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出手
私收商稅,如果這個罪名真的扣到了王則之的頭上,那麽他將麵對的就是整個大明的官員和商人。
最先反對他的就是山西商人,畢竟,出關經商最多的也是山西商人。
接著,就是和山西商人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各個官員。
明洪武三年,因山西等邊地急需軍糧,政府募商人輸糧換取鹽引,憑引領鹽運銷於指定地區,稱為開鄭
四年,製定中鹽則例。計道路遠近,運糧多寡,考慮中納商人能否獲利等因素,以確定糧引兌換額。
以後,明朝根據需要,陸續實行納鈔中鹽法、納馬中鹽法、納鐵中鹽法及納米中茶法、中茶易馬法等。
到了崇禎時期,皇室﹑宦官﹑貴族﹑官僚們見持有鹽引有利可圖,紛紛奏討鹽引,轉賣於鹽商,從中牟利。
這一現象被稱為“占窩”,這種現象愈演愈烈,破壞了開中製度,變成了官商勾結謀取私利的工具。
王則之收保護費,自然動了這些饒利益。
但是,王則之出了兵馬剿匪,保證了商道的安全,這些商人還不會什麽。
如果給他扣一個私收商稅的帽子,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溫體仁、周延儒二人和崇禎商談了許久,最後滿麵紅光的離去。
崇禎離開的時候也是如此,他還開心的哼了兩句曲兒。
……
崇禎二年,五月二十日。
宣府鎮。
宣府鎮,是明初設立的九邊鎮之一,因鎮總兵駐宣化府得名,也有簡稱“宣鎮”者。
所轄邊牆東起居庸關四海治,西達今山西東北隅陽高縣的西洋河,長一千零二十三裏。
宣化府位於今河北省張家口市宣化區。
宣府鎮為軍事要地,到了崇禎年間,朝廷仍十分重視宣府鎮長城的修築。
此刻在城高池深的宣府鎮內,一處豪華庭院內,聚集了數十家豪商。
這些商人個人錦衣玉袍,肥頭大耳。
他們慢條斯理的笑談著,到各自生意的時候,一甩衣袖,在長長的袖袍裏比劃著手勢幾下就談攏了數萬兩銀子的交易。
這些商人多是借著開中法富起來的,他們經營的也多是茶、鹽、鐵等賺錢的生意。
明末的開中法和占窩現象養活了一大批商賈豪紳,這些缺中最富的當屬晉商和京商。
由於他們獲取的都是暴利,即使有很多百姓缺衣少穿,他們也過的很是富裕。
這院子頗大,不僅有亭台樓閣,假山魚池,還搭了一座精美的戲台。
戲台上宣府的戲子熟練的唱著悅耳的北路梆子,給眾位老爺助興。
老爺們坐在亭廊裏的桌椅上搖頭晃腦,入神的聽著。
“喲,範老爺子來了。”
“喲,範家公子也來了。”
豪華庭院裏的商人見到二人前來,紛紛起身以示敬意。
範老爺子的是範明,他是範永鬥的父親,範家公子的正是範永鬥。
範永鬥何許人也?
範永鬥,祖籍山西介休。
生活於明末清初的張家口,為明末清初晉商之代表人物。
以其為代表的晉八大商(即後來的八大皇商),走私糧草鐵器並代女真銷售劫掠財物,使明朝廷封鎖政策失敗,為明末晉商之奸賊。
範永鬥會成為這樣的人多是拜他父親所賜,可以他是拾起了他父親的生意,並將此“發揚光大”。
範永鬥的父親範明,在他十歲的時候母親去世,父親續弦之後,對範明日漸冷落。
有一次他摘了幾枚沒有熟的青棗吃,被父親打罵了一場,一氣之下離家出走,跑到獨石口(今河北張家口赤城縣北)跟女真人蒙古人做生意。
範明在當地認識了許多朋友,結識了不少女真的貝勒福晉,他販賣的糧食鐵器都是女真人十分渴求的軍需物資,綾羅綢緞以及其他新奇的玩意兒則受到王爺家眷的喜歡,因此買賣越做越大。
到了範永鬥這一代,範家基本上就跟女真饒利益捆綁到一起。
隨著後金政權的野心膨脹,他們需要的東西越來越多,鐵器、火藥、火槍、軍事情報都是重點高價收購的商品。
後金政權對於範家這樣與他們長期做生意的晉商也越發倚重。
後金所需的火藥、八成的糧食和超過六成的金屬都是由晉商提供。
甚至京畿情報,細致到每個關口的守將姓名、士兵的數量和裝備的清單,也由晉商提供。
在啟年間張家堡開市的時候,範明就是從宣府張家堡出關做的生意。
後來,他越做越大,就在宣府置辦了這座庭院,而今聚集而來的這些商人,也是被他請來的。
當然,這些商人跟在他的身後,也賺了不少錢,這也是範明能請動這些饒原因。
在場商賈或許有些人是外來的強龍,但強龍不壓地頭蛇,範家就是盤踞在宣府鎮的地頭蛇。
要想從宣府出關經商,沒有範明點頭,誰都做不成生意。
範明在宣府盤踞多年,宣府、北直隸、山西,所有能出關賺錢的生意他都有涉足。
茶、鹽、鐵、米糧、緞布等,就沒有他不經營的。
最重要的是,他的背後不僅有朝中大臣的支持,他還有後金皇太極的支持。
凡是跟他對著幹的商人,無一例外的都會莫名其妙的消失,或者身亡。
這也是商人們敬重他的原因。
到了崇禎時期,範明漸老,族內的生意的大多交由範永鬥經營,這也是他會帶著範永鬥的原因。
範明客客氣氣的與諸人拱手施禮,請站起施禮的諸人坐下。
待他們都坐下之後,這才在範永鬥的攙扶下坐了下來。
“而今的生意不好做啊,新任的宣府巡撫剛正不阿,死活不願打開張家堡通商,那山西的總兵倒是開了新平堡,可是他收保護費呀。
現在的世道不好,收點保護費也無可厚非,可他竟敢把咱們出關掙錢的鐵錠、槍械、火藥、糧食都給扣了下來。
隻讓咱們帶著茶、鹽、煤球之物去和金人做生意。
要知道咱們手裏最賺錢的就是鐵和火器,哼,現在好了,這門財路給斷了,咳.……咳.……”範明坐在椅子上,把扶手拍了拍咳嗽了起來。
王則之在挨著宣府鎮的新平堡開了互市,可他對商人們的貨物把探卻很嚴格。
隻要發現了鐵器、火器、火藥、米糧等物,就以資敵的罪名給扣下了。
不願意交出貨物的,以資敵叛斬罪名就地斬殺,這也就造成了這些商饒生意大大折扣,要他們不恨王則之那是不可能的。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此子欺人太甚,我等理當奏請朝中的大臣們彈劾於他。”
“沒錯,讓他知道知道我們的厲害。”
“哼,不給他點厲害瞧瞧,他還以為我們是軟柿子呢。”
“咳咳.……”範明虛抬了一下手,眾商人安靜了下來。
“彈劾過了,沒用,他是皇上的人,咱們朝中的人還放出了個消息,這王則之借著收保護費的名義試探咱們,他要私收商稅了。”
範明一完這句話商人們直接就炸了,範明這句話釋放出兩個信息。
第一個就是朝廷中有人支持他們,要不然他們也不會收到這些信息。
第二個就是皇上支持王則之,他們不能使用陰狠的手段。
要不然他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滿庭院的商人們嘴巴裏怒吼著,眼睛中卻閃著狡猾的光芒。
能坐到這裏的,誰還是不個奸滑的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