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買馬
“我從太仆寺、苑馬寺買馬不好嗎?”王則之不解的問道。
“大人有所不知啊?”牛郎嗤笑一聲,解釋起來。
民牧、茶馬、市馬不僅拖累了人民,而且困擾了朝廷。
朝廷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其一、馬政事務繁重。馬政事項包括督養、點視、印烙、編馬戶、交兌、發表等。
而且每項事務必須付出巨大的努力才能有所成,如督養要勤,編審要公平。
其二、加大製度成本。馬政繁雜,難以應付,官員往往就輕避重,如令下戶養馬,不行驗印,不行編審馬戶。
其三、難以調和馬政與民政的矛盾。在行馬政之初,太仆寺官管馬,府州縣官管民,似乎各有所職。其實馬為民牧,二職難分。太仆寺官責在馬,地方官責在民。因民而困馬政,為太仆寺官不容;因馬而疲民,是地方官所不忍,雙方難以調和。
其四、增加行政難度。民為馬困,必然拒絕養馬,派養馬匹就遇到困難。嘉靖五年,就發生了拒養馬匹的事件。
除了這些明麵上的原因之外。
地方豪強憑借手中的權勢,為所欲為,他們不僅對良民百姓進行欺壓,而且對於國家的財務也是巧取豪奪,毫無顧慮。
同時,太仆寺、苑馬寺和王公貴族、地方豪強坑壑一氣,茶馬、市馬也逐漸腐敗。
從萬曆年至今,陝西、山西兩地的草場已經被這些人侵占了一萬多頃。
到了崇禎元年,民牧、茶馬、市馬已經廢了,基本上已經變成靠剝削馬戶、馬頭為生的這些利益集團的搖錢樹。
朝廷雖然對養馬的百姓,給予免除勞役、賦稅等待遇,但是百姓如果想獲得這些待遇,必須將馬牧養的膘肥體壯,且一年要生養一匹馬。
否則,不僅勞役、賦稅不能免除,反而要賠錢。
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百姓連飯都吃不飽,更不要達成這些條件了。
所以,更多的百姓不得不舉家逃亡。
最要命的是,朝廷還施行輪養製。
也就是,很多戶輪番喂養一匹馬。
有些人仗著有錢有勢,本來需要多戶輪養的馬,成了老弱孤寡來養。
如此一來,更加劇了百姓的逃亡。
原先,朝廷為了控製塞外諸部,實行金牌符信製,來管理茶馬、市馬。
但是,隨著林丹汗西遷,蒙古諸族開始實行搶奪政策。
加之,私茶、私市貿易興起,加劇了馬政的腐敗。
到了崇禎元年,茶馬互市已經舉步維艱。
雖然崇禎繼位已經想法設法進行整頓,更是於六月上旬限令撫按完解馬價。
但是,在腐敗的官員手裏,不管什麽措施都解救不了馬政。
“那你的戰馬從何而來?質量有保證嗎?”
王則之聽到這裏,打斷了牛郎的陳述詢問起來。
“太仆寺、苑馬寺二監六苑,將精壯的官馬私賣出來,我們牛家呢,也接了一部分。
私茶、私市,我們牛家也有一份。
至於你擔心的質量,大可放心,邊軍的戰馬都沒有咱們手裏的精壯。”
牛郎拍著胸脯保證道。
“空口白話那可不行,咱得個立個字據,白紙黑字的,也不怕你作假。”
王則之還是有些怕,萬一買回來的馬都是些老弱病殘,他可就吃大虧了。
“這個你大可放心,咱是做長久買賣,不是幹一票就跑的。”牛郎有些不樂意立字據,這給他一種他是騙子的感覺。
“你帶來的馬,每一匹,我都要檢驗,檢驗通過之後才能給錢。”
“哎呦,這.……這不妥,咱把馬弄過來,一路上也得準備些上等馬料,還得花錢買路引,這都是要錢的。”
“那咱們立個字據,一匹馬多少錢,一匹馬的馬料要多少錢,路引要花多少錢,你全寫清楚了,該給你的錢,一分都不會少你的。”
戰馬事關得大,王則之不得不心,僅憑牛郎幾句話就想從他手裏拿到錢,那是不可能的。
“這.……”牛郎是牧畜販子,他們賺的就是這中間的差價,王則之讓他把這些都寫清楚了,他還賺什麽錢。
“覺得為難的話這些也可以不寫,你把馬帶過來,我一匹一匹驗,合格一匹付一匹的錢。”
王則之知道牛郎不會把這些寫出來。
“這敢情好,我也不是空手來的,我帶了一百匹膘肥體壯的戰馬,你要不要驗一驗。”
王則之來去又繞了一個圈,牛郎被繞進去了,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最關鍵的還是利益二字,哪個方法沒觸及他的利益,他就會答應哪個。
“校”
王則之飯也不吃了,放下筷子就看馬去了。
牛郎把飯桌上的酒壺抄在手裏,跟著王則之出去了。
王則之叫來拖木,他是塔塔爾人,他手裏最懂馬的人就屬他了。
牛郎帶來的一百匹馬隻戴了韁繩,馬鞍馬蹬都沒櫻
王則之特意問了一下牛郎,牛郎解釋。
給馬裝上馬鞍馬蹬,被人騎過之後,這些馬會認主,再讓人騎會比較難以馴服。
王則之有些不信,專門問了一下拖木,得到拖木肯定的答複之後王則之才信。
他還以為,牛郎是舍不得馬鞍馬蹬的錢呢。
拖木牽著馬的韁繩,一匹一匹查看起來。
拖木檢查馬的髻甲、背、腰、臀、胸、肋、膜、臁部,舉尾察看尾力、肛門、背線,左右腰解是否對稱,馬胸、腹部等處是否有浮腫現象。
接著,拖木用手從馬匹的左前膊以下撫摸其前麵,再向後檢查膝、球節和腱等部,看四肢有無殘損,舉起前肢,查看蹄下麵和裝蹄狀態,查前肢膝部、球節及後肢飛節、球節等,將內外、前後輪廓作比較。
最後,牽馬慢走,從前、側、後麵看其步態,運步時各部位狀態,觀察頭頸、腰的軟硬,有無跛孝變突、追突等。
檢驗完畢,拖木直接跨上馬背,這匹馬人立而起,烈性十足。
“籲~籲~”拖木輕撫著馬鬃,安撫好這匹馬,從馬背上下來。
“好馬。”
“喲,這是遇到行家了。”牛郎喝了一口酒,誇讚起來。
拖木沒有理他,繼續看一下匹馬去了。
“別廢話,多少銀子?”王則之不想跟他廢話,他總得喝醉了牛郎廢話比較多。
“八十兩。”牛郎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得意的比劃了一下。
“三十兩。”
“你……你不是隻砍一半嗎,你這次怎麽不守規矩啊?”牛郎有點懵,他知道王則之砍價喜歡砍一半,可是這一次怎麽還多砍了十兩。
“別把我當傻子啊,次等馬,十五兩一匹,肉馬二十二兩一匹,上等馬三十兩一匹。”
王則之一邊,一邊撫摸著馬匹,果然是好馬,皮毛都順滑無比。
“這.……嘿嘿……原來你知道馬價呀,你早呀。不過.……嘿嘿……我也得賺點是不是?四十八兩一匹怎麽樣?”牛郎不死心,仍舊在那裏討價還價。
“我需要六千匹上等的戰馬,你要是不想做這筆生意,那我就找其他人。”王則之有恃無恐不再跟牛郎砍價,拉著馬就試騎去了。
“噗……多少?”牛郎聽到數字,驚的把嘴裏的酒全都噴了出來。
“哎……你等等我,三十兩也行啊.……咱們再詳談一下.……”牛郎酒都不喝了,放下酒壺追了出去。
“哈哈哈……駕!”王則之有了戰馬,很是高興騎著馬就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