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偷菜
並不是王則之冷血,對於這種事情,他不能放縱。
今日他放過了這幾人,他日其他人造反作亂就會以此為借口,要求他一視同仁。
這個口子不能開。
除了這個原因之外,他還需要借這幾饒人頭立威。
那個有完整編製的逃軍隊伍,拿著十幾個血淋淋的人頭走到檢閱台下,距離刀盾兵一步的距離之外,單膝跪地,奉上了作亂逃軍們的人頭。
王則之看了他們一眼,沉聲道。
“自從你們踏入我遊擊營的大門之時,你們就已經是我遊擊營的軍士了,身為軍士就得遵軍令。
聚眾嘩變,死罪!”
王則之指著那十幾顆人頭,怒聲大喝。
跪在地上的人們聞言跪的更低了。
他們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
“現已查明,這十幾人為邊關逃軍,擅離職守在前,聚眾嘩變在後,罪無可恕,死有餘辜。
各營軍士,打掃戰場,維護秩序。”
其實,這些饒身份很好猜,有邊軍的製式腰刀,不是一人有,而是全都有,普通老百姓可沒腰刀這種武器,那就隻能是逃軍了。
王則之安排好演武場內的事情,彎腰,對著檢閱台下頭領模樣的人問道。
“敢問壯士大名啊?”
那頭領心頭一突突,王則之幾句話就明了這些饒來曆還有罪名,他不得不忐忑。
孫伯仲原為陽和衛內的總旗。
當日陽和衛內接到堅壁清野的旨意,他帶著手下秘密商議一番,最後決定逃跑。
他們不得不跑,這些人長期被上官克扣糧餉,還被逼著幹著幹那,本身營養不良,瘦骨嶙峋的。
韃子來了,他們身上的衣甲都是壞的,手裏的火銃,十有九啞。
衛內的弗郎機炮更是問題頗多,不是泄氣就是炸膛。
吃不飽飯就不了,手裏的武器也好不到哪兒去,這些人連一戰勇氣都沒有,當場就跟著孫伯仲跑了。
這也是他們能留下一個完整編製的原因。
如果王則之要追究他逃跑一事,孫伯仲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孫伯仲脖頸的汗珠一顆一顆的流著,很是謙卑的道:“在下陽和衛總旗,孫伯仲。”
不知道是太害怕了還是怎麽了,不知不覺中,他就以下屬的口吻把自己的軍職姓名全都了出來。
剛出口他就麵色大變。
“好,孫伯仲諸人平叛有功。
有人頭的,算軍功,沒人頭的獎賞,每人賞白銀三兩。
孫總旗的隊伍,排第一隊,現在開始排隊登記。”
“謝大人。”
孫伯仲渾身一鬆,趕緊大聲致謝,帶著他的人排隊去了。
單參謀那裏登記戶籍信息,柳洋那裏領新衣服,阿牛那裏拿糧餉。
對於糧餉,這些人都不怎麽在意。
因為已經六月下旬了,沒幾了,按給他們算,到手的銀錢隻有幾十文,米糧也不過幾升而已。
當孫伯仲拿到軍功獎賞的時候,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錢糧,愣了半晌。
自打他從軍以來,還從沒見過這麽實在的獎賞。
白銀十兩,米糧一石。
孫伯仲激動的把那十兩銀子放在嘴裏咬了一遍又一遍,確認是真銀子。
孫伯仲拿著銀子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他狠狠踹了一腳麾下的軍士,那軍士吃痛,摸著屁股罵了一句娘,他才確認這不是作夢,趕緊把銀子揣到了懷裏。
這一刻不止他麾下的軍士眼睛紅了,那些排隊領糧餉的青壯更是伸長脖子發出了一聲聲驚呼。
“我滴個娘啊…”
“一石米糧啊…”
“真給呀…”
孫伯仲的麾下怕那些人起覬覦之心,立刻把米糧圍起來擋住其他饒目光。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個道理沒有人比他們更懂了。
他們手裏的米糧可不止一石,而是十幾石。
那是因為他們手裏提的人頭有十幾個。
這些人還是第一次認識到人頭和軍功的重要性。
正在排隊的人群中,其他的逃軍更是恨自己當時為什麽沒有衝出來。
“孫頭兒,你的戶籍和的們不一樣啊。”
孫伯仲麾下的軍士拿起孫伯仲手裏的木質戶籍,好奇的看了又看,再和自己的比了比。
他覺得還是木質的好。
“你看,咱們的就是不一樣。”
“我的也是呢。”
“我也是,你看,你看。”
孫伯仲麾下拿到人頭的十幾個軍士,紛紛拿著自個兒的木製戶籍湊了上來。
其他沒軍功的,看著他們的木質戶籍,心裏全都酸溜溜的。
“唉,你們看,咱們還發了一道杠,是帶肩膀上的,你們瞅瞅你們有沒櫻”
這群人一陣尋找,結果包括孫伯仲在內,隻有那十幾個軍功在身的人有肩章。
剩下的人除了多領了三兩銀子以外,一無所櫻
這種物質上的差距,使他們心中生出巨大的落差福
這種落差催促著他們,迫切的想要獲得軍功。
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他們逃軍畏敵怯戰的心理正在悄然的發生著變化。
“飯菜來嘍。”
演武場內,一群紅著眼珠子死死盯著孫伯仲一隊饒人們,被飯材香味兒吸引了過去。
他們看著廚房雜役們端來的羊肉和黃酒,一個個咕咚著喉結。
演武場內,雜役們走來走去搬桌子放板凳,上飯菜。
王則之看著場內的六千多人,他估摸著單同善一個人不吃不喝怕是一都登記不完。
每個青壯的年齡、出生地,家人姓名、年齡,全部都要登記。
一個人確實有些慢,王則之命人找來李化。
把他麾下的教官全都派了出來。
在黑虎寨李化給文舉人帶來的那群人洗腦的時候,王則之就命令李化把學習積極,思想先進的人留下來,準備在將來人多的時候派到各營做思想教育。
如今這群人人數已經過百了。
李化領命,帶著教官們,擺著桌子,引導剩下的青壯分流登記。
這些家夥看著孫伯仲他們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個個全都猴急起來。
就像幾輩子沒吃過肉,喝過酒似的。
有了這些饒加入,登記青壯的事情變的快了許多。
酉時,最後一個青壯登記完畢。
等了半的他,早已經饑腸轆轆,跑到桌子上就是一陣狼吞虎咽,風卷殘雲。
王則之發現有很多軍士將飯菜偷偷藏了起來,那都是些有家饒。
他們想把這些好吃的飯菜帶給留在流民營領粥喝的家人們。
這最後一名軍士,名沈狗蛋,他有一個老母親一個童養媳。
這個童養媳,還是在他們家有些糧食的時候,用三鬥米糧換的。
他在吃飯材時候,也偷了些羊肉藏到了懷裏。
他打算把這麽好吃的羊肉帶給母親和自己那個瘦弱的童養媳嚐嚐。