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精神崩塌
馬建國是在王大山回去後得知馬小苗在林峰養殖場的。
十六天前，馬小苗的娘劉鳳霞從地裏回來沒見著閨女的身影，於是就問馬建國：“她爹，咋沒瞧見咱閨女，咱閨女嘞？去哪兒了？”
“去馬彩玲家要豬了。”
“啊？要豬？”劉鳳霞愣了愣。
“是啊，林峰那小子把馬彩玲家的豬給嚇跑了，這不，馬彩玲那老娘們兒嚷嚷著叫林峰賠啊？我就替他賠了。
結果咱閨女回來不樂意，就去找她要了。”馬建國不以為然，屁股做炕上悠悠地抽著煙鍋子。
“那咱閨女沒事吧？馬彩玲可是悍婦，萬一跟咱閨女打起來怎麽辦？”劉鳳霞感到了擔憂。
“放心吧，那老娘們兒不敢惹咱閨女，除非他兒子明天不想結婚。你呀，也別瞎操心，趕緊做飯去，都餓一天了。”馬建國不耐煩了，開始催促。
於是劉鳳霞就去做飯，可吃過飯，仍舊不見寶貝閨女回來。
劉鳳霞急了：“她爹？這都七點多了，閨女還不回來，不會出事了吧？”
“閉上你那個烏鴉嘴，不能說點好的？”馬建國瞪老婆子一眼。
“你瞪我幹啥？眼睛瞪得跟牛蛋似得，也不瞧瞧幾點了，閨女這麽晚回來你擔心過嗎？”劉鳳霞也生氣了，手裏的筷子一甩，啪！摔桌子上了。
“她還用得著咱倆擔心？哪怕用得著咱倆擔心一點，她早就嫁出去了。”
劉鳳霞說：“我懶得理你，你不去找，我自己去找！”說著，女人站起身來，邁開腿朝外走了。
“一天天嘞，就你們老娘們兒事多。”馬建國罵一句，仍舊坐在床上抽煙鍋子。
劉鳳霞出去後，直奔馬彩玲的家門口，抬手一敲，門就響了三聲：“啪啪啪！彩玲，彩鈴，你在家沒？”
“又是誰呀？”馬彩玲非常不情願，從炕上下來開門。
瞅到是馬小苗的娘，她愣了下，說：“鳳霞？咋是你？你來幹啥啊？有事？”
“我是來問問你，小苗是不是來你家要過豬？”劉鳳霞趕緊問。
“你問這個幹啥？”馬彩玲說。
嘴巴上這麽說，可心裏卻早已警惕起來，認為劉鳳霞也是來跟她要豬的。
心裏大罵：娘隔壁小的走了，老的又來了！
“我就是想了解一下，小苗跟你要完豬去哪兒了？這都幾點了，她還沒回來嘞。”劉鳳霞擔心道。
“啊？沒回家，不會吧，我把她攆出去後，她早該回家了啊！”馬彩玲說。
劉鳳霞的腦袋上炸響一道驚雷，手也一下子攥上了馬彩玲的手，說：“她沒回來啊！我跟她爹一直在家裏等她，還等著她回來鎖門嘞。”
“這不可能吧？按這個點，她早該回去了才對啊。”馬彩玲同樣感到了不妙，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麽，她張大嘴巴說：“不會是被人拐走了吧？我聽說隔壁村最近有好多人被人販子拐走了。”
又一道驚雷在劉鳳霞的腦袋上炸響，腦子裏覺得天旋地轉，天昏地暗。
身體也晃了三晃，差點跌倒，幸好馬彩玲眼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身體，才沒讓她倒下去。
“鳳霞啊，你瞧我這張賤嘴，我就是說說，你千萬別往心裏去。”女人趕緊安慰，生怕劉鳳霞想不開，認為閨女被拐走了。
“那萬一是真的咋辦？小苗沒了，我可咋活啊！”
“不會的不會的，這孩子就是調皮了點，玩這麽晚不回來也是常事，咱倆去找找，說不定就找到了。”女人繼續安慰。
聽馬彩玲這麽一說，劉鳳霞心裏才慢慢平衡下來，於是趕緊從對方懷裏站起來，直奔大街上竄。
一邊跑，一邊呼喊：“小苗，小苗誒！小苗誒！你快出來啊！別嚇娘好不好？小苗……。”
馬彩玲同樣在喊：“小苗啊！你快出來吧，嬸子不要你的豬了，別嚇你娘啊！小苗……。”
兩個人就這麽喊呀喊，找啊找，從東邊喊到西邊，從南邊喊到北邊，從前街喊到後街。
一路走，一路喊。好多人都被她倆吵得睡不著覺，紛紛出來一探究竟。
“你倆嚷嚷啥嘞？叫魂兒嘞？”
“就是！還讓不讓人睡覺了？”鄉親們都不樂意了。
“大夥兒都幫幫忙，找找我家小苗行不行？”劉鳳霞委屈極了，淚珠嘩嘩往下掉。
眼睛哭紅了，泣不成聲。
“找小苗？咋回事？小苗丟了？”所有人都嚇一跳，蹦躂了三蹦噠。
“這孩子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我找半天都沒找到，聽說隔壁村有好多人都被拐走了，我怕小苗她……哇。”劉鳳霞說著，哇！一聲哭了。
聽到這話，鄉親們趕緊安慰：“小苗他娘啊，你別哭，我們都幫你找找。隔壁村是隔壁村，咱村有小苗跟馬彩玲這兩大守護神，他們不敢來。”
“是啊是啊，馬嬸往這兒一站，給拐賣孩子的倆膽子，他們也不敢來。”
“放你娘的屁！啥叫老娘往這兒一站，他們就不敢來了？老娘是閻王爺還是牛頭馬麵？”馬彩玲瞪圓眼睛罵他們一句，還不樂意了。
但是罵歸罵，現在隻要的問題是找到馬小苗。
鄉親們的好心為尋找馬小苗的人注入一股新的生力軍。
這些生力軍都是好樣兒的，尋找馬小苗也是用心的，手往嘴巴邊一放，就呼喊起來：“小苗！馬小苗！你聽得到嗎？聽到就趕緊出來吧，你娘正找你嘞！”
喊過來呼過去，整個村都差點被掀翻，但仍舊沒有找到。
這時候，馬建國也被外麵的呼喊聲嚇一跳，趕緊跳下炕出去瞧瞧，這一瞧不要緊，半個村子的人都在尋找自己的閨女。
他趕緊上前拉住馬彩玲問：“你們都幹啥嘞？”
“幹啥？你自己閨女丟了都不知道？還在家待著，趕緊出來找啊！”馬彩玲說著，扭轉身接著去尋找。
而馬建國的腦袋上好像被人用重錘敲打過一下，立刻被砸得懵逼。
他渾身顫抖，跟觸電似得，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站半天，他終於反應過來，明白大事不妙，閨女真的……丟了。
於是他撒丫子就跑，準備去尋找閨女。
馬建國是聰明的，直接跑大隊裏去，拿鑰匙捅開鐵門，架上高音喇叭開始喊：“小苗！小苗！聽到趕緊回家，我和你娘還有鄉親們正找你嘞！”
一遍一遍又一遍，嗓子喊啞小苗也沒有回來。
不知道喊多久，馬建國的嗓子終於破了，血開始從嘴巴裏往外冒，一吐一口血水。
他就那麽喊啊喊啊，等嘴巴裏的口水攢滿，他就吐一口，接著再喊。
外麵的天逐漸明亮起來，鄉親們漸漸失去了信心，以為小苗真的被壞人給拐跑了。
慢慢的，大家開始力不從心，渾身無力，一晚上過去，所有的人都沒有休息，勞累將他們折磨得筋疲力盡。
劉鳳霞同樣被勞累折磨的慘不忍睹。
於是馬彩玲就上前安慰：“鳳霞啊，別找了，說不定小苗貪玩，跟那個小帥哥出去耍了。咱先回去休息，下午接著找，你看行不行？”
“不是你閨女，你當然不著急！”劉鳳霞哭著說，眼睛腫脹一圈，紅彤彤的，好像一對豬尿泡。
“誒！你這話說的，小苗雖然調皮，但總得來說也是我侄女兒，我也著急啊！可著急有啥用，能讓你一下子找到？聽我的，先休息休息，下午咱再找你看……。”馬彩玲正說著，忽然發現劉鳳霞的身體開始搖晃，慢慢向下傾斜。
撲通！生生砸在了地上。
勞累讓她筋疲力竭再也站不起來了。
“鳳霞！鳳霞！”瞅見女人昏迷，馬彩玲趕緊去攙扶她，雙膀一較力，劉鳳霞的身體就被她抗在了背上。
馬彩玲是有力氣的，一袋八十斤的麥子她一個人就能抗著走，背個女人自然不在話下。
劉鳳霞就這麽被馬彩玲背到家，身體被撂在炕上。馬彩玲還給她蓋被子，讓她休息。
劉鳳霞醒來是當天黃昏的時候，那時候，她已經完全喪失了信心，小苗沒了，真的沒了，被人販子拐跑了。
她的眼神是灰暗的，無光的，也是喪失希望的。
老馬家就小苗這麽一個孩子，馬小苗沒了，等於老馬家的精神支柱崩塌了。
人活在世圖個啥？不就圖個活著享天倫之樂，死後能兒孫繞膝？
小苗一丟，等於馬家的根沒了。沒了後，人活著還有啥意思？
於是女人邁出了後悔終生的一步。
她從土炕上起來，穿戴好衣服，出了馬彩玲的家，去了蓮花村的小湖邊。
湖麵上還結著冰，白嘩嘩一片。
冰經過初春的潮氣，已經很脆了，前麵是大片破碎的冰窟窿，劉鳳霞就那麽傻呆呆走上去，一步一步朝前走。
“閨女啊，娘沒照顧好你，讓你被壞人帶走了，都是娘的錯，娘給你賠不是了。”說著，劉鳳霞的身體往前一跳，跳進冰窟窿裏去了。
湖水將女人吞噬得一幹二淨，眨眼間沒了人影。好像鯨魚吃小魚那樣，一口吞下。
女人的嘴巴裏跟鼻子裏全都灌滿了冰冷的湖水，窒息感立刻湧上了心頭。
女人開始在水裏掙紮，撲騰起一陣陣水花。
“親娘啊！鳳霞你咋那麽傻啊！那麽傻啊！”千鈞一發之際，馬彩玲迅速趕來。
她是瞅到土炕上沒了劉鳳霞的身影才追趕出來的，一路跟著女人來到蓮花湖的。
親眼瞅見女人跳下去，她的腦子裏立刻轟隆！一聲，顧不得多想，撒開丫子趕緊跑來救她。
馬彩玲的兩隻腳踩在冰麵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來到劉鳳霞的身邊，她一把扯上她的手，生生將她從湖水裏給拽了出來。
“彩玲，你別救我！讓我死吧，讓我死吧，沒了小苗，我活著還有啥意思啊？讓我去死吧……嗚嗚嗚……。”女人得救了，身體冷冰冰的，心同樣是冷冰冰的。
她已經不想活了。
“想死？你問過老娘嗎？”馬彩玲沒搭理，直接給她一巴掌。
這巴掌力氣還不小，啪！劉鳳霞都被她抽暈了。
馬彩麗沒吭聲，再一次背上女人的身體，走啊走啊，走上岸，她就開始跑，一路跑回到馬建國的家。
“建國！建國！快出來啊！鳳霞跳湖了！”
馬建國嚇一跳，臉色驟變：“咋回事啊？”
“我哪兒知道？我就出去一下，她就跑湖邊跳湖了！”馬彩麗趕緊解釋。
馬建國摸了摸老婆子的身體，身體已經變得冰冷。
嚇得他趕緊脫掉自己的衣服，顧不上身邊的馬彩玲還在，他又扒掉劉鳳霞的衣服。將女人抱到床上，用身體給她取暖。
瞅著馬建國光溜溜的屁股，馬彩玲的臉紅了，悄悄轉過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