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溢水
“王妃，奴婢沒事……”方才那一掌不輕，但眼下情況危急，也沒有時間去想這件事情。
甜甜急急道：“王妃，船夫跳下水了，現在該怎麽辦？”
船內的水越來越多，淡藍色的池水全都蓄滿了船底，褚詩蓮坐的地方不算好，鞋襪已經濕了。
特意穿著的宮廷禮服的衣擺也已經沾濕變得厚重。
褚詩蓮在如此慌亂的情況下還能保持鎮靜，沉聲說：“不要慌，甜甜，你去劃槳。”
甜甜點點頭，忍著腹部之痛慢慢的爬過去，一邊保持平衡一邊動手去拿劃槳。
她武功雖高，但是水性不行。甜甜本來想著或許可以帶著褚詩蓮一起下水，但是想到自己不會水性，一陣懊惱。
“是我連累了王妃。”
褚詩蓮搖搖頭：“現在這種時候就不用說這些話了。”
眼瞅著甜甜非常吃力的劃槳，池水越聚越多，兩邊的阻力自然大些。
褚詩蓮聰明，幹脆直截了當的說：“你也給我一隻槳，我們一起劃。”
伺候的婢女紛紛在坐下，他們本想主動做事，但現在危機情況人命關天，褚詩蓮不會把自己的生命交給一些婢女。
“甜甜，我們往岸上劃。”
褚詩蓮目光測量一下距離，再看一下池水進船的速度，或許劃過去能有一線生機。
但好像情況比她想象中的要悲觀。
船身突然搖晃一下，所有人都晃動起來，包括褚詩蓮。
褚詩蓮坐在船頭，船身晃動的厲害，她遭遇的最慘。不僅鞋襪打濕，連池水都聚到了小肚腿上。
甜甜驚呼：“王妃！”
甜甜也知道這樣不行，幹脆放下槳大聲呼救：“王妃的船沉了，速來營救！”
“速來營救——”
甜甜甚至用上了內力，然而之前的船夫帶的路實在是太過於偏僻，最近的也在20餘米之外。
並且那些船夫有經驗，絕對不會到深水這邊來。
甜甜著急，又想保住王妃又不能落下劃槳，整個臉都是苦著的。
褚詩蓮倒是不在意這些，比起濕了鞋襪濕了腿，她更加在乎的是要保住命。
“別擔心我現在沒事，你趕緊用力，我們隻要逃過這個漩渦就可以了。”
船夫來了這個地方真是極好，不光深水還有漩渦，褚詩蓮本就是女子力氣不大，即使甜甜有內力，也堪堪才過一個成年男子，更何況還不識水性。
船上了極為婢女驚慌失措，在全身再一次抖動的時候忍不住尖叫起來。
情勢更加慌亂。
甜甜忍不住，皺眉低嗬道：“你們都跟我閉嘴！”
“王妃在此，你們還得喧嘩？”
甜甜怒得差點要一巴掌拍死她們。
褚詩蓮擺擺手，“現在這種情況，大家害怕是應該。”
“你們放心，我在此會和你們共同進退。”
褚詩蓮雖然是王妃，但平時很少擺出架子，對他們這些婢女都非常的好，因此，婢女們隻是害怕，對褚詩蓮本人沒有什麽意見。
再加上褚詩蓮竟然如此說了，各個臉色都好看了些，更有其中一位婢女說：“王妃平時帶我們極好，我們做奴婢的，能遇到這麽好的主子已經實屬不易，現在主子有難，我們怎麽能縮在主子的背後？”
婢女臉上帶著堅毅之色：“王妃請放心，奴婢們一定會拚了命也讓您安全到岸。”
她身後的幾位婢女，似乎被說服了，聞言也點點頭。
在這樣焦急的情況下，還能有這麽些忠心耿耿的奴婢，褚詩蓮很是欣慰。
不過，褚詩蓮淡淡開口：“本王妃是不會舍下你們的。”
甜甜見此才臉色稍稍好看一些，觀察了船身一會兒，然後對褚詩蓮說：“王妃，這船恐怕支撐不住了。”
褚詩蓮皺眉，她也有所感覺，似乎自己的身形越來越往下沉。
“可還有別的辦法？”
甜甜臉色發白，她能想到的辦法都已經想到了，已經沒有了。
褚詩蓮歎一口氣也沒有怪她，她遙遙去看岸邊，那裏麵人影綽綽，根本沒有顧及到她這裏。
想到太後那張臉，褚詩蓮心中冷笑一聲。不就是想讓她死嗎？那她偏偏就不死，她都要看看是誰笑到最後！
褚詩蓮當機立斷的說：“你們都不會水？”
婢女們麵麵相覷，皆頹敗的搖搖頭：“不會。”
她們以為褚詩蓮會發脾氣怪罪，然而沒有。
褚詩蓮隻是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們都把外衫退下，相互扶持下水。”
婢女們驚訝：“這……”
褚詩蓮沒有回答，而是對甜甜說：“你雖然水性不識，但是也知道該如何動作吧？”
“你現在趕緊說一說，教大家如何躲避，接下來我們就跳船，各位的生死就聽天由命，如果此次我褚詩蓮大難不死，幾位也都在的話，本王妃大大有賞。”
做奴婢的最出頭的莫過於能月奉翻倍，褚詩蓮這麽一說，婢女們在生死攸關中還能臉上溢出一絲興奮。
褚詩蓮說這些就是給她們生的希望，她也不希望這些人因為自己而死，即使她們是婢女。
甜甜臉色複雜，既是感動又是歎息，不過他沒有多加猶豫而是把自己所有知道的全部都說出來。
有這樣的主子，她也此生無憾了。
婢女們聽的都非常的認真，甜甜在說的途中，船身已經逐漸沒落，吃著已經過及膝蓋，如果船身再撞一次的話她們就要落水。
褚詩蓮見此問：“甜甜的話，你們都聽清楚了嗎？”
婢女們點點頭，個個臉上帶著驚慌。
褚詩蓮竭力安慰，“本王妃剛才說的話全都是真的，你們千萬不要放棄。”
“好了，趁現在——跳！”
褚詩蓮一聲令下，甜甜拉著她的手當即就跳井了深藍色的池水裏，幾位婢女也隨之跳下。
“噗通——”
“噗通——”
“噗通——”
接二連三的跳水聲驚響了後麵的船，有官家夫人看到這樣的情形驚呼一聲，不顧形象的大喊：“這裏有人落水了！”
那條船上的船夫也很驚訝，官家夫人問：“你可知道那船上是何人？”
同乘船的官爺眯著細細的眼睛去看：“似乎是攝政王妃？”
官家夫人聞言差點昏了過去，如果攝政王妃有事的話那……！
想到某些情況，官家夫人連連大喊：“還不趕緊找人救人！快救人啊！”
船夫本就是宮廷裏人，和其他船夫有對應的接頭暗號。
他不知曉太後的意思，又聽官家夫人如此著急，連忙吹動口哨。
池裏的船夫都聽到了聲音，連忙神色大動。
符墨那條船上的船夫也是如此，他耳力不錯聽到後麵有落水聲，可是相距太遠他看不清。
心中有些許慌亂，總覺得哪裏不對勁的樣子。
他回頭看，連一絲褚詩蓮的影子都沒有瞧見。
再去瞧船夫，當下厲聲質問：“什麽情況？這是什麽意思？”
船夫如實相告：“回稟王爺，這哨聲的意思是說有人落水了。”
上官靖一臉驚訝：“這是池水，還有落水的危險嗎？”
符墨猛然回過頭，眯起眼睛，盯著他：“池水又如何，不識水性的話照樣會死。”
他想起褚詩蓮身邊的侍女甜甜，雖然武功很高但是不識水性。
心中產生巨大的慌亂，符墨再也顧不得：“你可知是誰落了誰？”
這時哨聲又響起，船夫聽完臉色大變，哆哆嗦嗦的去看符墨。
符墨見到這番情景哪能不想到，但還是心存一絲僥幸：“本王問你的話，你快說！”
上官靖在旁也覺得不對勁了：“對啊，你快說？是誰啊？”
船夫白著臉抖著唇：“是，是攝政王妃。”
上官靖神色震驚，似乎當真是不知情。符墨聽完後覺得一陣暈眩，褚詩蓮掉下去了……
她還懷有身孕！
符墨當即沉著臉，大步走向船夫，就在船夫以為自己要被弄死的時候，卻發現手中的槳被搶走。
上官靖大叫：“攝政王，你要幹什麽？！”
符墨一言不發，他倒是想讓船夫劃到沉船的地方去，但是畢竟有上官靖在，如果他再出事的話，又將是一責重罪。
符墨臉色難看，手下的動作越來越。船隻被劃得搖搖晃晃，但是速度非常的快速。
上官靖慌亂的扶著自己的帽子，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何時看到過這樣發怒的攝政王？見此他才明白，從前說攝政王脾氣不好，冷人冷臉，現如今他隻想把那些人抓過來讓他們好好看，現在的攝政王才是一臉森然，猶如吃小孩的惡魔。
當然他這些話是不敢說的。
符墨很快就劃到了岸邊，眾人對他這些逆行的舉動已經明白些，為著自保安全紛紛都讓自家船夫趕緊回去。
上官靖到了岸剛想問他該如何的時候，就見符墨脫了外衫，一個縱身跳進了水裏。
上官靖：“……”
上官靖大驚失色：“王爺！”眼瞅著符墨幾下就消失在了眼前，著急的喊：“還愣著幹什麽，找幾個是水性的去救王爺啊！”
符墨快速的遊到沉船的位置，他潛入水中仔細尋找，可半點找不到痕跡。
直到在海藻旁邊發現了一條腿，符墨快速遊過去發現正是為褚詩蓮劃船的那名船夫，他正躲在這裏！
符墨憤怒極了，一把拎著他的領口，把人拖上去，出了水一直拖到了就近岸邊。
船夫被池水嗆了幾口，臉色在水中泡的發白。
符墨濕漉漉的也不管自己的身體，神色發狠的說：“王妃在哪裏？！”
“褚詩蓮在哪裏？！”
船夫不說話。
符墨狠笑，一腳踩上他的胳膊，用力碾壓，一邊冷聲道：“本王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再不說，本王讓你生不如死。”
船夫聞言隻顧著笑不說話，胳膊上的疼痛讓他笑得扭曲。
很快，攝政王王府的侍衛到了。符墨見此，知道問不出什麽來，心緒煩躁，又強行控製自己。
“把他嚴加看管，不行讓任何人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