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正是齊佑
季長清已經完全陷入醉酒狀態,軟綿綿的任由文右揉圓搓扁也無知無覺。偏生她還吵嚷著自己走路,文右無奈,隻好將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扶著她蝸牛一般緩慢前行。
忽然,文右敏感的感覺到一陣危險來臨,本能的帶著季長清往旁邊一閃。緊接著,餘光瞥到一抹閃耀的寒光在黑暗中突襲而來,寒光轉了個彎,在身旁停住,然後才緩緩顯出一柄鋒利長劍的形狀。
文右帶著季長站定,待看清到來人後,唇角勾起一個玩味笑容,懶懶散散道:“原來是你啊,還湊合,來的不算太慢。”
季帆身體緊繃,麵色嚴肅剛毅,手中緊緊握住長劍,目光在季長清和文右兩人身上一轉,冷冷道:“放了我家小姐。”他的態度十分冷硬,一時間,空氣中都凝固著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氛。
文右的桃花眼下意識的眯了眯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語氣慵懶道:“若我不放呢,你待如何?”
季帆皺了皺眉,棱角分明的剛毅臉龐上,表情越發凝重,握劍的手越來越緊,他緩緩舉起長劍,沉聲道:“那隻能不可不客氣了。”說完,拔地而起,如同一隻矯健的獵豹,朝文右奔襲而來。
文右這次卻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一動未動。幽暗的瞳孔中倒映著那把越來越近的長劍,直到那劍尖上的寒光快要鋪滿整個視線,“叮”的一聲,兵器相接的金屬嗡鳴聲響徹夜空,季帆的劍並沒有刺中文右,而是被斜斜刺來的另一把長劍截住。
季帆被人截住,卻毫不慌張,劍尖一轉,接住淩厲劍勢。定睛細看,便見一個藍衣侍衛擋在文右麵前。
藍衣少年半跪在地,對文右恭恭敬敬道:“洛熙來遲,請主人恕罪。”
文右表情似笑非笑的看著藍衣侍衛,意味不明的說:“讓你在這等著,去哪裏了?”他的聲音不高不低,聽在人耳中卻包含某種深意,讓人感到莫名壓力。
藍衣侍衛身體一震,更加用力垂頭道:“屬下,屬下找錯了地方,請主人責罰。”
文右冷哼一聲,漠然道:“將他拿下。”
“是。”藍衣侍衛答應一聲,立即轉身,朝季帆攻去。
河岸對麵楊柳堆煙,夜色繚繞,霧氣朦朧,新發的楊柳枝條柔軟的在夜風中幽幽晃動,將對麵的一切遮擋的若隱若現。
“公子,對麵的那個女子,好像是季小姐。”奔堯站在曲臨江身邊,忽然有些不確定的地上說道。
曲臨江的目光此刻正落在遠處的河燈之上,河水悠悠蕩蕩,隻有他剛剛放入水中的那一盞河燈,孤獨的飄在水麵上,隨著水流越飄越遠,漸漸消失在波光粼粼的河水盡頭。他的眸色悠遠沉靜,宛若映月流光,白玉似的容顏盛雪欺霜,靜謐而淡雅。
聽到奔堯的話,曲臨江轉頭看他,漆黑玉潤的眸光微微一動,淡淡問道:“誰?”
奔堯抬手一指對岸幾人,回道:“季長清,季小姐。”
曲臨江此刻恰好站在一棵高大的垂柳後,根根如發的柔嫩柳條,將他的視線牢牢遮住。他緩緩朝前行了幾步,與奔堯站在一處,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此刻街麵上的人煙更加稀少,對麵幾人便目標明確的落入他的眼中。看到季長清和那個麵目妖美的男人摟抱在一起的時候,曲臨江情不自禁的皺了皺眉頭。
就在這時,奔堯似乎又有了新發現,驚訝的問道:“公子,您看那個抱著季小姐的人,是不是,盧召王齊世傑的弟弟,齊佑?”
曲臨江看到季長清的時候,便同時看到了她身旁的男子,自然也將他認了出來,聽了奔堯的話,微微點了點,淡靜的聲音中略略有些了些淺淺的晦澀:“不錯,正是齊佑,沒想到他竟然來了冀州。”
“公子,雖說藩王不準擅離封地,但齊佑是盧召王的弟弟,季劍山莊現在正處在這個關口,齊佑這時候來這裏,到底是為了什麽?會不會對我們要查的事產生影響?”
曲臨江的麵色平靜如水,古井無波的眸子靜如深潭,依舊讓人看不出過多的情緒,他穿一身月白色常服,腰間墜一塊碧綠的翡翠玉佩,負手緩緩邁出腳步朝前走去,似乎對那邊的事毫不在意,平靜的說:“盧召王假意軟弱無爭,則野心暗藏。但他的弟弟齊佑似乎與他不同。聽聞齊佑與齊世傑向來不和,而且他不喜官場爭鬥,厭惡權勢,性情頑劣,跳脫飛揚,常常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便是連先盧召王都拿他沒有辦法。所以,他應該不會管我們的閑事。”
奔堯還是有些不放心,擔憂道:“可是,公子您也說了齊佑性情跳脫,喜歡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若是他萬一向季小姐戳穿您的身份,我們該怎麽辦?到時候豈不是打草精神?”
“他不會的。”曲臨江的聲音不緊不慢,鎮定自若道。
“為什麽?”
曲臨江無論何時都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仿佛永遠都可以保持最鎮定的狀態,沒有什麽事可以輕易動搖他的內心。他聲音平和,而冷靜的分析道:“齊佑這個人很自我,看他的樣子,應該和季長清認識有一段時間了,也應該早就知道了我的存在,這麽長時間都沒說,我想,應該也不會說了,何況,”曲臨江忽然頓住,麵上顯出了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奔堯見他突然停住,疑惑的問道:“公子?怎麽了?”
曲臨江停住腳步,垂眸思索了片刻,忽然說道:“也許,他很早就認出我了。”
奔堯下意識的挑眉,問道:“什麽時候?”
曲臨江看向奔堯,別有深意的問道:“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去城外的樹林嗎?”
奔堯不自覺的點頭,回道:“當然記得,”他的話音一落,似是忽然想起什麽,驚訝的說:“公子的意思是,齊佑即使當日在城外劫持季小姐那個采花賊?”
“不錯,應該就是他了。”曲臨江肯定的點了點頭。
奔堯越發疑惑,滿臉不解的說:“可是,他那時候為什麽要劫持季小姐呢?我記得您曾經說過,那個采花賊的武功極高,幾乎和您不相上下,若是硬拚,您也不能確定是否贏過他。既然如此,他那時候為什麽又那麽輕易的放了季小姐呢?”他目光忽然又是一亮,豁然道:“我知道了,是不是因為那時候他認出了您,所以不願意和您動手?”
曲臨江不置可否,微微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齊佑此次來冀州到底是有所圖謀,還是任性而為還未可知,現在下定論,還是太早了。不過,如今看來,他似是沒有說破我身份的意思,想來我們和他該是沒有衝突的。”
奔堯點頭,不再言語,既然曲臨江如此說,他便信他,公子的猜測一般不會錯的。無意識的重新將頭轉向對岸,發現那幾人居然還在,奔堯看了一會兒,忽然咦了一聲,麵露驚訝的指著對麵說:“公子,那邊竟然打起來了。”
曲臨江轉頭去看,便見對岸其中兩人正打的火熱,而齊佑卻依舊悠然自得的摟著季長清,站在旁邊饒有興致的看戲。正在打鬥的兩人,其中的一個曲臨江是認識的,是季劍山莊的侍衛季帆,另一個藍衫少年未曾見過,但也並不難猜,應該就是齊佑的侍衛吧。
再次看去,曲臨江忽然發現季長清似乎有些問題,她的身體軟軟的趴在齊佑身上,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曲臨江的眉頭不自覺的又皺了起來,聯想到之前齊佑劫持過季長清的事,臉上的表情也忽然變得十分不確定起來。按理說,他們兩人既然認識,應該不會,可是
“公子,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正在這時,奔堯突然問道。
曲臨江微一沉吟,便幹脆點頭道:“好,我們去看看吧。”
曲臨江當先走在前麵,步伐微微加快的。奔堯站在原地愣了愣,他剛剛不過是隨口一問你,並不確定曲臨江會不會去,但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曲臨江向來思慮周全,很可能不會過去,因為如果冒然主動出現在齊佑身邊,甚至同他有什麽衝突的話,很可能會暴露身份。
奔堯十分不確定,這個問題,難道公子沒想到?看著曲臨江越來越遠的身影,奔堯不再多想,快不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