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飛奔
季長清到廚房的時候，午膳基本已經準備完畢，季夫人的午膳正好即將被人送過去。
“江公子的午膳呢？”季長清一到廚房，沒有絲毫廢話，抓過一個廚娘直接問道。
“小姐？”季長清眉頭緊皺，唇角緊抿，一副吃人的樣子，將廚娘嚇得夠嗆，一時間竟然愣愣的不知道該有什麽反應。
“小姐問你話呢，你快說。”萍兒見此，忙在旁邊補充一句，提醒廚娘。
“哦，”廚娘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要緊的事，竟然讓一向不緊不慢的大小姐如此著急，但還是秉著主子問什麽都要回答的原則，立刻回道：“回稟小姐，江公子的午膳已經被人送過去了。”
季長清大驚，手腳在瞬間冰涼。心髒似乎都停止跳動一般，她狠狠定了定神，沉聲問道：“送去多久了？誰送的？”
廚娘略想了想，回道：“至少兩刻鍾了。是阿星，原本應該是我帶人送過去，可是阿星突然非說要去，所以”
未等廚娘說完，身錢已經沒了人影。廚娘愕然，再抬頭時，便見季長清已經帶著萍兒走出了很遠。她腳步如風，與平日自在安閑的風格截然不同。廚娘再次愣了愣，胖胖的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笑聲嘀咕道：“其實小姐還是很有速度的嘛。”
季長清確實有速度，因為現在的每分每秒都關係著曲臨江的生命安全，她不敢有絲毫怠慢。她現在心慌意亂，想到午膳已經被送過去兩刻鍾，而從她現在的位置來看，要走到莫雪居至，少也需要一刻鍾。這麽長的時間，曲臨江會不會還沒有用飯嗎？怎麽會呢，如果這麽長的時間還不用，飯菜都要涼了。他不用的可能，幾乎為零！一想到這種可能，季長清便心如火煎。
“小姐？”萍兒突然驚呼一聲，大聲喊道：“您別急啊，小心摔倒。”
季長清已經顧不得許多，她現在恨不得自己長出一對翅膀來，可以瞬間飛到莫雪居，可是，她隻是個平凡的女子，隻能靠兩條腿走路，雖然平日玩鬧跑的也不慢，但若是她會輕功的話，此刻應該也會跑得快一些。
書到用時方恨少，是非經過不知難。直到這個時候，季長清才萬分後悔平日沒有跟父親學習功夫，否則，她若用輕功而行，應該很快就能到莫雪居了。
萍兒從來不知道季長清可以跑得這樣快。現在這條路經過的人不多，季長清索跑起來簡直無所顧忌，什麽形象全都不要了。眼見著自家小姐整個人如同一陣卷起的清風，衣擺翻飛，饒過院中的一個拐角的路口，再一眨眼，便不見了蹤影。萍兒嚇了一跳，看那季長清的樣子，簡直如同要拚命一樣。她也趕緊提起裙擺，緊緊追隨著季長清的背影而去。
季長清感覺到肺裏的空氣越來越稀薄，腳底如同踩在棉花上。胸口憋悶的十分難受，粗嘎難耐的如同燃著一團烈火。喉嚨中也有種腥鹹的感覺，她覺得這是她的極限了。但她卻一直堅持著，她不能停止。即便知道，哪怕她到了也多半來不及，但她還是想要盡快到達莫雪居，哪怕提前一秒鍾，對於她來說也是好的。
也不知這樣跑了多久，也許根本沒有多久。季長清卻覺得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般的漫長，莫雪居的門口終於出現在她眼前。季長清用手扶住莫雪居的月亮門邊沿，彎著腰大口的喘了好幾口氣，便急急忙忙的朝門內而去。
喉嚨發幹，火燒火燎的難受，季長清已經喊不出聲音，隻能掙紮著跌跌撞撞的往曲臨江的屋子方向跑過去。
她如此瘋狂的跑了一路，腦中此刻嗡嗡作響，眼睛已經分辨不清方向。心慌意亂，手腳越發不聽使喚，但她的臉色卻沒有因為跑步而變得紅潤，反而蒼白一片。頭頂的飛鳥悄然掠過，排成一對優美的長龍，她卻沒有心情看上一眼。直到聽到那一片竹林熟悉的沙沙聲，看到那一個熟悉的白色身影，季長清提心吊膽了一路的恐慌，才終於在此刻安靜下來。
曲臨江正在練劍。飄灑的劍光將附近的竹葉紛紛震落，他的身影超逸飄忽，劍法空靈，若飄灑的雨點滴霧。白色的身影在空中自由翻飛，俊逸而瀟灑。周圍的一切都漸漸消失在眼中，隻有哪一個翩然欲飛的白色身影，在季長清眼中越來越清晰。如同死裏逃生般的，她喜不自禁，熱淚盈眶。
季長清喃喃自語，幾乎發不出聲音：“太好了，江大哥，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她的聲音輕若鴻毛，輕飄的連她自己都幾乎聽不見。然而，曲臨江卻如同有所感應似的，忽然收了劍招，悄然轉身。隨即，他溫潤平靜的墨眸，對上了季長清欣然安慰的目光。
身體輕飄飄的並沒有感覺到累，季長清卻在見到曲臨江淡然自若的臉是，忽然湧起了一絲慌亂。“長清。”
倒下之前，季長清聽到曲臨江驚呼一聲，隨即，他的身體翩然躍起，朝這邊飛奔而來。曲臨江的速度很快，在季長清倒下的那一刻，準確的接住了她的身體。
季長清蒼白的手指緊緊抓住了曲臨江纖塵不染的雪白衣衫，似乎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那隻手上。
“江大哥，你沒事，我真開心。”她輕輕的說道，聲音沙啞而無力。直到這時候，季長清的臉上的蒼白才漸漸褪去，頰邊染上了一抹不正常的紅色。
曲臨江烏黑若曜石的眸中漸漸風起雲湧，一抹暗湧輕輕的晃動起來，似乎他的眼底，有壓抑過的情緒。眼前的少女脆弱的如同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可是，這個瓷娃娃卻完全不顧自己的虛弱，一心惦記著他的安全。
“你怎麽來了？”曲臨江的聲音依舊溫潤，平靜中透出一種讓人難以察覺的異樣。
“不要吃今天的午膳，江大哥，不要吃。”季長清沒有聽曲臨江的話，反而所答非所問的念叨了這麽一句。
曲臨江愣了一下，眼中緩緩流淌著莫名的情緒，輕聲問道：“你今天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小姐！你跑得太快了吧！”這時候，萍兒終於趕到了莫雪居，站在門口扶著門邊，氣喘籲籲的喊了這麽一句。她似乎還要說什麽，卻在看到倒在曲臨江懷中的季長清時，又全數吞回到了腹中。
“小姐，你怎麽了？”萍兒微愣過後，便是大吃一驚。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撲到季長清身邊，大聲喊道：“小姐，你這是怎麽了？”
季長清轉頭看她，虛弱的低聲安慰道：“萍兒，我沒事咳，”一語未了，季長清忽然掙紮著從曲臨江懷裏探出頭來，將頭轉向一邊咳了起來。
“啊，”萍兒驚叫一聲，登時嚇得臉色發白，手足無措道：“小姐，你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