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怎麽會熄滅
“小姐，您要在這裏站到什麽時候？”夜色已經漸深，周圍的溫度慢慢低了。雖然是在季府，但在這黑咕隆咚的夜裏，萍兒總覺得有種怕怕的感覺。見季長清仍舊一動不動的站著，忍不住出聲提醒她。
季長清聽到萍兒的話，終於回過頭來，晶亮的眸子被羊角燈晃得幽幽暗暗，微微歎了口氣，說道：“走吧，我們回去。”萍兒聽了這話十分開心，忙不迭的點頭同意。主仆兩個便沿著來時的路，慢慢往回走。
慢慢的，萍兒靠季長清越來越近，一隻手提著燈籠，一隻手不停的搓著手臂。
剛剛站在莫雪居的時候，季長清並沒有覺得什麽，這會兒隨著夜色漸濃，加之季府又很大，莫雪居又地處偏僻，回去的時候便覺得心裏有些發毛。畢竟是女孩子，平日裏膽子再大，大半夜的走在漆黑的路上，還是有些心虛。
“啊，”萍兒忽然驚呼一聲。
季長清被嚇了一大跳，轉頭驚問道：“萍兒，你喊什麽？”
“呃，”萍兒意識到自己太激動了，便用手指著一個方向，歡喜道：“小姐你看，那邊有光，應該是府中的巡夜，我們不如去那邊，讓他們把我們送回去吧？”
季長清轉頭一看，真的在遠處的回廊見到了羊角燈的光亮。她愣了愣，心中忽然有了些底，不再那麽害怕了。但想到讓侍衛送回之後，很可能會被季夫人知道，便又打消了這個念頭。既然看到了侍衛，那就不用怕什麽了。
“不必了，這是在季府，能有什麽事？況且，也沒有多遠了。”季長清知道萍兒害怕，隻好強撐著膽子說服她。她說完這話的時候，忽然想起白日裏在季府大門口自己被偷襲的事，心頭瞬間又湧上了一股強烈的不安。低聲說道：“我們快走吧。”
萍兒見季長清不同意，也不敢說什麽，隻好緊緊跟在她後麵。
“小姐？”兩人剛一邁步，忽然聽到一片寂靜的黑暗中有人低喚。
“啊，”季長清和萍兒都嚇了一跳，不約而同的驚叫了一聲。
“小姐別怕，是我。”黑暗中的聲音越發溫和，試圖安撫這兩個受驚的女子。隨即，一陣輕輕淺淺的腳步聲傳來，來人漸漸由一個模糊的黑影，變成一個清晰的人。
“季帆？”季長清將羊角燈提到來人身前，赫然發現，這人竟是季帆。“你不是巡夜嗎，這是？”季長清有些奇怪，季帆現在隻有一個人，並沒有領著府中的侍衛，而且，手中也沒有任何燈盞。
“小姐，你怎麽來這裏了？”季帆沒有回答季長清的問題，而是擔憂的說道：“我剛才去你院中查看，發現你不在，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
他去找自己了？季長清一愣，忽然想到自己白日裏同他說的話，他應該是放在心上了，所以晚上的時候才會特意去她那邊探查。不過她恰好來莫雪居這邊，季帆便撲了個空，想必發現她不在，他十分擔心吧。季長清想到這裏，忽然有些愧疚，輕聲說道：“對不起，帆哥哥，讓你擔心了。”
“沒事，”季帆不在意的回道，又問：“這麽晚了，您來莫雪居這邊做什麽？”
“我，”季長清頓了頓，說道：“我丟了東西，所以來找找。”
“丟了東西？很重要嗎，需不需要我幫你找？”季帆問道。
“不用，”季長清拒絕了他。其實她知道，那梨花木小劍丟了這麽多天，大概是找不到了。
“小姐，雖然是在府中，但晚上終究還是不太安全，我送你們回去吧。”季帆見季長清不說，便識相的不再繼續追問，而是提出送她們回去。
“那太好了，”還未等季長清回答，萍兒便激動的說。說完忽然覺得不對，後知後覺的看了季長清一眼。
季長清明白她是太害怕了，並沒有怪她，便對季帆點頭道：“好。”
有了季帆，從莫雪居到季長清閨房的路終於不再那麽難走。路上，走在前麵的季帆忽然低聲說道：“小姐，今晚您不該隨意出來的。”
季長清愣了一下，她知道季帆指的是什麽，剛才來的時候不過是一時衝動，這會想起來自己也有些後怕。白日裏發生的事她也並沒有忘，如此冒然出來，確實不妥。季帆極少說她的不是，看來這次她真的讓他擔心了，便乖巧回道：“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前麵的人沉默了一會兒，又低聲說道：“小姐，您其實，”他說的十分猶豫，一點也不像平時說話的簡短幹脆，直奔主題。
這樣吞吞吐吐實在有些奇怪，雖然光線昏暗，看不清季帆的臉，但季長清還是將頭轉過去麵對著他，疑惑的說：“帆哥哥想說什麽，但說無妨。”
季帆道頓了頓，說道：“其實莫雪居這邊，並不是十分安全，小姐您應該知道吧。”
季長清聽他說了這句後，忽然心中一動，脫口問道：“帆哥哥，你是說江大哥嗎？”
季帆沒有說話。但已經默認。
季長清道：“帆哥哥，我之前便說過，江大哥不是壞人，為什麽你就是不信呢？”
季帆竟然接下這句話，聲音低低的，“小姐，這畢竟是晚上，您就這樣到這邊來，是否有些”
他並沒有說完，但季長清卻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孤男寡女，大半夜的共處一室，讓人知道實在不是什麽好聽的事。她明白，季帆是真心為她好，並不是同李光宇一般，想要幹涉她的事，可是，季帆不知道，即便她不在意，江大哥卻比她還在意的。
想到這裏，季長清又是一陣落寞，聲音也漸漸低落下來：“帆哥哥，你誤會了，我並沒有進莫雪居，不過是，不過是在這條路上找丟失的東西，一直找到莫雪居外，但還是沒有找到丟，所以便停下了，況且，”她頓了頓，咬著唇說道：“況且，江大哥現在已經睡了，即便我要找他，也不可能了。”
“你說什麽？”季帆一直安靜的聽季長清說話，直到這一句，他忽然停下步子，轉身問道：“你是說江臨房中的燈滅了？”
季長清也停下腳步，有些奇怪的看著突然變得嚴肅的季帆，點頭道：“是啊，怎麽了？”
季帆沉默，神色變得慎重起來。他微微低頭，旁若無人的喃喃自語：“我去你院子之前，江臨這裏的燈還亮著，怎麽這會兒就熄了呢？不應該啊，每天這個時候他還沒有休息。”季帆似乎陷入了某種困擾中，剛毅的臉龐滿是迷惑，濃密的黑色眉毛都皺了起來。
“帆哥哥？”季長清越發奇怪，她知道季帆一直在監視曲臨江，知道他這裏的作息也無可厚非，但她不明白的是，不過是早睡了一些時候，又有什麽問題呢？
“不對，”季帆忽然抬起頭來，麵色凝重的對季長清說道：“小姐，你現在這裏稍等一下，我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