季長清把萍兒打發到外麵去,突然抬起頭來看著季長清,臉上的表情帶著些祈求的神色,還帶著些懊惱和歉意,低聲說道:“表妹,對不起,我不該對你那麽大聲說話。”


  他眼中的後悔和懊惱是真真切切的,微微帶著濕潤的眼睛裏盛滿了柔情和抑製不住的渴望,他低低的祈求的說:“表妹,我以前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以前總是尋花問柳,從今以後,我向你發誓,一生一世隻愛你一個人,再也不會有其它的女人,你不要離開我,好嗎?不要離開我。”說到後來,李光宇的聲音低到近乎喃喃自語。


  季長清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甚至不知道,此刻該擺出怎樣的表情。半晌,她竟然被李光宇氣笑了,唇角輕輕勾起,若微露綻放的一朵潔白梅花,輕盈皎潔的躍動在早春沾滿露水的指頭,又盛滿靈動的晶瑩潤澤。她的腦海中,不可控製的,突如其來的浮現了曲臨江的影子,一身白衣的男子,翩然獨立,氣質絕代,溫潤而笑,冉冉風華。


  季長清的眼睛不自覺的變得溫柔,聲音也下意識的柔和下來。隻是,眼前的李光宇的臉,還是讓她清晰的意識到自己如今身在何方,對著的人又是誰。她一邊搖著頭,一邊低聲說:“表哥,不可能的,我和你,永遠都是不可能的,你還是清醒一點,認清現實吧。”


  李光宇此刻已經呆住了,他神色木然的看著季長清,似乎突然之間不認識這個表妹,不認識此刻這個笑容美好的如仙子一樣的女子。他從未見過,季長清的笑容是那般好看,如同一顆無論如何都掩藏不住的寶珠,自然的綻放它的光華。那般的耀眼,那般的純粹,那般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表哥?”季長清見李光宇突然雙目無神,半晌不語,嚇了一跳,連忙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低聲叫道:“表哥,表哥,你怎麽了,是不舒服嗎?”


  李光宇的眼睛忽然眨了一下,隨即快如閃電般的一把攥住了季長清的手腕。他用的力氣很大,季長清感覺到一陣鑽心的疼痛從手腕出傳來,疼的她臉色一白,用力掙紮道:“表哥,你做什麽?”


  李光宇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一手死死的攥住季長清的手腕,眼眶通紅,滿麵怒色,沉聲說道:“表妹,是不是他,是不是還是因為他?”


  “你先放開我!”季長清用力甩了幾次,都沒有甩開,李光宇的的手堅硬的如同鉗子一般的捏著她,無奈之下,季長清隻好暫時放棄掙紮,皺著眉問道:“你在說什麽,誰?”


  李光宇深深喘了一口氣,一字一頓,陰沉道:“江臨,是不是還是因為江臨?因為江臨,所以你才不喜歡我了?”


  “表哥,”季長清義正言辭的嚴肅說道:“我早說過,我們之間的事,與他人無關,為什麽你總是聽不懂呢?”


  “你胡說!”李光宇的手抓的越發用力,幾乎要把她的手腕捏段,季長清不知道,原來一個斷了一根肋骨的男人還可以有這麽大的力氣,無論她如何掙紮,都掙紮不開。


  李光宇的喉嚨中,發出如同野獸般的低吼:“你以前還常跟我在一起玩,如果你不喜歡我,為什麽那時候喜歡我帶你出去玩?”


  季長清:“???”


  這是什麽邏輯,難道以前在一起玩就代表著喜歡嗎?就代表著一定是男女之情嗎?她幾乎被李光宇的這種邏輯氣的絕倒。隻是,現在的李光宇顯然不在狀態,而且變得有些不正常了,和他講道理估計是行不通了,季長清不再多說,沉聲道:“表哥,你先放開我!”


  “我不放,”李光宇依舊抓的死死的,似乎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用盡全力,手臂上的青筋蹦起,咬牙切齒的喃喃道:“我知道,是江臨,一定是他。那個該死的江臨,我要殺了他,殺了他,對殺了他,我早該殺了他的。”


  此刻的李光宇似乎已經完全進入到了一種走火入魔的風魔狀態,什麽話都聽不進,什麽話也聽不懂。


  然而,季長清卻在聽到李光宇口中喃喃低語的這句話後,心頭猛然一沉,霎時間,整個人陷入了一片刺骨的冰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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