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
魁星樓的頂層宋統殷百無聊賴的自斟自飲。
宋統殷將自己治下的太原府、平陽府與王則之治下的大同府做了一下比較,他忽然發現,大同府是越發的繁華了。
宋統殷一邊喝酒,一邊豎起耳朵聽著樓下商人們喧鬧的聲音,一時之間內心之中五味陳雜。
現在的大同府與以前飽受戰火淩亂不堪的模樣完全不一樣了,現在大同府的街道非常整潔。
每都有專門的人灑掃,王則之稱這些人為保潔員,甚至,他為了管理這些人員,還成立了保潔司。
王則之的這一舉措,既保證了城市裏的幹淨整潔,又創造了一個新的營生,不少無事可做的百姓成為了保潔員,以此養家糊口。
現在的大同府越發的熱鬧,每都有商人前來大同府尋找商機,或者是拿資質接一些的事業項目。
宋統殷自從到了大同府的地界,就再也沒有看到過衣衫襤褸的流民了。
王則之在大同府的交通要道上布置了哨卡,凡是前來的流民都會被接收,編為戶民,發放衣物,分配到相應的州縣、堡寨、火路墩,交給當地管理城池的警備司、派出司。
警備司、派出司接收這些流民之後,要麽把他們分配到大同府內各個事業項目的工地上,要麽把他們送到王則之麾下的田莊。
總之,隻要來聊人肯定不會餓死。
宋統殷更為驚訝的是當地嚴密的組織力度,與大明別處的管理製癱瘓廢黜不同,當地的警備司製形成一張非常嚴密的基層控製網。
不論外來人口租房、經商還是務工,都必須到當地警備司備案,若是前來的人員身份有問題,這些人會第一時間發現,並把他們抓起來,這也是王則之警備司的一項工作。
在這種森嚴的控製網下,外來奸細想要存身是非常艱難的事。
這其中有一件事讓宋統殷非常滿意。
那就是不論是地方關卡,還是大同府城門,上到守城官員,下到哨卡吏,他們手裏都有一份宋統殷的畫像。
也就是,整個大同府當差的人都認識宋統殷。
宋統殷帶著數十親衛,一路暢通無阻的到達大同府,使他大大享受了一下特殊待遇。
和那些排隊等待核驗路引和身份證明的百姓相比,宋統殷的待遇比他們高了好幾個檔次。
在大同府還有一點是宋統殷從來沒見到過的。
當他路過山陰縣的時候,看到守城的警備吏欺壓百姓,收受錢財的時候。
山陰警備司的警長,帶著一幫人從城裏衝出來,當即就把那欺壓百姓的警備吏捉拿了。
據宋統殷聽聞,各地警備司和派出司的官員,都是一些為人正直,享有善名的人物。
這些人雖然沒有什麽錢財,但他們的威望卻很高。
宋統殷覺得相比較那些盤剝民脂民膏的官員,這些警長似乎更適合管理地方。
因為有這些警長的存在,大同府變成了百姓口中穩定與安全的好地方。
於是太原府、平陽府內的百姓擠破頭都想進來成為大同府的戶民。
他們跑到大同府,有手藝的沿著道路兩旁擺起了攤,沒有手藝,跑到各個事業項目的招工處,等著中標的老板來這裏招人。
這件事讓宋統殷很是頭疼。
最近平陽府、太原府流失的百姓越來越多了,長此以往,大同府會越發興盛,反觀太原府和平陽府會因為勞力的缺失漸漸變的衰落。
宋統殷此次前來,一是為了要到王則之承諾的十萬石高產糧食。
二就是想讓王則之把太原府、平陽府兩地的百姓放回去,或者把他們趕出大同府,讓他們哪回來的到哪裏去。
在古代,皇帝為了鞏固統治,都會給百姓洗腦,希望他們一輩子呆在自己出生的土地上,為他們創造財富。
皇帝都是這麽想的,宋統殷更加會這麽想。
他不求自己當差的時候幹出什麽驚動地的大政績,隻求不出什麽差錯。
現在王則之把大同府經營的太好了,影響到了山西別的地方,這樣就會產生矛盾,他不想激化這種矛盾,他怕由此引發什麽不好的結果。
“山西總兵,榮祿大夫,官拜一品,年輕,麾下的兵馬都是悍卒,府內的治理更是如此出眾,哎,我老了。”
宋統殷自顧自的喝了一杯,他的背變的更加佝僂了一些。
宋統殷此言並不是嫉妒王則之,他知道自己之所以不像魏雲中一樣獲得升賞,那是因為他一來就斷絕的官場送禮的不正之風,他的這種作派惹惱了朝中的某些人,這些人不想他這種人高升。
所以,即使他頭上有功勞,他也不會再升職了。
國家糜爛,朝廷糜爛,他身為一省巡撫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宋統殷放下酒杯,起身來到窗前。
他仔細觀察起了樓下散場的商人們,還有往來大同府百姓。
江南而來的商人們,一個個雍容華貴,肥頭大耳的,這明江南確實比北地富裕。
大同府街上的普通百姓們,他們雖然沒有身著錦衣玉袍,隻是穿著普通的衣衫。
但是,他們一個個精神抖擻,走起路來虎虎生風,完全沒有其它地方的那種蕭瑟之福
這時,一隊巡邏的火銃兵路過。
他們人人身著對麵布襟甲,頭戴覆麵全包盔,背著魯密銃,腰挎倭刀。
宋統殷早就聽聞過王則之麾下有一支彪悍的火器營,此刻親眼見到,難免有些羨慕起來。
他還聽聞王則之治軍嚴明,不僅嚴禁營內欺壓,還會嚴懲欺壓百姓的軍士。
在這種嚴格的治軍條例下,也就造成了非常少見的軍民融洽相處的畫麵。
這隊火銃兵巡邏到固定治安點,立刻就有賣茶水的百姓提著水壺前去,給他們喝免費的茶水。
但是王則之規定過,不能白拿群眾一針一線,所以,軍士們在喝過茶之後都會留下銀錢。
宋統殷看到這一幕,再次歎了一口氣,他一想到山西境內流賊越來越多的事情,就變的煩心起來。
他不明白,王則之這裏怎麽這麽安靜,絲毫不見流賊的影子。
大同府之所以會這樣,一是因為王則之妥善的安置了流民,二是因為大同府屢遭林丹汗侵犯,境內的驛卒和守軍死的死逃的逃,僥幸存活下來的,跑到王則之那裏鬧餉,都被收編了。
流賊的組成不外乎是四種人,一是走投無路的饑民,二是鬧餉嘩變的兵士,三是失去工作的驛卒,四是盤踞各處的匪寇。
匪寇有剿匪大隊處理,驛卒不是被林丹汗殺死,就是逃了,沒逃的也被王則之抓起來收編了,鬧餉嘩變的兵士,就更不要了,大同府內的兵士基本上都在王則之手裏了,至於府內的饑民,大多做了妥善安排,有一口吃的就沒人願意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