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生與死
延林村裏一片廢墟。
??由於這裏位置偏僻，加上地震原因，道路十分不好走，救援隊很晚才趕到。村裏的人都沒有知識，不知道地震時該怎麽辦，隻顧著亂跑亂逃。
??有人比較幸運，跑到了空地處，身上隻受了點皮外傷。有的人舍不得家裏那點東西，嘴中念叨著“佛祖保佑”，抱著鈔票，被橫梁壓住。還有的人跑到了山腳下，被滾下來的石頭活生生砸死。
??總之，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味道。
??救援隊的人再一次找到一個人，試了試脈搏，無奈地搖搖頭——已經沒了生命。
??隊長聚集小隊，詢問現在的救援情況，得到的答案卻不盡人意。
??有人想到自己方才找到的老太太，感歎一句，“我翻出她的時候，她懷中正抱著鈔票呢，哎！”
??最後一聲，不知是為她感到不值，還是為她悲哀。
??“隊長，這裏有幸存者！”
??聽到不遠處傳來的聲音，隊長連忙起身過去，“在哪兒？”
??那人氣喘籲籲，指著東邊的方向道：“在休息點那裏，阮氏來做公益的團隊，都活著。”
??“太好了！”隊長臉上終於露出一點笑容，“快帶我去。”
??他們到達休息處，隻見一群人搬著一棵樹，企圖將它弄起來。
??看到救援隊後，程飛立刻過來，“你好，我們是阮氏派來的公益團隊。”
??隊長頷首，“我知道，你們的情況怎麽樣？”
??“我們阮總被這棵樹壓住了。”程飛看過去，眼神有些複雜，“不過有人救了她，您去看看吧。”
??隊長走過去，看清情況後，當下啞然。
??這棵樹下壓著兩個人，阮瑜臉色蒼白的昏迷著，在她身上半跪著一個女人。她用瘦小的胳膊撐住身軀，硬生生地扛下了一棵大樹的力量。
??醫療隊過來查看情況後，將阮瑜送到帳篷裏。
??程飛焦急道：“怎麽樣？”
??“阮總還好，隻受到了很小的衝擊，造成輕微腦震蕩。”
??“那另一個女人呢？”
??“她，”醫療隊的人歎口氣，“她用生命，保護了阮總。”
??程飛怔住，他突然想起那天與阮總被綁在倉庫，桂花受到質問時，說的那段句話。
??“我不相信你們。”
??“我誰都不會再相信了。”
??那個看起來已經向命運屈服的女人，漸漸與保護阮總的瘦小身體重合。
??程飛的眼眶募地紅了。
??“謝謝。”他衝誌願者點點頭，“等阮總醒來，我會將這個消息告訴她的。”
??然而阮瑜還在昏迷中，宋懷瑾便風塵仆仆地趕來。
??他整個衣服上被汗水侵濕，那疲憊的模樣與以往英俊冷靜的他截然不同。宋懷瑾詢問了阮瑜的位置，得知她沒有生命危險後，便鬆了口氣，接著來到臨時帳篷裏。
??程飛見他到來，連忙起身，“宋總，您來了。”
??“嗯。”宋懷瑾聲音沙啞，他親眼看到阮瑜，高高懸掛的心才堪堪放下。
??程飛將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有些愧疚，“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阮總。”
??“不關你的事。”宋懷瑾雖然有些生氣，但他知道遷怒不到程飛。
??此時，他全部的心思都在阮瑜身上。她握住阮瑜的手，想著剛來時看到一片廢墟的場景，更是心有餘悸。
??帳篷中一片安靜，程飛心中歎氣，小心翼翼地離開。
??半晌，阮瑜睜開眼睛，她看到眼前熟悉的英俊臉龐，以為自己在做夢。
??“懷瑾？”她聲音沙啞。
??見她醒來，男人眼中劃過一絲歡喜，接著冷下臉，沉聲道：“原來你還認識我，我以為你不記得我了。”
??阮瑜眨眨眼，摸摸頭，疑惑道：“怎麽？醫生說我可能會失憶？”
??宋懷瑾歎氣，正色道：“小瑜，我今天剛說的話，你轉眼就忘了？”
??聽了程飛的描述，他又怕又氣，但卻拿這個女人沒辦法。
??若當初來這裏的人是他，他也會做出這種選擇來。但一想到女人不要命的衝到北山，宋懷瑾心中就止不住地難受。
??阮瑜知道自己食言了，但她必須這麽做。
??“懷瑾，這是我的責任。”阮瑜聲音鄭重。
??男人歎口氣，“我知道，但是我！”他看著阮瑜，眼中是不掩飾的擔憂和後怕，“這一次有人救了你，下一次呢？小瑜，我真的害怕。”
??“我以後會注意的。”阮瑜想著他的後半句，突然問道，“對了，桂花呢？”
??當時她根本閃躲不開，是桂花撲到她身上，硬生生的受了一擊。
??宋懷瑾歎氣，“她死了。”
??“死、死了？”阮瑜的心情十分複雜，她沉默一會，低聲道，“富貴呢？就是桂花的兒子。”
??“我去問問。”宋懷瑾出去問了程飛，將富貴領進來。
??這孩子經曆了一場天災，雖然被保護的很好，但眼睜睜地看著山川崩裂，房屋坍塌，還是在心中留下了陰影。
??看到阮瑜後，他立刻哭出聲，“嗚嗚嗚，仙女姐姐，我好害怕。”
??“不怕不怕。”阮瑜下了床，蹲下身抱住他，細聲細氣地哄著，“沒事的，很快就會好的…沒事的。”
??在她溫柔的聲音下，富貴漸漸停止哭泣。他擦幹眼淚，看著四周，疑惑道：“仙女姐姐，我娘呢？”
??阮瑜默然，她輕輕地摩擦著孩子的肩膀，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桂花她，去世了。”
??“什麽是去世？”富貴歪著頭，顯然不懂這兩個字的含義。
??阮瑜看著天真的他，隻覺得眼眶發酸，壓低聲音道：“就是去天上了，她變成了星星，在天上望著你。”
??富貴撅著嘴巴，“那我娘什麽時候回來？我不想讓她變成小星星，我想讓我娘永遠陪著我。”他說到這兒，焦急道，“我娘說了，帶我去大城市，還要給爸爸和奶奶驚喜，她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不，不是。”阮瑜淚如雨下，她哽咽道，“你娘說了，她帶著你爸爸和奶奶先去天上待一段時間，很快就回來。她還叮囑，讓我帶你去大城市。”阮瑜握著富貴的手，柔聲道，“富貴，你願不願意跟著我走？”
??富貴懵懂地點點頭，又問道：“那我娘他們什麽時候呢？”
??“等你長大，他們就回來了。”阮瑜幾乎泣不成聲。
??哄好富貴後，她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回想著當時桂花說的話。
??“帶富貴去大城市吧，讓他好好讀書。”
??“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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