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出師不利
劇烈的疼痛讓豬的潛力瞬間爆發,四腳騰空,一躍而起,腦袋往前一拱,王大山就被拱倒了。一屁股摔地上,差點摔得尾巴骨斷裂。
那隻豬也好像被門夾了尾巴那樣,嘴巴發出裏“哼哼”的聲音,撒開丫子開始狂奔,門口好幾個年輕人都被它撞了個趔趄,出出溜溜摔了個狗吃屎。
“豬,豬啊!愣著幹啥!趕緊追啊!”老爺子首先反應過來,立刻吼出一句,提醒了所有人。
所有人這才明白過來,喔!豬已經跑了。
他們趕緊去追,順著路上的血跡,全都跑出去找豬去了。
人家結婚可全靠著這頭豬解饞呢,要是跑了,親戚吃風喝屁去呀?
王大腳也沒閑著,從地上爬起來就往外麵跑,他不是擔心豬,而是擔心外麵的人。
豬的肚子已經上挨了一刀,萬一發癲發狂,衝出去咬人可咋辦,那事情可就鬧大了。
跟老爺子想的一樣,豬真的發狂了,在大街上見男人就撞,見女人就咬,哼哧!一口咬女人的大腿角落哪兒了。
原來還是隻色豬,專門咬女人的哪個地方?
“娘呀!誰家嘞豬?咋偷跑出來了?”
“好家夥,豬身上還別著一把刀,該不會是王大爺宰豬的時候失手了吧?”
“應該不可能,王大爺殺豬都殺多少年了?不可能失手的。”
反正大街上啥聲音也有,罵娘的,罵豬的,開玩笑的,都在瞧熱鬧。
總之,大街上已經亂套了,忽然衝出來的一頭豬,嚇得四鄰不安,渾身發怵,唯恐避之不及。
“大山?咋辦啊?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兒,萬一鄉親們被豬咬了,可全都是咱的錯。”建國叔急了,真想一刀活劈了林峰這小子,人家正殺豬嘞,你瞎叫喚個啥?
這下可好,豬沒殺成,還竄大街上了。
“沒法了,隻能先把豬攆到村邊的地裏,不能讓它在街道裏橫衝直撞。豬的肚子上別著刀,跑不出多遠血就流盡了,到時候咱隻管找就行。”老爺子是聰明的,他那刀雖然失誤了,但仍舊是捅在了豬的身上。
豬跑得時候肯定會把刀子抖掉,刀子一掉,豬流血的速度就更快了。
“行!我這就讓他們把豬趕到地裏去。”建國叔答應一聲,立刻讓人去攆豬。
可攆半天,也沒攆上。
不但沒攆上,還把豬的蹤跡給追丟了。
最後豬跑地沒了蹤影,誰也找不到了。
所有人都敗興歸來,一個個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
“剛才是誰在院子裏喊了一嗓子?”回到大街上,就有人開始尋找罪魁禍首。
不找不行,人家結婚用的豬都給人家殺沒了,你總得給人家個交代吧?不然非把你祖宗十八代全給問候一遍。
“唉,是心蓮家的那小兔崽子,今天剛從城裏回來,這不是急著找人,就在院子裏喊了一嗓子嘛?”建國書歎口氣。
“他這一嗓子可好,把豬喊沒了,老李頭家的親戚吃啥喝啥?”還是有人不樂意。
“誰說豬沒了?不是正在地裏亂竄嘞?要怪也怪你們沒本事,連個豬都找不著,還活著幹啥?死了算了!”建國叔怒了。
他這一喊,所有人都不敢吭了,因為建國叔是蓮花村的書記,一把手,威信全在,沒人敢當著他的麵發火。
正在所有人發愁的時候,老李頭的媳婦不知道從蹦出來了,瞧見殺豬大隊在街上傻愣,她忍不住問:“你們在這兒愣著幹啥?還不快去殺豬啊,家裏明天等著用呢。”
瞅著質問的老太太,誰也沒敢吭聲。
因為老李頭的媳婦馬彩玲是村裏出了名的悍婦,手上的力氣大,一個人可以扛起一袋八十斤的小麥。而且喜怒無常,求著你的時候,賠著笑臉,用不著你的時候,就把你當狗屎了,理也不理。
要是讓這娘們知道她家的豬他們殺跑了,指不定敲扁誰的腦袋呢。
“問你們話呢!咋不說話啊?都啞巴了?”馬彩玲再一次問。
“唉,她嬸子啊,不是我們不幫你殺豬,是殺豬的過程中出了點問題,豬受驚了,跑了。”建國叔解釋一句,樣子極其無奈。
“啥?跑了?我讓你們幫忙殺豬,咋還給我殺跑了?”馬彩玲果然氣壞了,兩隻腳一蹦,下垂的貓咪一顫,就罵開了。
“她嬸子,這事兒發生的太忽然,我們也沒辦法啊。”王大山同樣上去勸
“你少來!你把我家的豬殺跑了,你能沒辦法?馬建國!王大腳!你倆是主事的,我不管,誰把我的豬弄跑了,誰還我一頭!不然……我就哭!”
說著,馬彩玲往地上一坐,倆手一抹腿,還真哭上了:“親娘祖奶奶的!日子沒法過了,讓人殺個豬,還把我的豬給殺沒了啊,老天爺啊,你打個雷劈死他倆吧……哦嗬嗬嗬……。”
“行了行了,不就是一頭豬?大不了去把我家那頭豬抓過來,先給你家頂上,把親戚糊弄過去再說。”建國叔被她哭得心煩。
“真的?”馬彩玲立刻不哭了。
不但不哭,而且還笑上了。
因為她知道建國家的那頭豬個頭特別大,少說也有三百斤,她的家豬才二百多斤,交換一下完全是她賺大了。
“真的。”建國叔歎口氣。
沒辦法,人家結婚多大個事兒?你能等,親戚不能等,要是桌子上的菜全是素菜,以後親戚還不笑話死老李頭?
“那行,豬的事兒我就不管了,你們幫著殺,我先回去看看家裏布置的咋樣了。”說著,馬彩玲站起來拍了拍褲子,扭著屁股回去了。
“建國?你根本沒必要這樣啊。”王大山歎口氣說。
“沒必要個屁,是因為林峰你才失手的,不能因為這隻豬,讓馬彩玲去找我侄兒子吧?就峰子那小體格,馬彩玲還不一個打他倆?腦袋都能給他打扁。”建國叔氣呼呼說。
“又不是你親侄子,看把你親的。”王大山疑惑不解。
“等你一會瞧見他,你比我更親。”建國叔撂下一句話就走了,讓王大山半天沒反應過來。
就這樣,建國叔用自己家的豬給老李頭家頂上了。
殺豬仍舊在繼續,很不巧,正在老爺子準備第二次殺豬的時候,林峰又闖進來了,瞅見王大腳,他本能地想叫,可建國叔先他一步,跑到他身邊首先捂了他的嘴,說:“你小子還嫌麻煩不夠大?咋又來添亂了?”
“叔?我啥時候添亂了?我是來我請我爺的,咋能叫添亂?”林峰掙紮開建國叔的手,嘴巴裏解釋一句,還振振有詞,跟自己占多大理兒一樣。
“閉嘴!別說話,先讓大山把豬殺了!”
“那不行,我能等,場子裏的牛不能等,越等死的越多,到時候的損失……誰賠償啊?”
“娘隔壁的兔崽子你廢話咋那麽多?消停一會能死啊?”建國叔都要急死了。
心裏一個勁地罵:你小子眼睛瞎呀?沒見人家正忙著殺豬嘞?哪兒有功夫搭理你?
“我不能消停,我消停了,我家的牛萬一死完了怎麽辦?”
“娘隔壁再廢話一句,老子就敲斷你的腿!”建國叔真的怒了,眼睛一瞪,跟杠鈴差不多。
如果眼神能殺人,林峰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瞅見大叔發怒,李霞趕緊扯了扯男人的衣服:“林峰,要不……咱倆就等一會吧。”
“哦。”林峰也慫了。
他從小到大最害怕的就是建國叔,因為建國叔就住他家旁邊,一出門就碰著了。
而且小時候林峰家裏沒男人,全是建國叔幫襯著他家,有啥累活兒苦活兒,都會找村裏人去他家裏幫忙。
那時候林峰也不懂事,屁股上沒少挨過建國叔的巴掌,久而久之,被打怕了……
殺豬一直持續到晚上才終於告一段落。
那隻豬足足三百多斤重,足夠老李頭家裏招待親戚了。可建國叔的心卻是在滴血,心裏又罵林峰一頓,娘隔壁,這可是他喂了一年的豬啊,就這樣便宜別人,他心裏還真的舍不得。
不舍得也沒法,誰讓林峰這兔崽子叫他一聲叔呢?侄兒子有事,可不得家裏的長輩往上頂啊?
隻能痛苦地瞅著那頭豬,好像豬身上的刀子是刺在了他的身上一樣,都快疼死了。
這時候,豬已經被王大腳開膛破肚,直取五髒六腑,膀胱也被他扔了,最後才扔鍋裏開始褪毛,毛好褪,往鍋裏一扔,開水一燙,就算完事。
殺豬完畢,明天就等著家裏招待親戚了。
殺完豬,林峰腳底下好像抹了油,一溜煙竄到王大腳的身邊,說:“爺,你忙活完了沒?”
王大腳抬頭瞅他一眼,不認識,於是說:“咋著?你家也要殺豬?”
“不是。”林峰趕緊解釋:“不是我家要殺豬,是我場子裏的豬牛羊得了病,我爸讓我請你過去瞧瞧。”
“你爸是誰?”老爺子問。
“你兒子王忠唄,我是他女婿,也是你孫女婿。”林峰再次解釋。
哢嚓!王大腳的腦袋上炸響一道驚雷,趕緊從地上站了起來:“孫女婿?我孫女的男人?”
“對,沒錯,我就是你孫女的男人。”林峰嘚瑟極了。站那兒拽地跟二五八萬一樣。
“那你倆結婚了?”王大山再一次問。
“那倒是還沒有,不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哦,那你找我是因為你場子裏的豬牛羊得了病?”老爺子笑著問,知道林峰是自己的孫女婿後,立刻變得熱情起來。
忽然明白建國為啥說他見到林峰後會更親,原來這老小子早就知道林峰是他的孫女婿了。
“對,我場子裏的牛得了口蹄疫,還是惡性口蹄疫,我爸沒辦法治,就讓我來找你,讓你跟我去城裏一趟,瞧瞧那些豬牛羊。”林峰趕緊說,他已經把全部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這位老爺子的身上。
可王大山聽後,立刻皺起了眉頭,說:“口蹄疫?”
“對對對,口蹄疫。”林峰賠著笑。
“還是惡性的?”
“對,惡性的。”
“唉,你小子還是回去準備給那些家畜收屍吧。”老爺子歎口氣,收拾好地上吃飯的家夥什,一步步朝外走了。
看樣子,他也救不了林峰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