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她為什麽會對井炎有熟悉感
中心醫院。
易蘇寒直到晚上八點多才蘇醒,薑愛萍怕易滄海擔心,就先回去了,病房裏隻有慕斯安靜的趴在他身邊。
他的心突然安了安,忍不住想伸手碰碰她,剛一動,身上細細碎碎的傷口就疼了起來,他低哼了一聲,她就醒了。
兩人四目相對,相顧無言,慕斯起身道:
“我去叫醫……”
“別走!”
他急忙打斷,拉著她的手,聲音很低,“留下來。”
慕斯垂下眼睫,淡淡道:
“我不走,隻是去叫醫生幫你看看。”
不是不知他那句“留下來”蘊藏的本意,但仍要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轉身離開。
易蘇寒看著她的背影,眼神一點點變淡……
是真沒想到她會起訴離婚,果斷得就像,這些年死死糾纏的不是她一樣?易蘇寒突然開始懷疑,她是不是真的愛過他?
想到這裏,竟不由自主的給周謙撥了電話:
“謙子,安排個時間,我需要你的一次催眠!”
“嗬,想通了?願意接受周醫生的治療了?”電話那頭的周謙笑笑打趣,心裏很是欣慰。
這些年他不止一次勸過易蘇寒來做一次心理治療,不是質疑對方心裏有不堪承受的心魔;而是得知易蘇寒曾在車禍中患過選擇性失憶後,懷疑他的腦子被澳洲的心理醫生做了手腳,強行植入一些不存在的記憶,然後抹去了一些事。
否則沒法解釋,易蘇寒不記得曾向慕斯告白過,也不記得……
曾被他告白過!
但無奈,易蘇寒不配合,此刻也一樣:
“不是給我,是給慕斯!”
說的字字堅決。
以致於電話那頭的周謙聽罷後,頓了幾秒,然後啪的一聲打火機響,點根煙深吸一口後,周謙把話說開:
“蘇寒,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我必須告訴你,對內心沒有秘密的人來說,催眠治療沒任何意義。”
“我不是懷疑她有秘密瞞著我,隻是……”易蘇寒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唉,怎麽說呢?”
驕傲的男人打死也不願親口承認,自己淪落到要用“催眠”的手段來確定女人是不是愛過他……
身為心理醫生的周謙很清楚他的意圖,也知不宜揭穿,便繼續側麵的如實相告:
“慕斯隻是純粹的心思重,像正常的普通人那樣被情感瑣事纏繞。不瞞你,中午她來過我這裏,我已經給她做了催眠。可以肯定她內心是坦蕩的,沒有難以啟齒的秘密。除了……”
“什麽?”易蘇寒的心立馬提到嗓子眼。
周謙頓了頓,委婉的把話說開:
“被催眠後她不斷提到井炎,說第一次被對方強吻,就感覺很熟悉,像是在過去又或者前世發生過一樣?但她又很肯定之前並不認識井炎,所以她的潛意識隻停留在,幻想和猜測人是不是真有三生三世,她和井炎上輩子是不是夫妻……”
“扯淡!她一個幹巴巴不懂風情的女人,還會幻想前世今生?”易蘇寒卻十分不以為然,憤憤的說道,“哼,不過是為自己的變心找借口而已!”
“蘇寒,人的潛意識在催眠狀態下不會撒謊,慕斯絕不是在給自己找借口。那麽,她為什麽會對井炎有熟悉感?”周謙義正言辭的引導,“我想這個問題需要問井炎,或者……你!”
“……”易蘇寒張大嘴巴愣住,無語。
“蘇寒,兄弟我還是那句話,你活得太壓抑,需要催眠治療!”
周謙一腔真誠的撂下這句話後,掛斷連線,留易蘇寒自己去思考。
熟悉的吻?
慕斯從前何時被男人吻過?難道……
猛然間,易蘇寒的心炸開!!
思路前所未有的貫通……
林薇薇在說謊!
欺騙了盧富貴,還欺騙了他!
康康不是慕斯的骨肉,甘誌奇為給阮玉報仇,將計就計把盧富貴送到林薇薇床上!!否則,沒法解釋這女人不惜代價的跑去陝北,親手弄死盧富貴一家!!
更沒法解釋她對康康的虐待和漠視……
那麽,慕斯的雙胞胎在哪裏??
井澈??
不不不,他不敢接受!不要接受!
怎能接受自己的複仇,竟是給井炎做嫁衣???
怎能接受,這一切都是自己親手造成的??
不會,井澈一定不是慕斯的孩子!!
易蘇寒就這樣在惶惶不可終日的念叨中,在精神逐漸要被壓垮的狀態下,猛然扯住了最後一絲希望:
如果井澈是慕斯的骨肉,井炎為毛到現在也不向女人說穿??
對!
這其中一定另有內情,他不能妄自猜測,不能這麽早下定斷!
世事無常……
也許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理由,保住了易蘇寒精神暫時沒被壓垮。
但無形中也讓他腦子裏的疑惑,心頭的夢魘,越來越重……
——
易蘇寒身上幾乎沒大傷,更別說傷筋動骨了。醫生檢查完後,告訴他們兩三天就能出院,在家調養。
慕斯對醫生道了謝,先打電話跟易滄海說了一下,讓方卓回家拿了兩套換洗的衣物,自己去樓下超市買了些日用品。
等她再回來的時候,病房裏乒乒乓乓傳來一陣摔東西的聲音,小護士紅著眼睛跑了出來。慕斯腳步頓了頓,等到裏麵聲音消失之後,她才提著包慢吞吞的推門進去。
易蘇寒背對著門口,聽見開門聲,頭都沒回,冷淡的飆出一個字:
“滾!”
“我去樓下買了些東西,你看看還需要些什麽?”
易蘇寒背影一僵,慢慢轉過身,瞧見是她,不自在的別過眼,抿了抿唇,低聲道:
“有吃的嗎?”
慕斯放下袋子:“瘦肉粥,我幫你盛。”
碗遞到唇邊的時候,易蘇寒蹙了蹙眉:
“我手上紮著針,怎麽吃?”
“……”慕斯不語,垂下眸。
“你喂我!”他語氣輕柔,卻也幹脆利落。
慕斯動作頓了頓,放下碗,將病床上的折疊架支起來,將碗放到桌上:
“左手也可以。”
易蘇寒神色變了變,想說些什麽,最終什麽也沒說,左手拿起勺子,艱難的往嘴裏喂,表情相當晦澀。
慕斯故意不去看他的表情,怕多看一眼,就會心軟。
吃完飯,慕斯將病房收拾好,恰好方卓也來了,慕斯將東西交給他,淡淡道:
“我先回去了,有事打我電話。”
“你要走?”
易蘇寒的音調拔高了很多,臉色很是難看。
慕斯回頭看著他,淡淡道:
“我明天還有事!”
是啊,那男人交代的重要任務——籌備他和慕語的婚禮,她是不是該著手操辦起來了?但,在辦這事之前,她還得去拜訪一次寧婧姍……
她需要井家有個明確的態度,不能讓妹妹嫁得不明不白,再也不能被寧婧姍給坑了!
“可我的傷還沒好!”
易蘇寒委屈的辯駁,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句話說出來有多幽怨。
慕斯頓了頓,抿起唇角:
“易蘇寒,我說的離婚不是開玩笑。”
“我也不是!”男人瞬間暴躁起來,“我說過,不會離婚!”
慕斯輕笑了下,連她自己也驚訝這時候居然能笑得出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說:
“為什麽不離?”
“……”易蘇寒動了動唇,滿腔苦楚和愧疚卻說不上來。那句“我愛你”就在嘴邊,卻說不出口,因為自認為沒資格。
他已經隱隱感覺到,孩子一事會讓他失去愛的勇氣。盡管他在拚命讓自己變得更無恥,讓自己狠下心來,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拉住那縷要飄走的勇氣去麵對她,去用餘生來好好對她。
“如果連你自己都不找不到維持這段婚姻的理由,堅持下去又有什麽意義?”慕斯的語氣卻很平靜。
說完就轉身,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又聽見易蘇寒大聲道:
“那你呢?你不是……喜歡我嗎?你的喜歡,就這麽容易放手?”
慕斯緊了緊門把,一顆心被刺得千瘡百孔,她放在心裏最珍貴的東西,他卻那麽容易的說出口?這份愛已經消耗掉了她青春裏最美的時光,可換來的是什麽?
易蘇寒,你永遠不懂,也不會懂。
男人看著她堅挺的背影從門口消失,慢慢握緊了拳頭,“嘩”的一下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揮落。
方卓站在旁邊欲言又止,最後隻能安靜的幫忙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